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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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听派到邵家军的细作传来的消息,似乎是他们那边动的手。”如今诸事尘埃落定,齐屹不再避讳将事实告诉他。

答案很是出乎项忻意料之外,他不由呆住了:“怎么会是他们?对昶哥哥动手,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齐屹略一沉吟,将他刚从山东调查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眼前的小皇帝。

“……邵家虽是皇亲国戚,可说到自立,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邵良惟自从听说,先帝爷曾留下过遗诏,就几次三番派人潜入江南,想赶在高世海行动之前,把东西抢到手。”

对于这种做法,项忻倒不难理解。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诸侯四分五裂的。当初高世海逼五弟让位,已经开了臣逼君退的先河。其它地方势力,自然要争相效仿。

之前在温岭的时候,他曾听先生施靖提起过,只等诏书一到,就能拿出来号令群雄,讨伐逆贼。

只是,最后谁也没想到,齐氏兄弟在北边先动了手。

其实,就算齐屹不说,他如今也是知道的。这天下纷乱久矣,想要重新统一起来,何其困难。不仅有像宋阁老那样携家带口逃到邻国的,更有荆闽等地方门阀自立的。

在回燕京的路上,他曾私下猜想过,若齐家叔侄也有自立的心思,他倒不如跟在姨母身边,跟堂舅和表弟做伴,也不必曝露身份了。

想到这里,少年事后齐屹觑了一眼。

他曾听身边贴身的太监说起,在父皇出事前,曾秘密召见过眼前这人的四弟,不知都交待了些什么。

后来,他被宁国府的暗卫送到南边的途中,虽遇到过一些磨难,到底还是顺利到达了杭州府。让他万万想到的是,他遇到严家派去的人。

至今项忻都懂不弄的是,父皇对他的去向既早做了安排,为何不发密诏给林将军他们,交待一下他的去向,也省得后来遭那么多罪。

想到这里,项忻突然起起头,跟齐屹打听起父皇当初的安排。

“前往西北之前,宁国公可否知晓,在江南父皇给朕安排了去处?”

齐屹一惊,猛然抬起头:“陛下为何这样发问?”

讪笑了两声,项忻解释道:“朕在寻到施先生后,他似乎有些意外。四将军之前,好像并未把我要投奔过去消息传到。”

原来是这样!

在记忆搜索了一番,齐屹解释道:“微臣事先也不知道。倒是临走的时候,给四弟交待过,要他时刻注意宫中动向。若有必要派人到您身边暗中保护。”

随着他的思路,项忻思忖了一会儿,最后不由叹道:“原来,宁国公也是不知情。想来四将军也是临时从父皇那儿得到的指令!”

齐屹点头:“后来,微臣问过四弟了。那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没法子亲自送陛下到南边,又怕派人送信,中途会被高家人的拦截。不过好在,他有一同窗旧友,在浙南地方任职。他旁敲侧击地打听,倒不会怎么引起高逆贼的注意。”

对齐峻的做法,项忻甚是赞成,他叹道:“幸亏四将军行事周密,不然,恐怕咱们还到不了杭州,就要被人伏击了。朕得好好答谢他才是!”

见到小皇帝如此知情识趣,齐屹心里甚感欣慰,只见他一抱拳,替齐峻辞谢道:“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想到舒姨曾教他的为人处世之道,项忻见状忙走下御座,一把将齐屹扶起:“宁国公和四将军对朝廷所作的贡献,朕会记在心里的。如今政局刚稳,朝廷不宜做大的变动,等时机成熟,朕自当赏罚分明。若不那样做的话,岂不要寒了功臣的心?”

听到这番话从眼前这位尚未及冠的少年嘴中说出,齐屹心感震惊之余,对大楚的未来不免多了几分信心。

这孩子到底是受过磨难的,知道江山得来不易。短短几年时间,就让他练得如此老成。施先生果非常人也!

