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娘?臧古深思自己遗漏了哪些地方时,旁边却是传来惊呼声。
“何事,如此慌张!”
娘?臧古当下抛开脑海中的念头,一脸威严的望向身旁之人。然而,等了片刻却是没人回答,他定睛望去,只见众人都一脸惊讶的望向关卡背后,于是他也转头望去,顿时也瞪直了双眼。
关卡背后,密密麻麻的大军出现在眼前,目测一下估计有十万人。迎风招展的旗帜上面写着清晰可见的巴字,由此可知是巴?鱼泽布的大军。
只是,娘?臧古很疑惑,按理来说,巴?鱼泽布的大军此刻应该在桑齐耳关卡驻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过,很快下方走出几道人影,解答了他的疑惑。
论桑切尔走在最前方,如今他持有囊日论赞的令符,代表的是吐蕃的赞普。紧跟其后的自然是巴?鱼泽布,怎么说也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将领;再后面的自然是准备来夺取娘?臧古兵权的齐齐哈尔?泽仁。
“娘?臧古,你违抗赞普命令在先,其后又擅杀使臣,更意图叛变,赞普令我来将你带回逻些城。若不想让关上的吐蕃勇士丧命,就乖乖自缚;你若反抗,鱼泽布将军的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论桑切尔昂然向前,异常嚣张的说到。在他眼中,他体内有着吐蕃王室血脉,乃是这些人的主人,这么说又有什么呢?论桑切尔在逻些城中小有名声,当然,这些名声是论安巴尔派系帮他炒起来的,论桑切尔能力有一点,却不是很强,否则他绝不会在这里说出刚才那句愚蠢无比的话。
“放屁,使臣从军营走出的时候安然无恙,将军岂会杀这等人物?”
“就是,就是!竟然还敢说将军叛变,这家伙莫非脑袋有问题。”
“混蛋东西,竟敢如此诋毁将军,各位将士随我去拿下这混蛋。”
“吐蕃的勇士,拿下那诋毁将军的混蛋!”
论桑切尔话音落下,在沉寂了片刻之后,顿时激怒了这关上关下所有的士兵。娘?臧古乃是吐蕃名将,声威赫赫,为人忠肝赤胆,吐蕃的大多将士都把娘?臧古当做心目中的偶像,此刻偶像被如此侮辱,这些吐蕃士兵岂能不愤怒?
齐齐哈尔?泽仁在一边看的冷笑不已,这论桑切尔不仅自大,目中无人,简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至少,齐齐哈尔?泽仁就不会说出这种话,否则他又怎么会杀了使臣?就因为齐齐哈尔?泽仁知道,就算他带着囊日论赞的命令让娘?臧古交出兵权,娘?臧古也不会把兵权交给他。至少,齐齐哈尔?泽仁了解过娘?臧古,知道娘?臧古的性格不是那种愚忠之人。所以,他才会让亲卫杀了使臣,并且编出一段话来污蔑娘?臧古。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让囊日论赞给娘?臧古施加压力,从而获得十万大军的兵权。
只是,齐齐哈尔?泽仁也没有想到,囊日论赞竟然会把桑齐耳关卡的十万大军交到论桑切尔的手上,从而给娘?臧古施压。齐齐哈尔?泽仁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因为他老子以退为进退的太厉害的原因。
“臧古将军,末将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将军的为人军中上下谁人不知。既然如今赞普有命,末将愿随将军往逻些城一走,洗刷将军的冤屈。”
巴?鱼泽布也是忠义耿直之辈,但是他的忠却是有些接近于愚忠了。
听闻是赞普的命令,他便觉得应该先服从命令,其他的后面再说。所以,巴?鱼泽布的成就远远不如娘?臧古,因为他不懂临机应变。
“将军,逻些城那些人都对将军虎视眈眈,将军一旦回去,必定被那些奸人所害。末将以为将军应等击退唐军之后,携十万大军为赞普铲除奸人,还我吐蕃朗朗乾坤。”
扎西桑罗就站在娘?臧古身边,低声的劝说到。扎西桑罗的话音才落,周边的将领皆是纷纷响应,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吐蕃贵族出身,有战打的时候,就需要他们;没战打的时候,就把他们放到一边。因此,对论安巴尔和齐齐哈尔这些吐蕃贵族,都充满了怨恨,
然而,任关上关下的人怎么说话,娘?臧古却是丝毫没有反应,依然皱着眉头,好似在思考什么。
“逻些城怕是已经失守,赞普或许已经落入唐军之手!”
良久之后,娘?臧古眉头舒展开来,幽幽的说了一句话,顿时让周遭的吐蕃将领莫名不已。
“将军,怎么回事?逻些城怎么会失守?”
