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发状况,让众人始料未及。险些葬身石底的舒眉,更是被吓得手脚颤抖。
后知后觉的小葡萄,见母亲脸色煞白,一下子也被吓得大声哭了起来。这时,辛护卫、番莲还有叶照几个,连忙朝他们凑拢过来。
“姑奶奶,您不要紧吧?!有没有刮到哪里?”番莲把她全身上好生检查了一番。
回过神来的舒眉,朝他们摆了摆手:“不要紧!虚惊一场。”
说着,将儿子抱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又询问叶照他俩的情况。
“没事!就是刚才吓出一身冷汗!”叶照拍了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们说着说着,旁边的小葡萄,也慢慢安静下来,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怔怔地望向母亲。
见把他安抚下来了,舒眉才有功夫转身去寻,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娘俩一命的人。
“葛将军,怎么会是你?”看清那人的相貌,舒眉不禁惊呼出声。
望着她两母子状若连体的模样,葛曜目光闪烁,沉了好半晌,才点头解释道:“陈副将久不回去,本将军有些担心他,就过来瞧一瞧。到了这地方,才得知你竟然上山……”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中,隐有责备之意。
知道他是好意,舒眉微微一笑,解释道:“之前没他们半点音信,这不是着急嘛!”说着,她带着儿子朝对方行起礼来。
“多谢葛将军刚才的援手之恩,若没有你那一拉,想来咱们娘俩的命都保不住!”舒眉望着他的眼神,郑重其事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葛曜倾身,对她虚扶了一把。
小葡萄行完礼,歪着小脑袋望向葛曜。他似乎没弄明白,眼前这位男子,说话的语气,跟母亲为何那般熟络。
过了半晌,他目露迷惘之色。
葛曜一低头,发现了小家伙古怪的表情,忙俯下身子,捏着他的小胖脸,笑道:“怎地?!你不认识伯伯了?”
他这习惯性的动作,让小葡萄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指,亲热地叫道:“做纸鸢的葛伯伯,是你吗?”
见他认出自己了,葛曜面上一喜,忙伸出手来,要把小胖墩从舒眉手中抱过来。小葡萄也不客气,顺势就扑了上去,因怕他抱不稳,还用手臂勾住对方的颈脖。
葛曜用右臂紧紧环住他的腰,顺势就将他从舒眉手里接了过去。
“这里还是太过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上面又滚下一块巨石,咱们还是离开吧!”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后,葛曜扭头望着舒眉提议。
后者早有其意,听到他这样说,当即就点头应和:“早就要离开的!没想到中途又遇到了余波。”
葛曜点了点头,抱着小葡萄拐到了后头,去跟陪舒眉一起来的孙凯商量什么去了。
见他离开了,番莲几步蹭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姑奶奶,此人是邵将军的人,叶小少爷的身份……”
舒眉摇了摇头:“邵将军既然特意派人救灾,想来已经知晓照儿的身份了。再说,邵将军到如今都没自行称帝,他未必有自立为王之心。”
番莲顿时语塞,沉默了片刻后,她又提醒道:“姑奶奶,不管他的目的何在,您可千万不能把那两样东西的事,透露给他们!毕竟,他若想自立,只差那样东西了。”
舒眉微微颔首,将手掌覆在番莲手背上:“我省得!回头你跟照儿交待几句,省得他不懂事,说漏了嘴。”
番莲点头应喏。
下山的时候,他们倒没再遇到余震。一行人到达灾民安置点时,太平县的灾民在临时搭建的棚子前,排着队领裹腹的救济粮。
远远地望着灾民脸上漾起的笑意,舒眉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妥帖。
其实,邵将军这次赈灾,如果真是出于公义之心,他倒是一位值得拉拢的势力。难怪几处靠近北梁的势力,一个一个逐次击破了。只有他们领导下的山东,不仅没有被高家蚕食,反而还扩大了势力范围。听说,他们如今把手伸到了辽东。
不管怎样,爱民如子的豪强,总比鱼肉百姓的恶霸要来得好。
想到这里,舒眉缓步走到葛曜:“听说你们山东,前段时间打了几次胜战,不知是否有此事?”
