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沉住气陪着老头子开始在村子里闲逛起来。老头子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几乎一点也看不出一点老态来,感觉他精气神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强上一些,我反倒被这一大堆的破事情缠着好像个老不死不一样。远远一瞧,还以为是那个华侨回来投资建设来了。
老头子走起来既不嫌累,也完全没个规律,根本就是在游走,东瞧瞧西看看,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眼中偶尔也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来。
人年纪一大,都会开始怀旧,所谓老有所思,就是这个意思了。但我不行啊,天生我就不是打哑谜的料,憋一会儿还行,还能装出一副颇有城府的样子来。但是绝对憋不久,憋久了容易把我气给憋没了。也就是俗话说的,憋死!
于是就郁闷道,“老人家,您就没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么?”
老头子呵呵一笑,“你急什么,我人都来了,又跑不了。”说着就不由的感叹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现在时间还早,吃饭也不急。不好好看一下,恐怕以后就什么没机会了。”
我听出老爹话里有话,但仓促间一下子又想不到那么全面。不过听老爹这么一说,心情的确时是稍微镇定了一点。迎着微凉的清风,一时也是心生出一丝感慨来。说起来无论这个地方是不是我所谓的老家,但总的来说,总归都是我度过童年的地方。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明显不可能。
两人静默了游走了不久,最后走到一个小山坡的山顶上,又看了一阵子风景,老头子看着天边的云彩,忽然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有些怪我?”
我一呆,一开始没明白我老爹是什么意思,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头子大概想表达什么,立刻摇头。但老爹好像没有看我,而是继续道,“你怪我,也没错。我这些年做得是不称职,你二叔为了你也不愿意要孩子,等于说,家里其实就只有你一个。”
我忍不住看了老爹一眼,心想您老不是还找了两个小家伙吗?怎么又变成我一个了?说起来我小时候的确是有点怪我父亲,觉得他一点也不关心我,后来年纪大了,一方面也是因为习惯了,另一方面,大概是我这个人多少有些不求上进的心态,反倒觉得没有人管着,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反倒更加吸引我。总之这不是我现在在乎的事情了!
但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学着父亲的样子,默然的看着天边的云彩,只听他叹了口气,忽然又说,“你母亲……”
我飞快截道,“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我父亲似乎有点惊讶,看我了一会儿,这才淡然道,“这个你不想知道?我记得你以前我问过我很多次了。那时候你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便让你知道,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是小时候,人总是会变的嘛?我是看明白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头子微微一笑,“好吧,你不想知道,没有人会逼你。也没有人有能力可以逼你!”说着语气一转,又道,“我下面开始告你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你可以当成是神话故事,也可以当成真实存在的。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我想你现在可能自己知道些什么了,你之前做什么我不管,以后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但是这件事,我不管你知道什么,都不会容许你胡闹。”
这些话我基本已经免疫了,听完丝毫不在意。我现在为了能知道答案,老头子就算是让我立刻回家去我嘴上也能答应。
老头子看着我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继续道,“我想想,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精神一震,心说终于开始了!
我说,“您老慢慢想,我先问几个问题。”
老头子顿了顿,看着我点头说,“好吧,你先问。”
我正了正神,心里理了一下,于是对老爹道,“不瞒您老知道,这事情缠了我很长时间了。你儿子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现在没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所以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您老人家怎么参与进来的?”
我老爹微笑道,“你的经历,很多我都知道了。年轻人,经历点风浪也是好的。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件,但我可以告诉你,事实上我一直都在,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事情就发生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我心里暗叹一声,一时间感觉有些难以消化这个讯息。好在我也不是吴下阿蒙了,片刻就冷静下来,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我吸了口气,皱眉道,“您老金屋藏娇我就先不追究责任了,但是那个人女人,我知道她一些事情,这对我很重要,她到底是谁?”
老头子眼睛眯起了起来,说,“这个女人十分有趣,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不过如果算上去的话,她应该是你师妹!”
“师妹?!”我目瞪口呆,“那我师傅是谁?你什么时候给我拜师了?”
老头子呵呵笑道,“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要从你爷爷讲起,你爷爷其实并不是一般人,他其实是……”
我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老头子点点头,神色如常,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这个,顿了一下就继续道,“你知道土夫子这个职业是有传承的吧?”