“是啊,将军!赞普怎么可能被唐军给抓了?”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望着身周一干吐蕃将领疑惑的神色,娘?臧古伸手一指关下的唐军大营,苦笑着说到:“众位将军肯定和本将军一样,认为唐军低下有着十万大军。可是,本将军刚才计算了一番,却发现以唐军攻关的频率,他们根本就没有十万大军,最多只有五万人。再联想下唐军公关并没有那么凶猛,便可知道他们的人手不够,对于有没有攻下瓦托木关并不在意,说明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你们想想看,多玛城何等雄城,却被唐军二日攻下,是何原因?正是因为唐军早有准备,在多玛城挖通了地道,里外合击,才如此轻易的将多玛城拿下。可见,唐军早就为此次进攻我吐蕃做好了准备。既然如此,唐军又怎会没有打探到有小路可以通往逻些城?虽然那条小路艰险无比,却并非不能通过。看来唐军攻打我吐蕃之心非是一天两天了,此等准备,没有五年又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本将军推测如今逻些城应该已经被唐军攻下,赞普已经落入唐军手中。”
娘?臧古不愧是吐蕃南征北战的名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将前后猜的十之八九。若是没有论安巴尔和齐齐哈尔这些人的打压,武有娘?臧古,文有噶尔?东赞,想要攻下吐蕃绝非易事。
娘?臧古猜的没错,李建成从八岁的时候就搞了【灭绝】这个情报组织,对周边的吐蕃、突厥、天竺、高丽、新罗、百济还有倭国进行渗透。经过十几年的功夫,发展出来的势力又岂是一般?
因此,李建成才会说打就打。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准备了这么足,现在只要动动兵力就行的事,还有什么难度?不打,都对不起自己。正所谓“天予不取 必受其咎”,说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听了娘?臧古的分析,周遭的吐蕃将领尽皆愕然。不是他们不相信娘?臧古,而是他们已经相信了,此刻表现出来的反应是茫然和惊慌。
“将军,如今如何是好?”
“将军回援逻些,救下赞普?”
“将军,逻些城尚有五万大军,必定能够支撑一段时间,足够我大军杀回。”
片刻之后,这些傻眼的吐蕃将领终于回过神了,有的依然惊慌不知所措;有的则呼喝着大军杀回逻些,救回赞普。
“已经来不及了!”
娘?臧古缓缓的摇了摇头,原本矍铄的双眼之中,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态。
为了逼迫自己回到逻些城,赞普竟然将桑齐耳的十万大军调来,难道自己真的不值得信任?他也知道其中必定有论安巴尔和齐齐哈尔的推波助澜,但是若没有赞普同意,这十万大军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至于说那个使臣的死亡,娘?臧古根本就不在意,使臣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只是使得事件提前发生。
如今的赞普,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赞普了!
娘?臧古心中感慨,当时囊日论赞继位之时,启用娘?臧古,巴?鱼泽布,穹波?邦色,农?仲波,哲蚌?纳生等没落将领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气,让他们这些将领都死心塌地的追随。可是,时间是把杀猪刀,豪气干云的囊日论赞已经被杀的一去不复返了。
“娘?臧古,你若有冤屈,可回逻些城,赞普必定会帮你洗刷冤屈。”
论桑切尔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什么不适宜的话,说不定会被周围的将士给乱刀砍死,因此也改变了策略,先把娘?臧古骗回逻些城再说。回到逻些城,没有这些士兵的保护,还不是任人捏圆搓扁。
“臧古将军,末将也当随你一同前往逻些城,绝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
巴?鱼泽布也是苦苦相劝,他也是不希望兵戎相见。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扎西桑罗在一边低声询问到,当然,在他的心里,肯定不希望娘?臧古把兵权交出去。否则,后果众人都心知肚明。
“将军,你看下面!”
蓦然间,又是一道惊呼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那名将领指着关外,两眼瞪得老大,好似看到什么惊恐的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顿时也瞪大了双眼。
只见关外,说的自然是靠着唐军这一边的关外,密密麻麻的唐军向着瓦托木关靠拢,怎么看都像是来攻关的。
“臧古将军,今日秀宁前来并非是为了攻关,而是来劝说将军的。”
李秀宁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亲兵的守护下,来到距离瓦托木关卡十多丈的地方,朗声向关上喊到。身边亲兵盾牌早已准备好,防止关上有人射箭。而且李秀宁实力本就不弱,却也不惧。
“平阳公主你无须浪费时间了,本将军生是吐蕃人,死是吐蕃鬼,绝不会向大唐投降的。”
娘?臧古一脸毅然,直接打断了李秀宁的话。
“臧古将军,吐蕃如今乃是累卵之危,我大军一旦决心攻打瓦托木关,须臾便能拿下。如今秀宁见将军乃是不可多得人才,故此好言相劝,将军莫要自误。”
李秀宁却是不放弃,继续劝说到。
“哈哈,平阳公主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娘?臧古大笑一声,再次拒绝李秀宁的招降,而后双眼炯炯的望向李秀宁,一字一句的问到:“敢问平阳公主,如今你军中是否只有五万人,还有的五万人如今已从小路突袭逻些城?如本将军所料不错,那五万大军怕是已经突袭成功了吧!”
