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永恒的笑容

紫眼在灵族人心中的地位远超众人想象，亲眼看到罗天手中的尸体之时，绝大多数灵族就像精神崩溃了一样，撕心裂肺地狂嚎哭喊，就差没有哭晕过去！少数较为心志坚韧的青眼以及三个蓝眼，也是涕泗交流，糊了一脸。这景象，让残存的株城众人都愣住了。

灵族中同样存在勾心斗角，但是紫眼这个灵族之王的“设定”等级相当之高，不仅仅是这一种族的王者，更是所有灵族人的无上精神领袖，被他们视为至高无上的至尊。因而，当他们心中无敌于天下的紫眼变成一具尸体之后，所有人都接近崩溃。

见此，罗天等人在稍稍一愣之后，纷纷露出兴奋之色。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对已经遍体鳞伤身心皆疲的众人来说，绝对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顷刻间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哇啊啊！！”作为目前灵族中的最强者地级中阶的胍耶，在悲恸凄厉地哭号一阵之后，突然仰天嘶吼起来，一瞬间猛的站起来，两只爪子抓住破烂的兽皮上衣，一把撕烂，尖锐的爪子在干瘪的胸膛上一阵乱抓，抓得血肉横飞，露出白森森的肋骨！

呼~呼~~！将自己的胸膛抓得鲜血淋漓，胍耶蓦地死死盯住罗天，仿佛老牛一样粗重呼吸鼻孔里喷出一条条白气，两只蓝色的瞳孔变得一片血红，眼角崩裂，缕缕血痕从眼角溢出！

感受到胍耶两只眼睛里射来的倾尽天下之水也洗不净的悲痛、仇恨、杀意以及，决绝！罗天心中一凛，正想着是否出手将这几个强大的灵族擒住，后者却蓦地右爪一拢，插进自己的左胸膛，深深刺进心口，往外一掏，掏出一颗还在砰砰跳动的鲜血淋漓的事物。

他的心脏！

胍耶居然一举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为了灵族同胞的平安和自由，和这群蛮子拼了！！”胍耶的老脸扭曲成一团，狰狞地一声狂吼。其他人听不懂，不明白这个家伙想干什么，罗天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加上从那颗被他高举于掌心的心脏感受到的火山喷发一样的力量，瞳孔猛地紧缩成一点，怒吼一声，飞身之下，扔开紫眼的尸体，一剑斩向胍耶。

但是，太迟了！

“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要号召所有灵族自爆！！”罗天又急又怒，长剑出鞘，幻化出一片星空，群星闪烁，每一点星光都是一道剑芒，锋锐尽显。

下一刻，天崩地裂，群星坠落！

坠星斩！！

星光摇落，光辉闪耀，入夜的天空刹那间如同白昼，纤毫毕现，大放光明！

星辉疾闪，绕着灵族士兵轻轻一转，一颗颗大好头颅纷纷从他们脖子上滚落而下，血如泉涌，乍一看，如同几百座火山一同喷发，朝天空喷出一条条血红岩浆。

其中，坠落的星辉中，将近三分之一是朝着胍耶以及另外两个蓝眼奔去，没等三个蓝眼反应过来，无尽的星光已经将他们卷入其中，彻底淹没！

然而，罗天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胍耶的一句呼号仿佛触动了所有灵族心中最深处的那根禁忌之弦，还活着的所有灵族瞬间眼睛全部红了，一片血红，全部都是决绝，死志闪烁！

虽然罗天压制了三个蓝眼以及诸多青眼的自爆，但是摇落的星辉已经来不及阻止其他灵族的自爆，他们瞪着血红的双眼，口里呼喊着“为了自由”“为了族人”之类的口号，朝大部分还处于发愣状态的株城人扑过去，轰然自爆！

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震天裂地，激起的气浪和尘埃刹那间便将小半个株城以及整个城外战场完全笼罩于内，褐黄色的尘土化为一张庞大的幕布，将一切都包裹住，什么都看不见。

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悲怒交加的咆哮，狂风平地怒卷，将厚厚的尘幕撕扯粉碎，远远抛开，还这片天地一片清明，将原本的一切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

制造一阵狂风将尘幕吹散，罗天一脸焦急地四下扫射，搜寻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当爆炸之后的景象一点点全部呈现在罗天视线中时，他顿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猛地捏紧，想到这一切很大程度就是自己的错时，他的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心中充满了内疚自责，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惨不忍睹！！

施展自爆的灵族早就炸成肉酱烟消云散，只能看见地面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凹坑。然而，在诸多陷坑一旁，原本还苟延残喘的玄级之下的株城人，绝大多数都失去了生命气息，伏尸遍地！