想到这些,齐屹再次抬头望向项忻的目光中,带上了对晚辈的期许之色。

“朕想过了,既然舒姨执意不肯回齐府,宁国公的提议,不失为一个折衷的方法。有宁国府当邻居,舅公和施先生想来也会放心一些。”

齐屹一听这话,忙向小皇帝谢恩:“谢陛下成全!微臣这就给四爷传信过去,省得他还悬着一颗心。”

项忻点了点头,不由叹道:“好久没见过舒姨和小葡萄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见他挂念亲人,齐屹安慰起他来:“陛下不必担心,在她娘俩身边,微臣派了足够人手,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此甚好!”项忻点点头,喃喃道,“前些年舒姨过得太苦了,朕只希望,从此以后,她能按着自己心意生活,不必再为他人无谓的付出了。”

一侧的齐屹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凝重起来。他不由想起上次自己不在京中时,小皇帝一时心血来潮,着了便服上宁国府看望过舒儿的事。

事后他听府里的暗卫禀报,知道了当时陛下颇为震怒。

听说圣上在齐府没找到弟妹,面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后来,是听了文先生的解释,这才没主动跟他兄弟提起。

然而,齐屹哪会不知圣上的小心思。

可是,局面已然成了这样,他总不能让四弟留一个,赶一个吧!论起来,秦弟妹对齐家有恩,对朝堂顺利拨乱反正也出了一份力,还为齐府开枝散叶了。无论怎样安排,都不能让她出去。

就算竹述先生有意退让,他也要极力劝止。不然的话,外人还不得戳他兄弟二人的脊梁骨啊!

齐屹在这儿暗下决心,殊不知当事人也在思忖此事。

“让你送来这信时,舅父可有说过别的什么?”一手捏着信笺,秦芷茹问向送信的婆子。

那婆子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说久未见到姑奶奶,甚是想念。想让您冬至节那日,抽空回趟园子。”

“冬至节?!”她的话让秦芷茹陷入沉思。

之前,她听府里的老仆提起过,说是每到这一日,京城宁国府的嫡系子孙中,都要挑个代表回沧州祭祖。当然,祭祖只是笼统的说法,更多的是跟本家的亲戚认识,将孩子记入祖谱。如果有新媳妇嫁进来,还要一并开宗祠安排庙见。

当初,高氏的计划,就是等聪儿出世后,让抱着孩子到齐氏祖籍,完成她嫁进齐家,一直没完成的庙见,以便给自己的身份正名。

前段时间,小姑子齐淑娆还告诉她,国公爷本意是让相公带着两孩子回沧州的。皆因府里临时有了急事,将他派了出去,这事才搁浅下来。不过,她又听府里的老人说,即便那一日,他们不去沧州。家里男丁也要在祖宗牌位跟前下跪磕头的。

想到如今齐峻不在京里,秦芷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舅父之所以挑这个日子让她回撷趣园,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可是,秦芷茹并不打算就这样屈从。

聪儿这孩子虽说是苏家的血脉,可他身世并不能见光。万一舅舅到时按捺不住露了形迹,自己还哪有颜面再活在这世上?

一想到那天晚上,表弟趁乱对她所做下的事,秦芷茹恨不剪掉三千青丝,从此伺奉佛祖去。

若不是表弟后来出了事,她定然不会留下这孩子。高家那女人的逼迫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众人一拍两散。

“姑奶奶,姑奶奶,您得给奴婢回个话儿啊!先生还在园子里等着您的答覆呢!”见秦芷茹久久没作出回应,苏府仆妇等不及了,跪着催促道。

被对方这样一打岔,秦芷茹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你去跟舅舅说,太夫人正病着,我恐怕抽不开身去看望他老人家了。若他想念聪哥儿,等冬至过了,我再带着孩子去一趟。”

“这……”秦芷茹的回覆,让那婆子有些犯难。

“这什么?这?!小姐不是说了吗,等忙完齐府的事后,再去看望先生,你听不懂她的话呀?”旁边的春枝,见那婆子还在这儿罗嗦,不由跨步上前,对苏府来的这位呼喝起来。

那婆子没别的法子,只得爬了起来,接着退出了房门。

瞧着那人的身影消失,秦芷茹扭过头来问她贴身丫鬟:“前头的事你忙完了?这会儿怎地有空了?”

春枝尴尬笑了笑,说道:“哪里就能完?!奴婢是偷偷溜回来的,这不,还要赶过去呢!”

秦芷茹点了点头,正要进里屋去看儿子,就听得对方凑到她耳边,对她说起了一桩秘事:“从五姑奶奶身边的荷香那儿奴婢得知,国公爷有意上书陛下,将隔壁端王府赐给文氏夫人……”

这消息不啻一道惊雷,打得秦芷茹有些措手不及,只见她抓住春枝的手,急急地问道:“此事当真?你没诓我吧?!”

