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后身死君王怒
罗移清因为突然运功杀人,再一次走火入魔。韩文熙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她还是昏迷不醒,必须服用汤药。韩文熙师门虽然有不少神奇药丸,但偏偏对罗移清没有任何用处,他只能暂时用各种汤药来压制她体内的毒素对她心脏的侵蚀。因此,他将她带到就近的同桥镇,住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小小客栈。
韩文熙依然怀疑申宜放奉皇帝朱载垕来追杀他的真实性,从他对朱载垕的了解,他不像是一个如此阴险的奸诈小人,虽然做了皇帝,但一个人的本性再改变,也不会变得这么快。
韩文熙在小小客栈里守护和照顾罗移清的时候,皇宫里的朱载垕正在大发雷霆。他将两份急报甩在段左先脸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展示了他作为帝王的威严气势。
“你给朕说清楚,为什么要谋害罗移清?”朱载垕怒喝道。
段左先愕然不已,罗移清身上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花江去执行任务还没回家,他不知道花江已经被赵参将扣留。段左先将两份急报从地上捡起来,看着看着,不禁双腿打颤,而且冷汗直流。一份急报里,说花江给明月山庄下了梨花雨毒,致使全庄的人中毒,罗移清尤其中毒极深,正在全力解毒。第二份急报却是报丧,说罗移清所中之毒无法解除,于是日半夜时去世。
段左先看完,软跌在地上,惨呼道:“冤枉啊,皇上,臣怎么会谋害罗移清呢?于公,她是天命皇后;于私,她也是臣的外甥女呀。皇上,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旁边的张居正从段左先手上取过急报看完,正色道:“段大人,这个花江是不是你的人?”
“是我的人没错,他是我和明月山庄书信联络的专使。他怎么会下毒谋害罗移清呢?”段左先紧张,惊恐,看着盛怒的朱载垕,浑身直哆嗦。“皇上,皇上,如果真是花江下毒,那也不能说与臣有关啊。对了,对了,急报上说明月山庄所中的毒是什么……对对对,是梨花雨,一听这名字,就是江湖上的东西,臣又不是江湖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毒嘛。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
“两份急报几乎同时到达,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推卸责任吗?”朱载垕大声道,“来人,将这个阴谋杀害天命皇后的奸贼打入死牢。”
两个侍卫从门外冲到段左先身边,作势扭他。
“慢。”张居正连忙向朱载垕恭身道,“皇上请息怒,此事关系重大,请慎重。”
“怎么说?”朱载垕依旧怒气冲冲。
张居正扭头看了看对他投去求救目光的段左先,对朱载垕道:“皇上,段大人说得有理。罗移清身份奇特,谁都不敢谋害她。罗移清是她的外甥女,一旦进宫只会对段大人有利,他怎么会谋害她呢?此事万分蹊跷,请皇上慎重。”
朱载垕的怒气渐渐熄灭下来,也沉默起来。其实,他也不能肯定罗移清是否真的死了,说是漂流公子韩文熙使的手段,似乎更说得过去。从情理上来分析,段左先的确没有谋害罗移清的必要,相反他只会极力保护罗移清。这些朝臣的心思,朱载垕是心知肚明,段左先在此之前一直极力怂恿他早日将罗移清迎接进宫,说白了就是为了给自己在皇宫里供奉一尊保护神。如果真是韩文熙所为,那么既然以罗移清中毒而死为借口,就必定要人来顶罪。
想到这里,朱载垕严肃地说:“张爱卿言之有理,不过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段左先,你不得离开家门半步。传旨下去,着荣昌知县测查此事,务必弄个水落石出。着参将赵刚部众撤出荣昌县,归入成都军部,赵刚官降三级,并派人将花江押解进京。”
段左先顷刻间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因此在和张居正一起出御书房后,他诚心诚意地向张居正拱手道:“张大人,多谢救命之恩。”
张居正微微一笑,语带双关道:“段大人不必谢我,我只是据实说话。罗移清死了,看来她的生死真是上天安排好的,她应该是先帝的后宫,先帝归天了,她也就……希望不会有人再生是非了。”心里却说:“段左先,我救你,是因为知道你不可能谋害罗移清。既然罗移清已死,那皇上的声誉也就保住了,再为这件事掀起波澜,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
张居正的心思,段左先一时之间自然无法洞察,他只是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朱载垕不许他离开家门半步,实在是对他天大的宽恕了。
段左先没有当即回府,而是先来到荣信王府,将今天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然后道:“王爷,我们明明是让花江想办法秘密将罗移清带出明月山庄,她怎么会中毒而死呢?”
