韩健本以为自己要在金陵城中呆很久才得离开,随着朝廷和洛夫人的人相继与他接上头,他离开金陵的日子而已不远。
韩健将之前与易蝶商议救人之事通知了大西柳,大西柳再回去做安排。经过一番紧凑的准备,事情准备大致妥当,只差从威武侯府救人。
在救人之前,韩健却先要利用漕帮一环,制造混乱。当韩健跟漕帮的人一说,冯举和董升等人自然不太明白,为何韩健要大张旗鼓在威武侯府这样的官家府邸外面制造乱事。
“冯当家的,有些事恕在下不能明言。但兄弟绝不是为害漕帮,还请兄弟们多担待。”韩健拱手相谢道。
“李兄弟说哪里话,李兄弟是自己人,怎会害漕帮弟兄?”冯举见韩健如此说,当即表态道,“李兄弟怎么安排,只管吩咐下来便是,弟兄们绝不含糊,就算是跟官府拼个你死我活,兄弟们也当是拼了!”
“对!”漕帮一群热血汉子纷纷表态道。
韩健一一拱手相谢。他也没想到这些草莽出身的汉子会如此信任于他,而他这次,的确是要利用漕帮一次,间接上是让漕帮跟官府对立,对日后漕帮发展,说不上好坏,却是让漕帮兄弟心意决下来的方式。
有了漕帮弟兄的支持,救人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时间已经是八月下旬,韩健为了早日回魏朝,自然也要加快进度。在各方联络好之后,为了不横生枝节,韩健把最后行动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廿六夜晚。
行动之前的三天,韩健把除了漕帮之外的其他人召集起来开一个简短的会议。这也算是行动之前最后一次会议,行动当晚为了不太惹人注意,各方的人并不会举头,而是以提前商定好的暗号来发起行动。
碍于易蝶还有身在乱党中的神秘身份,这次的密会,韩健特地找了隐蔽的地方,事前也未通知柯瞿儿。
行动时间准备好,剩下还有不少的工作,比如说救人之后的出城。一旦威武侯府出现事端,杨曦被救走,齐人必将作出反应,将城门戒严在城中搜查,届时快速出城是唯一选择,留在城中迟早会被官府追捕到。
杨曦被救走,跟韩健火场逃生不同。韩健的假死,虽然并未瞒过谢汝默,但谢汝默一方面要隐藏韩健假死的事,一方面要找寻,不敢大张旗鼓。但杨曦被劫走,整个南齐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必然是满城风雨,要出城也是不易。
韩健跟漕帮、朝廷和洛夫人的人手都商量过出城的细节。综合这三方面人的意见,出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水路而出,金陵城水道众多,而水门的防线相对陆门要松许多,本来漕帮中人就是跟漕运打交道,这些人跟水门的船兵很熟,混出几个人出城不难,难的却是将整个行动所有的人都运送出去。
“此事无须殿下过分担心。”易蝶道,“只要太子和东王两位殿下顺利出城,其他一切好办。毕竟我魏朝细作,本就混迹于金陵市井,事成之后他们会妥善隐藏。”
韩健微微点头,既然朝廷在金陵城中早有安排,那魏朝的细作必然也在南齐有自己的户籍和路引,不怕南齐人的搜查。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事成之后他和杨曦如何出城,出了城之后如何北上渡江。
大西柳道:“属下这就去安排接渡的船只,到时属下会亲自引领殿下到江边,护送殿下北渡江水。过了江水,齐人的搜查便不会那般严密,我们更易脱身。”
韩健却认为大西柳把形势想象的太乐观,即便出了金陵城,也未必能到长江边上,韩健南下渡江时,已经见识了南齐人构筑的江防线是何其稳固,在金陵城周边沿江两岸过江近乎是不可能的。
“恐怕要向西百里以上,才有机会找到南齐江防的突破口,渡江北上。”韩健道。
易蝶道:“那属下亲自去安排船只。不过身在敌境之内,恐怕没有大船渡江,要渡江也只能以轻舟过江,怕也会有危险。”
“能过江就行,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都做不成了。”韩健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说道。
本来韩健准备与法亦等人亲自去威武侯府救人的第一线,但法亦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法亦道:“东王不可鲁莽,现下救人虽然要紧,但你安危同样要紧,若是可以,你先出城等候,等救到人,我们再一起出城。”
在人前,法亦并不直呼韩健为“健儿”,对韩健言语中也多有恭敬之意,但她毕竟身为韩健长辈,说话也比像大西柳和易蝶这样的下属要更直接。
韩健笑道:“师傅太为我担心了。这次为营救我朝太子,事关魏朝将来百年基业,我出城又如何安心?”
