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湖浪子难动心
韩文熙悄然越进了明月山庄,从房顶上跃进了罗移清的卧房。卧房里虽然有奶妈和丫头茯苓睡在旁边的小床上,但那丝毫阻碍不了他。他没有点烛火,而是静静地站在床前听罗移清的呼吸。
他听到了她的呼吸,而且是睡着了的呼吸。他想弄出点声音来惊动她,想了想,又放弃了。眼看天色要亮了,他又悄然离开了。
次日下午,荣昌县翠香阁里开始热闹起来。客人已经陆续来了,姑娘们正懒懒地迎着客。
韩文熙和秦怀舟坐在翠香阁的头牌遥遥姑娘房间里,正在听遥遥弹唱。这些日子,韩文熙没少到这种风尘场所里来。秦怀舟是秦知县的儿子,长得斯文,却偏好武艺,为人和善正直,在荣昌县很有口碑。
韩文熙韩文熙的真实面貌是长相英俊,风度卓然,手上不离一管玉笛。他笑口常开,出手又大方,深得姑娘们喜欢,每到一处,姑娘们都争着要拉他入房。
遥遥姑娘芳龄十八,虽是青楼风尘女子,却有一种冷艳的美。她个性高傲,努力地学习着各种技艺,为的是既能帮老鸨赚钱,又能不出卖自己的身子。
此时,遥遥正用琵琶弹着名曲《春江花月夜》。
突然,驻扎在荣昌县境内的赵参将公子赵全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赵全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仗着老子的权势,又会几手拳脚功夫,到处为非作歹,调戏良家女子如家常便饭。罗珏认识漂流公子韩冷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在教训调戏女人的赵全。
赵全是冲着遥遥姑娘而来,他已经好几次来这里要破遥遥的身子了,最后却都在遥遥以死威逼下作罢。今天,他耀武扬威地又来了,嚷嚷着今天要是不让他如愿,就掀翻翠香阁。
老鸨紧跟着进来,叫道:“赵公子,我说了遥遥姑娘有客人。”
赵全嘿嘿冷笑着盯着韩文熙和秦怀舟。
遥遥停止了弹奏,冷冷地注视着赵全。
韩文熙喝了杯酒,轻摇着折扇笑道:“遥遥姑娘,你请继续。”
赵全叫道:“小子,上次你让我赵大少爷丢尽了脸,今天又来跟我抢遥遥姑娘,妈的,你是哪条道上的,给老子报上名来。”
韩文熙笑道:“幸会啊幸会。赵大少爷,好象不是在下跟你抢遥遥姑娘,而是你要跟在下抢人吧。”
“狗屁。老子要的姑娘,就不许她陪别人。”说着一边吩咐手下打漂流公子,一边伸手去拉遥遥。
韩文熙晃身上去将赵全挡住,又笑道:“赵大少爷好不讲理,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先来后到’这个词吧。今天在下已经包了遥遥姑娘,要听她唱歌,你得等下回了。”
赵全哪里肯听他的,发声喊,手下挥着拳头就向韩文熙打去。秦怀舟急忙上前打圆场,赵全根本不买帐。韩文熙见赵全实在不知好歹,觉得上次对他们的教训还不够,于是故意逗着赵全的几个手下玩乐,将人家引得扑跌滚爬的,他自己却轻飘曼越,以极其潇洒的姿态嬉闹着。
赵全恼恨不已,扬言回去搬救兵,走了。
秦怀舟有些担心地说:“赵全仗着他老子的势力胡作非为,是个惹不起的家伙,韩兄,你跟他结上了梁子,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韩文熙无所谓地笑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横,这几年闯荡江湖,比他难缠不知多少倍的人我都不放在心上,他算什么。如果是他老子纵容的,我倒有意会会那位参将大人。”
遥遥继续弹曲,韩文熙和秦怀舟继续喝酒。两人谈笑风生,一派风流姿态。不久,韩文熙又让老鸨将其他姑娘也叫来一起喝酒。姑娘们呼啦啦进来一群,韩文熙将她们左拥右抱,调笑戏耍,引得姑娘们忍不住发出各种各样的娇笑声。秦怀舟看着他与那些姑娘打情骂俏,不由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里,漂流公子韩冷似乎不是个狎妓的人,他到了这里,为什么专门在青楼出入呢?
