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真情解开仇恨心（3）

“朋友？”韩文姬疑惑。“谁呀？”

“你去了就知道了。”韦煜爰道，目光是鼓励的，温柔的，善意的。

韩文姬疑惑地出了房间，来到堂屋。朱载垕站在那里，和韩文姬的目光交接在一起，两个人都情不自禁摇晃了一下。这一刻，他们的大脑都是昏眩的，目光都是朦胧的，心都是激荡的。朱载垕明明知道她已经是自己的嫂子，但还是忍不住将她看成自己的初恋情人。韩文姬明明知道韦煜爰才是她的最爱，但和朱载垕昔日那份纯洁的感情，还是使她感到激动和欣喜。

但他们都不再是十几年前的少年和少女，各自都经历了十几年的沧桑岁月，各自的心路历程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各自的人生都有了巨大的改变，而且，岁月已经将他们的外形都磨砺得成熟了，相互间彼此的影子都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文姬——”朱载垕轻轻地，涩涩地唤道。他很想拥抱她，亲吻她，可是已经不能有那样的动作。他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表面上却理智地问：“你好吗？”

“我很好。”相比之下，韩文姬就坦然多了，因为爱已有了归宿，而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恨过他，所以那份感情还是停留在少女时代的清纯阶段。现在，真的将他当成了好朋友。“小三，你坐吧，我们坐下说话。”

朱载垕坐下来。

韩文姬给他沏了一碗茶，微笑道：“我这里很简陋，没有好东西招待你，包含了。”随后在他侧边坐下，问：“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后来有没有改善？”

这一问，让朱载垕更感到心酸心涩，却微笑道：“有所改善。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哦，对不起。”她道，“小三，你现在在做什么？考取功名了吗？”

“有功名了。就在京城里——做官。”朱载垕眼睛里已经有泪水了。“文姬，当年你们家遭遇惨变，我……”

韩文姬又笑了一下，很平静地道：“那是嘉靖皇帝造的孽，在他手里冤死的人何止我们韩家呢？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点也没恨过你。我知道你的情况，当时我们幸好没有婚约，否则，可能你也难逃一死。后来我一直想，要是我们有了婚约，我该怎么救你呢？我想，我一定没办法救到你。”

韩文姬的话，让朱载垕好想哭一场。自从认识韩文姬，韩文姬的刚强就一直在给他力量，使他在心理上战胜了被父皇遗弃的痛苦。没想到在她家遭遇那样的惨剧后，她还在庆幸没有跟他有婚约。其实，当时有婚约就好了，至少他可以凭着婚约壮着胆子去求父皇饶恕韩家。

“但是我恨了你大哥。”韩文姬又道。

“大哥？你已经知道大哥和我的关系了。”

“是的，我知道了。他不该自作主张将我让给你，所以我恨他。不过，我虽然过了十几年的痛苦日子，但是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小三，你成家了吗？”

朱载垕拼命地忍回眼泪，点点头。

“有孩子了吗？”

“有了。”

“成了家，就立业。听说现在这个皇帝不错，你在他手下做官，应该能施展抱负，成就一番事业。”

“我——该告辞了。”朱载垕站起来，转过身去，咽回了眼泪。他不能再跟她说下去了，他已经忍不住想哭了。思念了十几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盼望了十几年的激情动作，怎么也不敢做出来。他的心里太苦了。他匆匆地告辞出去了，却又没有走，而是站在篱笆墙外面，在独自饮泪。

韩文姬跟出去，站在他身边，道：“小三，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和你大哥成亲了。”

朱载垕转过身来看着她，努力地微笑道：“大哥跟我说了。文姬——不，嫂子，我祝福你们。”

“谢谢你的祝福。”韩文姬敏感地道，“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好难受。”

“没有。”朱载垕掩饰着。“对了，大哥说你一直在计划复仇，我可以帮你什么？”

“我复仇的话就是要杀死皇帝。”她笑道，“但是现在我把这些事都交给你大哥了。他要怎么为我韩家报仇，都由他说了算。我现在只想做个普通的女人。”

“噢，是的，大哥一定能为你们韩家报仇。我也会为你们韩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朱载垕哀伤的眼睛里写着期待。“嫂子，我——以小叔子的身份，可以抱抱你吗？”

她点点头。

朱载垕缓缓地将她拥在了怀里，盼望已久的激动时刻，虽然是以嫂子和小叔子的身份才得到的，但是他的心里，仍然将她看作是最爱的女人。

眼泪滚落在韩文姬头发里，他的心在哭泣：“文姬，我亏欠你的，今生还不清了。为韩家翻案，我一定做得到。你已经是我的嫂子，我虽然身为皇帝，却没有权力将你夺过来。可是文姬，你是我今生最纯洁的爱情，不能拥有你，我心中的痛就一定会伴随一生一世。文姬啊，为什么老天给了我一份纯洁的爱情，却无法得到完善呢？难道真是父债子偿的善恶轮回吗？”

朱载垕匆匆离开了农家小院，但是却没有马上回京城。罗萦的生死没有确定，他没办法就这样离开。他只是让随从在附近的农家找了个住处，暂时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韩文熙在农家小院和朱载垕居住的地方之间，吹着苍凉的箫，箫声回荡在这个寂静的山村里，让人有荡气回肠的感觉。不错，韩文熙的愁绪、怨恨、思念和对理想世界的渴望，通通化成了苍凉的箫声，在山村的上空久久回旋。

箫声里，朱载垕踏着不平的小路，踏着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的夜色，独自走到韩文熙身边，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在韩文姬面前，朱载垕是无奈而愁苦的，心酸而痛楚的。在韩文熙面前，虽然那些情绪仍在，但却保持了一份帝王的风度，修长的身影在夜里卓然而立。韩文熙呢，却是半靠半坐在一棵树下，月光投射出他略微弯曲的上躯，勾勒出了他吹箫的身形。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