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大年夜
顾萌萌低头一看,不禁汗颜。
可不是吗,她光顾着看别人的笑话,自己盆里的馅料都溢到一边,眼看着就要掉外边去了。
她赶紧狗腿的专心和馅,还一边讨好的看着康威手底下宛如艺术品晶莹剔透的饺子赞叹出声。
“老公,你真棒!”
康威沾沾自喜,颇为自得的举起包好的饺子放在灯光下面看。
紧跟着这个傻乎乎的老婆又发话了。
“三排长包的也很好,呀!好像比咱们快了哦!”
康威一听就急了,回头看看,果然那个被他誉为斯文败类的三排长利索无比的包着手中的小饺子,速度飞快不说,连形状也颇为好看。
“NND,这花活儿也有竞争对手了!”康威爆了一句粗口,指着擀面皮的那个兵命令:“一次两个,不许偷懒,速度!”
“是,康教官!”
顾萌萌接下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白白的面皮一双双的从他的手下的擀面杖下飞出来,几乎一摸一样的大小厚度,简直太神奇了。
十五分钟很快的到了。
“嘘!”祁连长的哨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指导员和另外一个军官组成的评委团挨个检查各排的成果。
结果没有意外,三排和康威带的尖刀连成为了争夺的焦点。
其他的战士们都凑过来,帮忙数着饺子的数量已决胜负。
“267,268.报告指导员,三排268个。”
“271,272,。报告指导员,尖刀连272个。”
“不是272个!指导员,尖刀连赖皮,有人把残次品都摆上去了!”三排长的火眼金睛啊,要不要这么灵光哇!
残次品是顾萌萌趁大家伙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放上去的,放在饺子群里不起眼的地方,怎么还会被三排长发现!她懊恼的模样一丝不漏的落在恨铁不成钢的康威眼里,他瞪了她一眼,她回了他一眼,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又落在了指导员眼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指导员竭力憋着笑,咳嗽着命手下拿走了那些不完美的残次品,最后拍板向连长报告……
“今晚的获胜者是三排!”
炊事班按要求分别为各排的杰作煮好了饺子,搭配上可口的菜,一顿丰盛花色繁多的年夜饭就上桌了。
不能喝酒咱们就喝饮料,一大杯一大杯不嫌凉的挨桌子碰,竭尽所能的劝他人多喝多吃。气氛融洽而热烈,完全是新年里该有的欢愉。
顾萌萌很快就吃饱了,她把小碗里剩下的菜都拨进了康威的碗里,在他无奈又宠溺的目光下,吃光了她的“剩菜”。
他们提前退了席,因为康威还欠她一个外出的机会,她想了好久才想到除夕夜和心爱的人去额尔古纳河边站一站。
身后的喧闹声隐约可辨,合着院子里红色灯笼和被灯光映衬的熠熠闪光的冰雕,雪雕,整个世界都好似变成了冰雪童话王国。
他们依偎着站在连队的院里,静静的看了一会。
“走吧,我还想回来拍连长上哨的镜头呢。”顾萌萌扯着他的衣袖,提醒着时间。
康威微微一笑,拉下了她头上包住脸的棉帽,用心的系好,然后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哨所。
哨所上,仍然挺立着数名站岗的哨兵。
他们目光凝肃,骄傲的望着远处无尽的苍穹。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保卫者,捍卫者,他们向世人证明,中国的军人的强大和勇敢无畏。
望着河对岸漆黑浓重的俄罗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气。可与他们一水相隔的伊木河,此刻却和全国人民一起欢庆着农历的新春。
顾萌萌此刻感觉自豪又满足。
为祖国的强盛而自豪,又为着和爱人同心厮守而满足。
康威似是感受到她心情的翻覆,握紧了她厚厚手套下热烫的手心,把她圈在了自己敞开怀抱的军大衣内。他隔着风帽亲吻她的额头,冻得冰凉的鼻尖,与她呼吸相闻,目光对视,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这是他们婚后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期间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涅槃,宛如脱胎换骨的重生,他们的感情也随之沉淀得更加醇香和悠远。
“过年好,顾萌萌!”隔着风帽的耳朵,他轻轻说道。
顾萌萌怔然一愣,然后心里慢慢的涌上了无边无尽的欢欣,她的康威啊!她最最爱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她团圆在除夕夜的莽莽雪原。
她仰头亲吻他冒了胡茬的下巴。目光潋滟的扫过他变得深幽的眉眼,呢喃回道:“我爱你,康威!谢谢你!”
谢谢你的坚持和执着,谢谢你的眷顾和呵护,谢谢你的陪伴和珍惜。
这是他们之间共同的话语,默契的爱人永远懂得谢谢两字背后的含义。不用说的透彻明白,也不用刻意的翻搅出往事回忆,丝丝絮语仿佛爱人间最深情的交谈,他拥着她,她抱着他,脸上俱是笑意满满,感觉得到了对方就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的爱。
圆满。
充满希望。
顾萌萌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和感动,脑海中闪现过张晓风曾经写下的爱情观。
对我而言,爱一个人就是满心满意要跟他一起“过日子”,天地鸿蒙荒凉,我们不能妄想把自己扩充为六合八方的空间,只希望彼此的火烬把属于两人的一世时间填满。
客居岁月,暮色里归来,看见有人当街亲热,竟也视若无睹,但每看到一对人,手牵手提着一把青菜一条鱼从菜场走出来,一颗心就忍不住恻恻地痛了起来,一蔬一饭里的天长地久原是如此味永难言啊!相拥的那一对也许今晚就分手,但一鼎一镬里却有其朝朝暮暮的恩情!
张晓风和自己又是何其的相像。
共同喜欢蔡琴那首《白发吟》里迷人隽永的意境。
爱一个人,也就是像她一样的俗气和土气吧。
在冰箱里为他留一只苹果。在寒冷的夜里不断在他杯子里斟上刚沸的热水。一本正经地催他去工作,却又忍不住躲在他身后想捣几次小小的蛋。在他的头衔……地位……学历……经历……善行……劣迹之外,看出真正的他不过是个孩子—好孩子或坏孩子——所以疼了他。在拨通电话时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知道原来只是想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原来真正想拨通的,只是自己心底的一根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