听到她谈及政事,葛曜微微一愣,随后答道:“是的,在下就是刚从战场回来。”
“哦?!”舒眉眼皮一跳,不知怎地,她想起在京城时,曾听说过齐峻的事。说是只等秦芷茹产下孩子,高家要将齐峻派到,离战场不远的州县去。不知,高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他们想以此试探齐家不成?毕竟,姨父在西北的失踪时,还带有一队人马。
见舒眉问了一句,就开始沉默不语了,葛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跟着对方打探起南楚朝堂的事。
“听说小陛下一病,把文太傅累得够呛,都快成南朝的中流砥柱了。出发时,在下还在军营里见过南朝派使者,说是奉太傅之命,欲跟山东修好的!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为这事而来的。”
“真的吗?”舒眉有些不感置信,扭头朝身后的番莲望了一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邵家赠粮,真的有示好之意了。先前自己倒是多心了。
想到这里,舒眉羞赧地垂下头,跟对面的人屈膝一礼:“将军来得真的及时!不仅救了咱们母子,还给南楚带来了和平之音。”
葛曜摆了摆手:“姑奶奶不必如此!本来,讨伐逆贼,就是天下人的事。不过,之前太后娘娘和薛将军,对邵将军有些许误会。这才让上次营救肖将军的行动落了空。让南朝白白失去了一员虎将。”
舒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她思忖了一会儿,跟他问道:“我听说,邵将军有意跟辽东的孟将军联合起来。不知,葛将军这儿,是否有他们的消息?”
葛曜听完后,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姑奶奶是想知道,孟太太的消息吧?!”
舒眉也不否认,把之前跟表姐相约之事,忙告诉了对方。
“后来,我听说在燕京的孟家早已被人搬空了,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辽东?”
葛曜叹息了一声,摇头道:“说起此事,在下也就不加隐瞒了。孟氏族人和孟家二老并未去辽东,而是回到了临淄老家。”
“回到了山东?”舒眉不明所以,跟着喃喃自语道,“难怪他们都没搬到南楚来,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这句嘟囔她虽然说得轻声,还是被葛曜听了去,心里不禁泛起涟潴。
说起此事,里面倒有段渊源。
话说葛曜小的时候,被亲生父亲所弃,还不到九岁就孤身一人流浪到了南边。谁知,那年冬年,南方遭雪灾。他在自己栖身的破庙门口,救了一位受伤的老者。
他伺候老人家养好伤后,对方竟要收他为徒。
葛曜小小年纪找不到亲人,也就依了那人,跟他上了齐云山学艺。
后来,他师傅病逝才下的山。
有了这打小练武的底子,加上成年后投身军营,他早练就超出凡人数倍的耳力。
此刻他听到舒眉嘟囔,知晓她关心亲人,忙替孟氏夫妇解释道:“想来,孟叔叔怕到南楚给你们添麻烦吧!毕竟,孟将军还在敌营。”
舒眉深以为然。
别人不知晓,她还不能不清楚?当初爹爹把她姐弟撵到舅父那儿小住,还不是在朝中处境艰难。
如今出现的转机,也是建立在小皇帝项昶尚未清醒过来的前提下。说不定,小皇帝病被治好后,严薛几家要故伎重施。
难怪表姐宁愿将族人托付给邵将军,也不放心将家人迁到南边来。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还是让舒眉有些难过。
当初,若不是齐峻写信,爹爹还在岭南跟小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哪里顾得上蹚这趟浑水?!
更搞笑的是,他都没顺利收到忻儿到达浙南的消息,就撒手不闻不问忻儿的下落了。若不是忻儿机灵,早死八百回了。
一想到前些年,齐峻那副典型纨绔的模样,舒眉只得在心底叹气:到底还是太年轻,办事不怎么牢靠。
她正要思忖,就听得旁边葛曜安慰她道:“如今山东跟南楚欲结成同盟,孟将军一家呆在哪里不是一样?你就莫要操心了。”
舒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因房屋破坏得较为严重,加之担心还会有余震发生,舒眉不敢让大伙住在瓦屋里。最后季贯良命人把他们送到了一间帐篷门口。
舒眉带着三个孩子,和番莲等人住了进去。季县令把他们安置妥当后,派人去又寻施靖以及林盛宏他们去了。
没过两天,雨润的相公蒋勇,带着一群兵士,从损毁的山道废墟里,开辟了一条通道出来。随后,运来南楚朝廷拔下的赈灾物质。又过去了几天,林盛宏也找来了。
至此,施靖、蒋勇以及林盛宏等人,跟舒眉都聚在一起了。
如今唯一还没音信的,就是先前带着着遗诏和玉玺赶回来的萧庆卿和尚武。
想到为寻回这两样东西,她经历千艰万苦,差一点失去了至亲,舒眉就特别的沮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