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刺客苦苦搏斗的人自然是凌铁方,相比那些心中有杂念的侍卫,凌铁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做好一个侍卫的本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的父亲在多年之后得以再见太后一面。
所以,他才在第一时刻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而且恰到好处地截住了刺客。此时此刻,尽管刺客的招式诡异难测,尽管他得用十万分力气才能截住那些层出不穷的攻势,但他依旧咬牙苦撑,丝毫不顾自己是否受伤。
好在他苦苦争取来的时间不是多余的,秦达下意识地抽出腰刀扑了上去,紧接着又是其他几人,率先反应过来竟全都是玉宸宫的侍卫。而直到这些人将刺客团团围住,剩下的侍卫方才如临大敌一般护持在太后周围。毕竟,此时冲上去未必能够讨到好,还不如防备再出什么差错。
崔夙早已下了车,悄悄站在一旁努力辨认着凶手的出手轨迹。她跟着田菁习武数年,眼力自然不凡,只是她的手下功夫远远没有眼力出色,刚刚又离得太远,来不及施救,这时候更没有她一个郡主冲上去的道理。
此时,她越看刺客的手底功夫越是心惊。一招一式时而扎实,时而诡异,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历,如今五六个人上去,居然还是奈何他不得,也不知是谁家找来这样的高手。
忽然,她瞥见那刺客眼神有异,似乎频频在观察某个方向的动静。见此情景,她心中陡地一紧,莫不成,这事情别有玄机?
看到战况久久不下,太后的脸色自然越来越难看,似乎开口呵斥了一声什么。结果,那些原本作忠心耿耿状的侍卫全都扑了上去。而这些人加入战阵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好处,反而让那刺客的腾挪脚步越来越大,看得刘成眉头紧皱。
情知事情古怪,崔夙再也站不住了,示意沉香站在原地别动,她便绕到了太后旁边,仔仔细细地辨认着那些个惊慌失措的太监和宫人。
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人群中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太监身上。那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太监,穿着低品的服色,看着像是慈寿宫的人。和别人一样,他的脸上也尽是惊慌之色,但平静的眼神却彻底出卖了他,而他的一双手亦是藏在袖子中始终没有露出。最最重要的是,他距离太后不过只有十几步,而这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崔夙心中一紧,随即悄悄从太监宫女之中穿过,忽然,她的目光无意间碰上了另一道目光,整个人不由呆了一呆。
那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女官徐莹。尽管只是一个四品尚宫,但昔日两次废帝无一不是在她的策动下完成。这三年虽然徐莹并未有什么大作为,可是,崔夙每当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然而,眼下她顾不上徐莹怎么看,她只知道,太后若是有事,只怕整个天下就会立刻乱了!因此,她丝毫顾不得那凌厉的目光,用一种很不耐烦的态度扒开了几个小太监。由于人人都认得她,虽然眼下大家都紧张万分,但还是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正当那个小太监也侧身让开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抓住了那小太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掀翻在地。由于用力过猛,这一招竟是一下子将对方的袍子从袖子到前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叮——
在一片混战中,这个声音算不得响亮,但是,却依旧吸引了周边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柄匕首赫然掉在地上,上面分明闪动着阵阵寒光。
那小太监猝然被摔倒在地,起先还未反应过来,待到发现匕首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不管不顾地往地上的匕首扑去。此时,刘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却苦于无法抽身,只能大声呼喝旁边的禁卫上前拿人。
然而,那个小太监拿到匕首后,却并未上前刺杀,而是猛地将其往喉头一刺。随着大量鲜血的喷出,他便推金山倒玉柱似的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崔夙见状惊异莫名,而那边在众侍卫围攻中的刺客也终于招架不住了。用异常凌厉的一刀逼退了几个侍卫之后,他终究没有躲过背后的刀光一闪,颓然倒在了地上。
直到地上的刺客再也没了任何动静,场中方才安静了下来,而四周也同样鸦雀无声。皇太后或是天子巡幸时,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不可思议,更何况,此番不是外贼而是内贼!
太后冷冷地扫了地上的两个人一眼,沉默良久,方才喝令人上去查看状况,而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两人全部毙命!
出现这样的事,刘成心知难辞其咎,吩咐了属下收拾残局之后,他便跪地请罪。尽管太后毫发未伤,但是,惊驾这样的事就已经是非同小可,更不用说让侍卫之中混入刺客。即使以他的功勋官职,罪责亦是难逃。
“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太后依旧铁青着脸,但话语却不容置疑,“立刻命人收拾残局,哀家还要去荣国府!”
出行遭遇刺客,太后居然还要去荣国府!
见太后坚持,刘成亦不敢多问,立刻命人前去安排,而眼尖的崔夙看到太后左臂似乎有些不妥,心中登时一动。她悄悄靠上前去,仿若平常那样站在太后身边,低声问道:“太后若是不愿意惊动太医,我让菁姨带人送一点药过来如何?”
刚才跳车的时候,太后不小心扭伤了左手,却强撑着不想让人知道。此时,她犹豫片刻,便轻轻点了点头。
“让阿菁过来也好,有她在,哀家何惧那些魑魅魍魉之辈!对了,让她带着这个,免得被人拦阻。”
见太后拿出了一块金牌,崔夙立刻松了一口气。比起之前的那些安排,这无疑更加稳妥,而且经过这么一次,太后必定会把那华而不实的仪仗减去大部分,趁着这进进出出的当口,田菁带一个人出来自然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加上一面沉甸甸的金牌,更可以出入宫闱无忌。
叫过脸色煞白的沉香,吩咐其回宫如此这般地通知田菁之后,她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你脸色不好,就不必再出来了,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经过刚刚这一遭,沉香确实感到腿脚发软,只是仍不敢就这么离去,忍不住嗫嚅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赶紧回去,太后等着用药呢!”崔夙瞪了她一眼,不容反驳地道,“记得告诉菁姨,此事须得保密,别张扬得四处人都知道了。你自己也记住,别多嘴多舌。”
“奴婢遵命!”沉香遂不再多问什么,屈膝行礼之后便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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