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莲先是一怔,随后她便反应过来,随即跳上马车,跟舒眉挤进同一车厢里。
见对方真的担心她的安危,舒眉心底倍感欣慰。
见她愁眉不展,番莲忙在旁边劝慰道:“姑奶奶,你也莫要过于担心。奴婢虽就也不知道内情。照以往跟在国公爷身后的见闻,对狩猎场上的事,也略知一二。在围场里,误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刚才张贵不是说了,老爷的伤势不重,这样,他才赶来报信的。不然,陛下早搬师回京了,派太医进行抢救了。”
舒眉闻言,抬起头望向她,问道:“若是不重,为何他特意命张贵回来报信?还不是让我担心吗?”
番莲听了,抿嘴一笑,试着帮她猜测:“或许,老爷是遇到麻烦事了,要姑奶奶出面,才能摆得平呢!”
说完,她若有所指地朝城西方向望了望。
舒眉微愣,随后也明白过来。
“你是说,是建安侯府……”
番莲点了点头,忙将昨晚到外头帮着打探的,乘机禀报给了舒眉。
“昨天晚上,为姑奶奶您操心的事,奴婢特意潜进了薛府,偷听到建安侯兄弟,一段不足为人道的对话。”她说到这里,装作无意地顿了一下。
舒眉倏然一惊,抬眸盯着她的眼睛:“什么对话,是关于爹爹的吗?”
番莲摇了摇头,解释道:“虽有关于老爷的,也不完全都是。薛家兄弟野心大着呢!”说着,她便将薛家兄弟的密谈,附在舒眉耳边,讲给了她知晓。
舒眉听后一怔,放在膝上的双掌,顿时攥成了拳手,怒道:“他们若没野心,也不会想方设法拉拢爹爹了。这是看着文林两府走得近,不放心咱们呢!”
番莲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听薛将军话中的意思,似乎对林将军受到太后信任,被封太师一事,心里颇多不满。”
舒眉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讪然道:“这才过了多久?便开始明争暗斗了。恐怕他们早已忘了,北梁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着呢!”
番莲点头附和:“可不是怎地!前几日,奴婢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北线的战事吃紧。要不,蒋姑爷也不会主动请缨,急着要上前线去。”
听她提起蒋勇,舒眉不由想起雨润来,忙问她:“你可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万一他有个好歹,雨润岂不是……”
番莲道:“听说,好像就是林薛两派相争的结果。蒋姑爷主动请缨,是想解林将军燃眉之急。”
舒眉点了点头,想到父亲早出晚归,整日一副脚不沾地的模样。她自是知晓,如今南楚朝堂上,定不会那么太平。
想想也明白,臣强主弱,小皇帝娘家又没势力保留下来。薛家和林家手里都掌有兵权,两家都是旧臣,对建立新朝做出过突出贡献。
只是,不要牵扯到文家才好。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逃离燕京那个旋涡,舒眉实在不愿又被卷了进去。
“姑奶奶,姑奶奶,您怎么啦?”番莲的声音,将她从太虚之境拉了回来。
舒眉猛然间清醒,望着番莲道:“没什么,你的消息广,我问你件事情。”
番莲见她表情郑重,忙掩了笑意,一脸恭敬地接口道:“奶有什么话姑奶要问的,尽管开口,奴婢定把自己所知的,全都告诉您……”
舒眉微微颔首:“不知你在外头走动时,有没有觉察出,最近一段时间,金陵城里有些不大对劲。就连原本打算接女儿回来的林夫人,都暂时放下了计划……”
番莲听了她的话,沉思了片刻,才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奴婢早就瞧出来了。之前姑奶奶说着要出远门,奴婢就没多嘴……这金陵城内外,似乎来了不少流民。虽说去岁冬季遭了灾,可朝廷也开仓赈粮了。不知为何,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往金陵城里涌……”
舒眉点了点头:“起先,我以为南边向来如此。可跟端砚一打听,自去年年底才这样的……说起来也是奇怪,上次葛将军被人追杀,北梁的杀手到了南边,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番莲听到这里,也觉得似有不妥,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通里的缘由,只得无奈地解释道:“可能林将军事情太忙,既要管前线的事,又要布置金陵城的防护……”
舒眉满腹疑问地摇了摇头。
京畿重地,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安全守卫问题。
若是潜进了高家的探子,后面被人端了,将士们在前线再勇猛,也是白费功夫吧?!