法亦打量着韩健,道:“那你也不可亲自犯险,先留在城中,等候我们消息。”
韩健想了想,最后点头。这次倒不是他怕出什么危险,而是他武功定然不及法亦和柯瞿儿的武功高,而易蝶虽然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在柯瞿儿面前也丝毫不表露武功,但韩健能觉出,易蝶也是有武功之人,而且在常年身处在敌人腹地的经验,已经令她对气功心法达到收控自如的境地,就连柯瞿儿这样的高手,也丝毫没察觉身边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商定好过江的事,还有过江以后如何过魏齐两国边境之事。这个相对简单一些。这时候两国交接处,主要的防线是坚固城池,两国为了防止敌国进境内骚扰掠夺,两国边境居民早就被迁回,两国边境也有一道几十里长的边荒地带。只要不被齐人巡逻的骑兵找到,那江北这段路相对也平稳一些。
“现在主要问题就是如何出城,渡江了。”韩健最后说道。
法亦道:“东王放心,救出太子,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出城到平安归国。”
“嗯。”韩健一笑,有法亦在身边,他也彻底放心。
事情商量好,各方人也要回去准备,韩健也得以回漕帮总坛。
韩健事先先跟朝廷和洛夫人两边的人手商量好细节,再跟漕帮去商谈,等韩健从漕帮总坛回到小院,已经入夜。一个身影早早就等在小院里,见到韩健回来,身影也迎了过来。
“你……去哪了?”柯瞿儿看着韩健,似乎有些失落,看了看韩健身后的阴影处,问道。
此时法亦为了保护案件安危,恢复了当初在洛阳城时保护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不露面保护,柯瞿儿此时也不笨,她知道既然法亦出现,就不会不设防让韩健跟她会面。
“有些事,刚去处理了一下。”韩健到井边,打水洗脸道。
“你不是说有大行动?去跟他们商议,也不跟我说?”柯瞿儿见韩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有些着恼,似乎在为自己被韩健忽略的事而感觉生气。
韩健刚洗完脸,小荷便从屋子里举着灯笼跑出来,也给韩健递来了毛巾。递完毛巾,小荷也不进屋,而是立在院里用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神瞅着韩健,虽然她不清楚韩健要做什么,但她隐隐感觉到韩健要扔下她离开。
“有些事还是不想让你参与了。”韩健对柯瞿儿道。
“为何?”柯瞿儿怒气冲冲道,“原来还求着我帮忙,现在见到你师傅,觉得我没用,帮不上你忙了?”
韩健看着柯瞿儿模样,走上前,轻轻一叹道:“我是怕你出事。”
一句话,便令柯瞿儿转怒为羞,整个人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双颊含羞带臊地低下头,想拨弄两下衣角,却好像觉得这样太小女孩子气。
“那……那你不用我帮忙了?”柯瞿儿有些紧张问道。
“暂且先不用。不过你还是要帮忙接应一下,要是计划出现什么变故,也能多你这个帮手。”韩健适时拉着柯瞿儿的手道。
这次柯瞿儿也不闪避,那模样,娇艳欲滴,虽然光线并不强烈,却也让韩健觉得眼前的柯瞿儿像个小蜜桃一般,恨不能咬她一口。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可先回去。”韩健道,“是否还要跟令师商量一下?”
柯瞿儿一笑道:“师傅已经离开金陵城了,我看她老人家这些日子不会回来。”
“那令师……她老人家,有没有说让你继续带我去哪里?”韩健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要是法亦和易蝶等人都去威武侯府了,结果背后留个柯瞿儿,不是保护他,而是反水把他给劫走,那就呜呼哀哉。
柯瞿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师傅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暂时留在金陵,先不用回去。”
若是柯瞿儿不假思索说出来,韩健肯定认为柯瞿儿是说谎,他也看透了这小妮子,心里藏不住事,但有时也很狡猾,但她的狡猾也被韩健看穿了。
“哦。”韩健一笑,道,“那今晚你也别走了,留下一起睡吧。”
“你……你说什么呀……”柯瞿儿脸上一红,赶紧别过头,心中紧张至极。
“别误会。我只是让你留下来找个地方睡,时间上一起,地方上,还是各睡各的。”韩健笑道。
“哦。”柯瞿儿有些脸红,大概是为误会了韩健的意思而感觉几分羞赧。
韩健最后说道:“就算你我要同床共枕,我也会先征求了令师的同意,把你赢取过门以后。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