即使勉强还有一口气，也是重伤濒死，躯体残缺，生不如死！自爆之前，株城玄级之下的传承者大约还剩下四万多，如今，剩下不到一万五！

原本残存的四十几个玄级，当场死亡便有十几个，剩下的二十多个也都受了极重的伤势，满身鲜血，满脸呆滞。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当啷”一声，龙傲天用来抵抗爆炸的门板大剑发出悲鸣，缩小掉落在地上，但是龙傲天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视若性命的本命神剑，脸色惨然，嘴唇发抖，喃喃低语，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重伤的陆原跪坐在地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四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呐呐说着：“完了……一切全部完了……人类，完了……”

“亭亭！亭亭！”一阵急促的呼喊将罗天从失神自责中惊醒，他瞳孔猛缩，身形一闪，出现在姚亭亭身旁，刚才的爆炸被元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但是无处不在的冲击依旧使得姚亭亭伤势加重，生命气息疯狂*泄露削减！

罗天疯了一样催动自己的魔力制造一个隔绝外界一切的暗色光膜将姚亭亭包裹在里面，阻止她伤势的继续恶化，同时想尽办法，想要修复她的身体，但是——

毫无作用！

罗天的力量本就不是能够治疗的，何况姚亭亭已经是奄奄一息，即使罗天一边吐血一边硬生生将自己的生命本源割裂输入她体内，也只是使得她雪白的脸庞上激出两团晕红，对她的伤势没有半分作用！

看着姚亭亭依然一丝丝朝外泄露消散的生命力，罗天仿佛自己脑袋里有无数个人在嗡嗡吵闹，什么都听不见，眼神涣散，呆傻了一样！

元芳见罗天这幅痴癫的样子，叫了他几句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焦急的元芳突然想起什么，手脚并用地将正在救治其他人的赵茗烟强行拉过来：“茗姐，茗姐，快过来！亭亭不行了，罗天也好像疯掉了！”

赵茗烟被她一句话给吓着了，顾不得重伤哀呼的其他人，几步跑过来，见罗天一副疯魔的样子，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在他耳边疾声呼唤他的名字。

罗天醒过来，一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抓住她的手：“茗烟，对，茗烟！快点，快点救亭亭，快点！只有你能够救她了！”

罗天抓得很紧，赵茗烟白皙的手腕上都被他捏得发青，显出指痕。

赵茗烟看着罗天这幅模样，心痛得几乎要流出泪来。温声安慰他几句，赵茗烟将双手按在罗天制造的暗色光膜之上，能够治疗的水之力进入姚亭亭体内，温柔地梳理体内的伤势。

在赵茗烟的治疗过程中，罗天清醒过来，见她本就不多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脸色发白，顿时出手，抵住她的后背，大费周章地将自己的黑暗魔力转换为无属性的能量输入其中。罗天目光从她手腕上的青痕瞟过，心中一痛，将自己的声音连同能量灌输过去。

“对不起，刚刚弄疼你了吧。”

然而，听见这句话，赵茗烟才止住的泪水却再次流出来，让罗天顿时慌了，连忙伸出手为她擦拭，可是才擦去就又流出，将罗天的衣袖湿透。

片刻，赵茗烟回首一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罗天身心巨震，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许久，他沉声道：“辛苦你了。不用在浪费力气了，其实，我知道的，亭亭的伤势已经到了最后的程度了……”

赵茗烟眼神一黯，回身用力地搂住自己的男人，这个一直故作坚强实际上比谁都脆弱的小男人。“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没有保护好她……”

罗天捂住她的嘴，平静地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用自责，谁都没有错。”

“过来，和亭亭作最后的告别吧。”罗天面无表情拉着赵茗烟走到姚亭亭身旁，解除了暗色光膜，将后者楼至怀中，望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庞，冰冷的蛇瞳都为之颤动。

输入一股能量，姚亭亭缓缓睁开双眼——这是回光返照。

“你们来了啊。”姚亭亭露出柔柔的微笑，一如闲话家常。

“恩，我们来了。”罗天轻轻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从上面传递过来的温润。“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的。”赵茗烟强忍住自己的眼泪，笑着。

姚亭亭轻抚着罗天的面庞：“好漂亮的眼睛，可惜，只能看到一次了。”

没等两人说话，她轻轻握着赵茗烟的手放在罗天手心里，柔声道：“茗烟姐，以后，这个男人就要麻烦你照顾了哦。”说完，她还调皮地朝两人挤挤眼。“要好好相处，不能吵架哦。”

赵茗烟拼命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滚滚而下，砸落在三人重叠在一起的手上，那股炽热透过皮肤，传进三个人心里，烫得人心痛。

“不要哭啊……真是讨厌，弄得我也想哭了……本来还想着在最后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姚亭亭也流出眼泪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的生命力随着泪水倾泻而出，气息越来越弱。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最后一刻，姚亭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握住罗天的手掌，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一直看进他那只蛇瞳深处，直到尽头！

恩！！罗天狠狠地点头，血红的泪水从冰冷的蛇瞳和虚无的眼眶里汹涌而出！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好想，再遇见你……”

姚亭亭笑容，永恒定格在这一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