这些念头早在她脑中生了根,可又没人能讨论。
况且,其中涉及到林家和南楚如今的君王。
想到父亲的意外,突然,舒眉记起一个人来,忙对番莲问道:“你可知道,当初追杀葛将军的凶手,最后到底抓到没有?爹爹被人射伤,不会也是……”
葛曜当初的伤势,舒眉是亲眼目睹了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番莲一时怔住了,喃喃道:“姑奶奶,您怀疑是同一伙人干的?”
舒眉摇了摇头:“没见到爹爹,我也不敢下结论。只是,父亲乃一介文臣,这种狩猎之事,他即便推辞不掉,定然也不会逞能。怎地就伤着了呢?”
听她如此说,番莲也觉得事情蹊跷:“姑奶奶,想不,咱们找张贵,再来问问?”
舒眉点头同意,番莲随即下了马车,赶到前面去寻人了。
番莲离开后,舒眉长长吁了一口气。
先前,她一直担心番莲跟自己不能一条心,因此借了要寻查齐淑娉的下落为由,想乘机试探一番,顺道逼对方下定决心,决定取舍。
没想到,番莲也并非不明事理的愚忠之人,立即就选定了立场,跟她们母子站在了一起。
不亏是齐屹带出来的人,经自己这样一样点拨,为着齐氏一族最终利益,即刻便做出了选择。
虽说齐府正经主子齐峻成了大梁的驸马爷,可唯一子嗣却在南楚。
她怎样选择,都会舍一方保一方。
舒眉知道,番莲愿意跟着自己,与她死去的亲妹子优昙,有莫大的关系。
说起齐屹的交待,舒眉心情颇为复杂。
他离京前,将宁国府交到齐峻手里时,怕是怎么也没料到,拖全家人后腿的,竟然是郑氏。
齐氏一族名声尽毁,让齐峻忍辱负重,皆因他母亲当初的一念贪欲。
舒眉忍不住摇头叹息。
她愣神的功夫,车厢外传来番莲的声音:“姑奶奶,张大哥来了,您不是有话要问他的吗?”
舒眉神情一肃,隔着车帘,便打听起父亲受伤时的情景。
“老爷怎会到狩猎区去的?他应该对此类活动,没太大的兴趣才对……”
张贵忙接口答道:“回姑奶奶的话,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是,少爷经不起薛家小爷一激,便要过去跟他比拼骑术。老爷久不见少爷回来,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这才带了护卫一同到林子里去寻他……没想到,他刚进去没多久,旁边不知是谁的箭矢……”
“你先前不是说,爹爹的伤势无性命之忧吗?既然这样,你们该把他送回来才是,为何要我赶过去呢?”
舒眉的话音落下,外面的张贵顿时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舒眉以为他没听见,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张贵这才艰难地出声:“奴才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其实,不是老爷让小的来的。老爷伤的虽然不是要害部位,可因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他后面睡了过去。是……是林将军担心老爷,这才让奴才回府报信的……”
原来是这样,舒眉不由陷入沉思。
林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怎么想着要一女眷赶到那里去?
她可不跟表姐和林秀涵一样,从小生长在将门,骑射身手样样不输男子。
会不会是父亲受伤后,小弟没人管束,所以叫上她看管起那只猴儿?
舒眉这么琢磨,嘴上随即也问了出来:“少爷呢?是他侍候在父亲身边吧?!”
“这……”张贵迟疑起来,支支吾吾不肯往后面说下去。
“爹爹为他受伤,他不该在身边侍疾吗?”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舒眉脑际,她失声道,“难道,他也受伤了?”
张贵怕她担心,忙作了否认:“没有的事,姑奶奶莫要担心,少爷身子好着呢!”
舒眉更加困惑了。
父亲为他而受的伤,执初那小家伙,竟然不去侍疾,也不知他的孝道学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舒眉暗下决心,到地方后,逮住那不懂事的小家伙,定要好生削他一顿。
可是,令舒眉意想不到的是,等到了秋围皇家的行辕之处后,她不仅没任何机会数落文执初。就连她自己,也被父亲的尴尬处境,给一时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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