“就是借奴婢几个胆子,也不敢跟您撒谎啊!”说到这里,春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据说,到时会当作‘县君府’赐给她……”说完,她朝竹韵苑的方向望了望。

看这丫头说得言之凿凿的,让秦芷茹不得不信。

随后,她紧凝眉头,开始思忖如此一来,他们三人以后的相处模式,该有哪些不同。

若真是当作县君府,那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

挨这么近,对于相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文家那女人算他的外室?!

不,不!哪有原配不当,偏要当外室的道理?

还是说,文家女人的县君身份,享受公主的待遇?若是那样,她男人以后岂不成了人家的赘婿?

那么,到彼时,自己又算什么身份?县马爷房里收纳的小妾?!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芷茹脸色阴沉下来。

原来如此,就说文家那女人不简单,她哪是肯如此轻松就放手的!

当初,吕若兰有高氏撑腰,尚且斗不过她,最后退到为妾都没能成事。自己这孤立无援的处境,还能跟她抗衡吗?

不说自己娘家日渐式微,就是舅舅那边,肯定也不会支持她留在齐府。到时,对方自然不战而胜。那自己呢?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秦芷茹对于舒眉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原来,对方之前的扭扭捏捏,不过是在跟人拗价钱。说什么和离了就不该回齐府,背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就说嘛!若对男人真死了心,当初就不该跟着回来。天下之大,哪里找不到一块容身的地方?!

想到舒眉有可能是后发制人,让自己知难而退,秦芷茹心里蹿起一团火。

当初,文家那女人不声不响地失踪一年,相公以为她不在人世了,才提出要娶自己的。她跟相公历尽千辛万苦,好不突然挣来如今这局面。此时这女人又跑来以势压人,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凭什么啊?!

她冒着性命危险,才挣来齐府的如今地位,凭什么那人一来,就把她的东西全数抢走?

当初躲了一年不露面的是她,出具那封休书也是她,四皇子上位后,最终得好处的还是她文家。

到头来,她秦芷茹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

心里怨念一起,秦芷茹再也平静不了。只见她抬头扫了眼旁边的春枝,吩咐道:“你到兰幽苑瞧瞧,看看五姑奶奶有没有空?若是她此时得闲,就把她给本夫人请来。”

秦芷茹的交待,让春枝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姐,您要做什么?”以为她要找齐淑娆核实消息,春枝不由急了,“小姐,这事还没公布,您不能就这样问姑奶奶的。若是让国公爷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原来,她是担心自己跑去确认?!

秦芷茹不禁哑然失笑。

“有几桩事我想跟她商量,与今天的消息无关。”

听到这里,春枝总算松了口气。

小姑子过来的时候,秦芷茹正在逗儿子说活。

齐淑娆见状,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她跟舒眉差不多大的年纪,嫁人圆房的时间也离得近。如今念祖都要启蒙了,自己却因成亲多年无子,最终被夫家抛弃。

相似的背景,却不同的际遇。

为何曾经那个当她“四嫂”的女人,如今混得越发好了,不仅有子傍身,还有圣上替她撑腰,而自己,自从被夫家弃了之后,连到南边替她讨回公道的亲人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连自己大哥,对她都比对自己好!为了让她离宁国府近些,还亲自到圣上跟前,替她讨来赏赐。

想到这里,齐淑娆一阵恍惚。

“你来了?!”见对方进屋就开始发呆,秦芷茹出声跟她打起招呼,“这几天,你都在忙些什么?”

齐淑娆回过神来,走到侄儿身边,讪讪道:“没什么,母亲身体不好,我陪着她的时候较多。”

秦芷茹点了点头,又问起冬至节回沧州祭祖的事。

“咱们这次不派人去,没什么关系吧?!” 瞅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用眼神斜挑她一眼,齐淑娆满不在乎地答道:“前几年,府里不也没派人去,怎地就没有有意见?”

被小姑子一阵抢白,秦芷茹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讪讪道:“当时不是高家女人在把持齐府嘛!”