李秀宁一顿,默默计算着寇仲和五万大军离去的时间,随后大声回复到:“不愧是臧古将军,臧古将军所言不差,按时间来算的话,今日正是大军突袭的时间,逻些城想来已经被我大军拿下。你吐蕃赞普已经在我大唐手中,将军莫非还不投降么?”
寇仲和五万大军也已经突袭了,李秀宁自然不怕把此事说出来。
“没想到本将军临老了,竟还成为亡国将军。”
娘?臧古惨然望天,自嘲的说到。周遭的吐蕃将领如今也知道唐军突袭逻些城,逻些城怕是已经落入唐军手中,个个脸上也都是一副戚戚之色。
“娘?臧古,你若不交出兵权回逻些,你家中上下怕是难有活命。”
论桑切尔见娘?臧古还不肯交出兵权,在那罗里吧嗦的磨蹭,当下便拿娘?臧古的家小作为威胁。论桑切尔在瓦托木关这一边,而李秀宁在另一边,他自然不知道娘?臧古和李秀宁说什么,等的有些不耐烦之下,便说出如此之话。
“外有强敌,内有奸臣,难道是天要亡我吐蕃?”
论桑切尔的话娘?臧古根本就无视,想到如今吐蕃面临的情形,娘?臧古的虎目之中不由得落下泪水。
“将军,关外不过五万唐军,我等冲出关外将其杀退,若是可以将大唐的公主抓了,以此来跟唐军谈条件,让他们放了赞普,也未尝不可啊!”
扎西桑罗见娘?臧古如此消沉,当下大声建议到。
“将军,桑罗将军所言甚是,我等竭力一拼,未尝不可。”
“将军,只要您下令,我等立马便要杀得唐军有来无回。”
娘?臧古身周众将纷纷赞同扎西桑罗的建议,他们的眼中,都放射出无边的战意。只要娘?臧古同意,他们立马便是勇猛的战士。
可是,娘?臧古还是摇头拒绝。
他们这些将领很勇猛,而且知道情形,也听到了李秀宁的话知道逻些城或许已经陷落。还有关上这上万的吐蕃士兵也知道内情,或许不知道,因为还是有很多吐蕃士兵听不懂汉人语言。
而且,如今的吐蕃士兵早被唐军给杀得吓破了胆,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
如今,娘?臧古要叛变的消息在十万大军之中早已传遍,若是突然打开瓦托木关的大门,指不定还会让吐蕃士兵以为娘?臧古要放唐军入关。再说了,论桑切尔在关下叫嚣个不停,一旦娘?臧古有异常举动,必定会下令十万巴?鱼泽布的十万大军动手。到时候没和唐军打上,倒是自家人先打上了。
“汉人果然是好计谋,只此一计,便让我吐蕃二十万大军如同虚设。哈哈,可悲啊!”娘?臧古陡然大笑,自嘲过后,转头望向下方的李秀宁,大声喝到:“平阳公主,你唐军计谋让本将军佩服不已。先是离间,再有突袭,我吐蕃虽有如此智谋之人,奈何却被一班贵族所阻,才能无处施展,否则你唐军要攻我吐蕃,岂会如此轻易。既然天要亡我吐蕃,本将军无力回天,本将军便要站在这关上,看我吐蕃能走多远。”
言毕,娘?臧古竟是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抽出腰间弯刀,往脖子上一架,鲜血顷刻间洒满关头。不想,娘?臧古愤慨、心灰意冷之下,竟然自刎了。
“将军,将军…”
“将军,你何须如此啊…”
过了好一会儿,扎西桑罗等人终于反应过来,望着娘?臧古渐渐冰冷的躯体,哀嚎不已。
瓦托木关内的论桑切尔、齐齐哈尔?泽仁,巴?鱼泽布愣住了;
瓦托木关外的李秀宁、沈落雁、长孙无忌等人也愣住了。
双方都想不明白,为何娘?臧古就这么自刎了。或许,也就陪在娘?臧古身边的扎西桑罗等吐蕃将领明白,所发生的一切,囊日论赞的不信任,逻些城的陷落,已经让这名心力憔悴的名将再也不堪重负,决心用死来表明他的忠心。
当论桑切尔、齐齐哈尔?泽仁和巴?鱼泽布等人登上关头,李秀宁感觉自己有一点明白了。
之前,李秀宁正在营帐之中与众将商议对策,却是突然听闻瓦托木关上传来呼啸声。于是,好奇之下,李秀宁便带着众将来察看,顺便向娘?臧古招降。当论桑切尔等人登上关头的时候,李秀宁明白离间计已经使用成功。想来这几人是来夺取娘?臧古的兵权,但是这也不至于弄到自杀吧?李秀宁依然还有一点疑惑,不过当之后的奸细传来的消息之后,她也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论桑切尔等人来到关上之后,自然也看到了李秀宁和唐军,此刻他们也知道娘?臧古之前是和李秀宁在对话。
“原来娘?臧古见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