荣信王道:“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也是我没料到的。不瞒你说,让花江下毒,是我的主意。”
“王爷?”段左先惊异得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那么多官兵在保护罗移清,你让花江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很担心。为了不暴露,我也不能多派人手,于是就想到了一个法子。我让他去找一个江湖人,拿到一种不会出人命的毒药,造成明月山庄的混乱,然后他假扮大夫进去解毒,趁机将罗移清带出来。”
“王爷应该跟我商量商量嘛。”段左先道,“既然如此,罗移清又怎么会中毒而死呢?”
荣信王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花江已经被扣留,皇上要押解他回来,如果他一招供,咱们就完了。”
“王爷啊王爷,这回你可害死我了。”段左先慌张地说,“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我原来还以为真是有人栽赃陷害,没想到……王爷,你今天是没在宫里,没看到皇上震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天子一怒,臣子断头,今天总算亲身体验到了。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荣信王想了想,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杀了花江?”段左先一惊。
“只能牺牲他了。况且他的任务没完成,也该死。”
花江是一个关键人物,所以朱载垕要将他押解回京来处置,实际上也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朱载垕在御书房里坐到半夜,对罗移清之死还是没有肯定的答案,甚至连头绪也没有。李贵妃几次来催促他去歇息,他都没动。半夜过后,朱载垕却微服出宫,径直来到公主府。
昔日的裕王府——今日的公主府里,和以前一样显得很冷清。秋娉公主虽然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象征她身份地位的热闹,因此公主府里的下人不多,反正也不会有人会对她的生命有什么威胁。
秋娉公主对于皇兄的深夜驾临,感到十分惊讶,而朱载垕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更让她惊讶万分了。原来,朱载垕要她明日起程离开京城,去找漂流公子。
“皇兄真的让我去找他?”
“这件事,只能让你去办,但是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朱载垕特别交代道,“你找到他后,叫他来见我。另外,你单身行走江湖也多有不便,为了不引起人怀疑,你也只能单身前往。我给你一份秘密手令,在必要时候,你可以调动任何官兵,但归你指挥的人,不能超过百人。”
秋娉张大了惊愕的眼睛:“皇兄,只是找他来见您,有必要调动官兵吗?”
“什么也别问,也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的任务,就是在调动官兵时,也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找借口。他要是让你做什么,你也必须无条件服从。”
“服从他?”
“对,必须服从他。”
“好,我一定办好这件事,但是皇兄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载垕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漂流公子不是个能被圣旨捆缚的人,所以,只要你能俘获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他就是你的驸马。”
这个夜,对朱载垕或是对秋娉公主,都是一个很不平静的夜。朱载垕虽然很想自己去做这件事,但又根本不能去做,虽然让韩文熙办的事是他俩之间的秘密,但目前情况有变,不得不派人去找他。朱载垕身为裕王时,为人小心谨慎,他行走过江湖多次,也结交过一些朋友,却并没有养江湖人,所以,这样机密的事,除了秋娉,没有第二个人选。
这个夜,对远在四川小小镇客栈里的韩文熙来说,更是不平常的夜。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冰雪。
张冰雪当初虽然和韩文熙前后相差几天离开京城,但因为她没有武功,又要打听漂流公子的消息,所以走得很慢。罗移清事件,她根本不知道,只是因为打听到漂流公子在四川,近两天才赶了赶行程,却也没料到会在这个他们落脚的客栈里和韩文熙巧遇。
张冰雪毫不隐瞒她此次离开京城的目的,她带着一颗同情罗移清的心,将她的设想对韩文熙说了。其实,已经用不着张冰雪费这个心了,不过韩文熙心里还是对她很感激,暗暗觉得张冰雪即便没有和罗移清见过面,也够得上知音人了。
可是,当张冰雪看到“生病”的罗移清,听韩文熙毫不隐讳地说罗移清就是他的心上人时,她的心感到那么痛。虽然她早就知道韩文熙离开京城是来找他的心上人,但心理准备得再充分都还是无法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张冰雪咬了咬嘴唇。
他看着罗移清熟睡的脸,一笑:“她叫兰儿。至于姓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的姓?”她十分伤感,“但是她的小名却已经被你……”她想说已经被你刻在心上了,但说不出来,这句话等于告诉自己,他心里已经有兰儿,不会再给任何女子留位置了。“她好美,世间少有的美,虽然她在病中,也昏迷着,但我已经能想象她有知觉时的样子了。”张冰雪心里酸酸的,这番赞叹,既是出于真心,又带着几分嫉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