提起高氏,齐淑娆的感情有些复杂。前后她共有三个嫂子,高氏和秦氏对她要么奉承,要么是拉拢,唯独文氏对她,似乎对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不知是不是错觉,舒眉每次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被宠坏的孩子一般。尤其是她喝醉酒,拉着对方的手,揭婆家老底的那次。自从竹韵苑失火以来,这次她再见到舒眉时,总觉对方跟以前很是不同了。

以前,舒眉再怎么不如意,对婆婆的话还是服从的。

前段日子她来接念祖那孩子,对母亲的挽留百般推拖,从头到尾就没松过口。

想到这里,齐淑娆突然觉得,上次她跟秦芷茹追文家马车时,舒眉似乎从没提过要回齐府。

此念头一起,齐淑娆想起早晨听到的消息,竟然主动跟秦芷茹聊起了那人。

“四嫂,你知道吗?念祖以后要住隔壁了……”接着,齐淑娆噼里啪啦,将从丫鬟荷香口中听来的消息,主动跟对方分享起来。

秦芷茹故作吃惊:“这是好事啊!若相公以后想念祖那孩子,总归见面不算太难。”

“好什么好!这样一来,那人更加方便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了。”一想到上次舒眉派婢女出来,轻飘飘地打发了她跟夫家大嫂,齐淑娆的怒火噌地又上来了。

上次,她为了配合秦芷茹的行动,给那女人道过歉,没想到这回对方竟耀武扬威到家门口来了。

“四嫂,要不你想个法子,让她住不了那里。”

惊讶地抬起头,秦芷茹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若是大伯的提请,圣上怕是不会驳回的,毕竟这事也该有个了结。”勉力维持面上的笑容,秦芷茹一副替齐家着想的样子,“再说了,母亲也能经常见到孙儿。”

不提这茬儿还好,她一提起来,齐淑娆就窝了一肚子火。

“你还说呢!上次母亲被掳,在外头吃尽了苦头,还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若不是她爱折腾,母亲哪会上三叔家?你要知道,每年一进入十月,母亲就窝在府里基本上不出门了。”

齐淑娆的话音刚落,秦芷茹做出一副讶然状,替舒眉开脱道:“这也不能怪她!当年竹韵苑被烧,她心里有疙瘩也是难免的。”

听到嫂子提起那场大火,齐淑娆面上有些挂不住,心里越发排斥舒眉了。

仿佛没发现她的异状,秦芷茹继续道:“论起来,该搬离齐府的是我。没想到大伯的动作这般快……”

被她这话一激,齐淑娆“噌”地站了起来,冲着秦芷茹道:“四嫂,你别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到隔壁住下的。”

秦芷茹讶然地抬头:“五妹,你这是怎么啦?”

齐淑娆赖得再掩饰的立场,说道:“竹韵苑是她的噩梦,她何尝不是大家心中一根刺?四嫂,你是不知道,母亲这次病倒,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与其这样互相折磨,倒不如……”

说到这里,齐淑娆仿佛下定一个决心。

见她终于被自己激发起来了,秦芷茹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假意劝道:“五妹,不要冲动,这事得从长计较。还是先把母亲的病看好再说……”

齐淑娆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道:“端王府并非是没主的府宅,只是……唉,不管了,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就委屈一下四姐吧!”

“四姐?”秦芷茹脸上一片茫然。

“是我的四姐,当初嫁到端王府的,后来……”齐淑娆眸光一轮,盯了秦芷茹好半天,才说道,“论起此事,四嫂或许不知道……”接着,她便把当初高氏为了拉拢端王府势力,要将吕若兰嫁给项季宇,逼得齐淑娉自请下堂,躲进寺里的事,告诉了秦芷茹。

“你是说,四姑奶奶如今还在京里?”听小姑提起此事,秦芷茹突然记起,有一次,她闺中好姐妹华碧纹,也曾提起过此事。只是,后来宁国府这位苦命的四姑奶奶,到底是怎样一个结局,她就不是太了解了。

事实上,齐府除了齐淑娆一人之外,都以为齐淑娉跟老尼云游去了。谁会想到,她一介弱女子,竟然还呆在京城里。

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在,秦芷茹仿佛看到了希望,忙问起了齐淑娉的下落。

齐淑娆沉默片刻,最后一咬牙,说道:“她呀!藏身在京郊一座道观里。大家一直以为,她是跟尼姑走的,谁也没料到,她换了一家藏身。”

听到她的解释,秦芷茹恍然大悟,忙问道:“她还愿意回来吗?”

齐淑娆眼神变了变,犹犹豫豫地说道:“若是有人替她撑腰,自然是愿意回的。毕竟,怀柔乡下那种地方的道观,日子过得甚是清苦。她可以回来替四姐夫守寡……”

小姑子这话一出,秦芷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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