没多久,赵全又带人回来了,他搬来的救兵就是二十来个官兵。赵全在外面大声叫:“姓韩的,给老子滚出来!”妄图让官兵将他好好教训一顿。
秦怀舟道:“看看,你的麻烦来了吧。”
遥遥急忙施了一礼道:“韩公子,你还是别惹姓赵的了,他老子是本地武将,手里有几千官兵,剿匪呢,那些官兵是没本事,但是要对付你这个从外地来的人,他们就有的是本事了,为了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子,你实在不值得跟他结仇。”
“这么说他是本地的地头蛇了,在下偏要跟他玩玩。”韩文熙说着,已经快步出了房门,到了大厅里。
赵全一看到他,急忙命令官兵道:“就是他就是他,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二十个官兵“呼啦”一下就将漂流公子围了起来。
秦怀舟拦着韩文熙跟赵全说好话,希望息事宁人。韩文熙拉开秦怀舟,对官兵道:“要动拳脚咱们到外面去,别打坏了人家的东西。”
韩文熙腾身跃起,从官兵的头顶飞过,射落在大门外,动作洒脱,身影飘逸,脸上始终展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去,给他点颜色瞧瞧!”赵全急忙命令官兵。
遥遥追出去叫道:“赵大少爷,我给你唱曲还不行吗?请你高抬贵手放过韩公子。”
赵全欺身过来在遥遥脸上摸了一把,涎着脸道:“遥遥姑娘发话了还有什么说的。遥遥,你什么时候让我给你****,我什么时候不找这小子的麻……哎哟!”赵全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遭到了漂流公子狠狠的一拳。
众官兵见状,一起虎吼着从四面八方扑了过去。
官兵毕竟是官兵,此刻兵器在手,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还是因训练过而有些威力。韩文熙一直保持着他招牌似的笑容,全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凭着一管玉笛,非常轻巧而又轻松地应付着官兵。官兵们发狠地要教训他,但是,他们无论从哪个方位出击,都碰不到韩文熙的一点衣服。韩文熙也没见怎么躲闪,可每次都能轻飘飘闪开。
围观的百姓见那些官兵累得已经气喘吁吁的,都起哄地拍手叫好。赵全气急败坏,因为看出韩文熙在将众官兵当猴耍,拨开官兵冲韩文熙怒喝:“有种的你别动,闪来闪去算狗屁。”
“好,我让你打我。”韩文熙说着站着不动了。
赵全发出一声唬人的狮吼,抡起拳头直向韩文熙胸口击去。
韩文熙依旧笑吟吟的,在赵全的拳头到来之时,伸手接住了那记铁拳,迅速一扭,只听“喀嚓”一声,赵全的那条胳膊就被扭断了。他再一脚,赵全跪了下去,左腿也断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众官兵见赵全受创,壮着胆子又一起扑了上去。韩文熙“呲呲呲”射出几枚绣花针一般的银针,那些人就都扑跌在赵全身边。
赵全怒叫道:“臭小子——”
韩文熙将玉笛插在腰间,蹲在赵全跟前,笑道:“姓赵的大少爷,我的银针会在你身体的各个穴位游走,你要是能一天做一件善事,我就给你封一个穴位,否则,银针游走穴位的痛苦,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各位想不想让我取出银针,可就看各位自己了。”说完,抓起赵全,“咔咔”两声,以最快的手法给他接上了断掉的胳膊和腿,然后微微一笑。
赵全在荣昌县横行无忌,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侮辱和痛楚,今天栽在韩文熙手里,恨得要命,但又无可奈何。他知道韩文熙说的话不是虚的,荣昌县已经有几个恶棍被他用银针给教训了。据说,那些银针在人体里有规律地行走,痛楚难当,如果不能做一件好事换到漂流公子取出一根银针,那人最后就会成为残废。赵全知道自己斗不过韩文熙,不得不带着官兵悻悻地走了。
围观的百姓个个拍手称快,秦怀舟和遥遥都松了一口气。韩文熙晃眼瞥到罗珏在人群里,皱皱剑眉,忽然将遥遥一搂,神态十分亲密。
“秦兄,走,我们回去继续喝酒。”韩文熙笑嘻嘻道。
“韩兄。”罗珏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他和遥遥。
韩文熙笑道:“相请不如偶遇,罗兄弟,有兴致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进去喝酒听曲。
罗珏很尴尬,他喜欢玩,但从来不进青楼。进了遥遥的房间,遥遥在弹曲,翠香阁的姑娘们却围绕在韩文熙身边唧唧喳喳的。韩文熙跟那些姑娘笑闹在一起,要说他不是个中高手,没人会相信。罗珏几次想走都没走成,一起身就被韩文熙给拉住,迫不得已,罗珏只好不去看他。
罗珏望着韩文熙的浪荡姿态,既惋惜又感到痛苦。他来找韩文熙,本来是要跟他谈罗移清的事,但是现在看来,他不是理想人选。因此,他最终还是提前走了。
罗珏独自走在夜街里,为罗移清感到可悲,也为自己感到可悲。从接到舅舅段左先的信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钦差恐怕已经在路上了。钦差一到,罗移清就走不掉了。如果没有人带罗移清离开,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在进皇宫的那一天自杀而亡吗?罗珏有三个弟弟,四个妹妹,但只有罗移清这个妹妹,让他揪心,让他痛心。花朵一般的妹妹没有享受到一天真正的幸福,怎么能就这么香消玉陨呢?
罗珏决定放弃韩文熙,不管他是如何风流的漂流公子,都不能将罗移清的终身押在他身上。但是,罗珏走到半路又碰上了韩文熙。不过,韩文熙好象没注意到他,在淡淡的月光下举着一只漂亮的翠绿色玉佩,久久地看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