我点头,其实在盗墓贼里,能称得上土夫子都是高手,那种抗把锄头就去下地的,那是在找死。这种人绝对活不长,所以根本就算不上是土夫子这个职业。
“一般来讲,这种传承都是通过家族的形式进行下去的,因为这种事情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是要掉脑袋的,只有家人才能荣辱与共,可以保住这个秘密,就好像李家那样,当然也偶尔会有例外存在。”
“所谓的江湖,就是这么有趣,本身就是出现奇人奇事的地方。有时候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惊天高手,神秘莫测,却并非是某个大家族的成员。大概在清末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人。一手寻龙点穴的本事出神入化。”
“你知道孙殿英吧?”
我点头。孙殿英,东陵大盗孙麻子啊,盗墓界的ON1,谁不知道啊。
“当年孙麻子盗慈禧墓的时候,叫上了好几千人一齐动手,谁知道搞了几天,连人家墓顶上的土皮都铲不破。最后就是这个人出手,才得以破墓盗宝的。
不过这个人非常古怪,也不是孙麻子的手下,破了墓之后自己先进去转了一圈,拿了两件东西,立刻就消失掉了。此人在当时道上毫无名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但是每次出现,不是破了皇陵就是下了王墓,一时间在江湖上风头无俩!此人无名无姓,但有一个代号,叫做姬!
我呆立在那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忽然之间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准确的消息,我压根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老爹后面说什么,我也没完全听进去了。一时间眼睛都瞪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老爹。
但我老爹好像无知无觉一样,继续说,“这个人就是她爷爷。后来跟你爷爷结成异性兄弟,但是因为道上的人,都是按照业内称呼算的,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我才说你们是师兄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爷爷是个瞎子,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其实应该互相见过。”说完老头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道,“这件事情,你让你二叔在调查吧?”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就想起二叔说本来都快问出来,但是对方忽然翻脸,二叔自己也莫名其妙,以为是老人家脾气古怪。这个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长大嘴巴说,“是你干的?”
老头子点头,“不错,是我做得走脚。我当时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还以为是你忽然想调查你爷爷的事情,所以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没料到你小子居然有这个耐心,最后跑到这里来了,早知道这事情让你知道也无妨。”
我还想说话,但我老爹忽然摆了摆手,“这件事不重要,其实就算我做手脚,也只是拖延一下而已。你二叔虽然不熟悉那个人,但也是见过的。你二叔的本事你也知道,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迟早也能查出来。”声音一顿,“这个就不提了,继续刚刚的事情,我问你,你相信天才么?”
我不知道老爹忽然说这个干吗?但脑子里一下子乱极了,思绪根本集中不起来,条件反射就点点了头。
老头子就道,“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你这个师妹,好像就是传说中那些所谓的天才。自从她爷爷死后,我找到她之后,就开始收养她了。不过这事情我一直瞒着,连你二叔都不知道。”说着就呵呵笑了起来,“我本来是打算从小开始教,让她忘记一些事情。没想到事情没有成功。这小姑娘非常聪明,我也很喜欢,如果不是她的聪明,她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呵呵,我本来还打算让她做我儿媳妇来着。”
“我记得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她已经学完普通孩子大学之后的课程了,等到你读初中的时候。我把她送去了国外,两年时间她攻下了四个硕士学位。二个历史,一个化学,一个医学。毕业之后,她才满19岁。当时被英国那什么“牛筋”大学?呵呵,老外起的名字就是奇怪。怎么是个吃的东西。被那个大学称作来是自东方的天才。她的老师告诉我,说她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就好像她天生就知道这些知识一样,只是来复习一下。”
我一时无语,一方面是我老爹对人家国际名校的称呼,另一方面,也是非常吃惊,忍不住去想我19岁的时候在干嘛?好像高中刚刚毕业。一门心思要决定出人头地的时候。结果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对不起我当年的那些雄心壮志。
“当然这并不是我的目的,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我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因为发现这不可能。”
这时候我差不多把脑子里东西整理清楚了。就忍不住心里操了一声,心想果然如此!
那个女人,就是小时候那个揍过我一顿的脏丫头!只是脾气好像变得了许多,这肯定没跑了。至于那个老瞎子,看来也就是所谓姬,应该也错不了。果然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跑掉!
但如果是这样一来,事情好像更加糟糕的,事实上我在意压根就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这件事本身。
这三张脸,按照那小子的话来说,是必要的人物,应该都是非常重要的才对,但如果真的他们两个人的话,那不是等于没有么?合着这破事还是到我头上来了啊!
现在回想起来,事实上我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异,因为按照正常程序,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找上我来了才对。就算老瞎子已经死了,但那个脏……那个女人,她肯定应该会找上我才对。
但是偏偏事情显然没有这样发展,我曾经一度还美好的认为这是个误会,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误会了。而是被人从中截断了!
有另外一只大手阻止了这个程序,正是我父亲的手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