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水,那我就不明白了。要是在村子里住,你怎么会成为这幅模样呢?跟个野人似的,当时把我吓了一跳,差一点一枪就把你崩了!”
听到有幸存者的据点,直觉当中郭震北替张怀科松了口气。但回想起初遇他的模样,郭震北知道在那之后他一定有什么更加悲惨的遭遇,不然为何会成为刚刚那个仿佛野人一样的家伙家伙呢?
郭震北的话,似乎勾起了张怀科什么伤心事,他连连叹息起来。
“唉……唉……好哥哩,你哪知道……要说那村子里,还将就能够活下去。只要大家老老实实的干活,也将就能有口饭吃。背地里的事就不说了,都是些女人们的事情。”
罗兴荣一听女人们的事情,两只眼睛就放出光来。在一旁斜叼着烟卷的他,把手里的半截香烟递给罗光荣,自己再点上一根,然后嘿嘿的笑。
“啥女人的事情,你们村子里能有漂亮女人?要说漂亮女人,还是说我们那里多些!”
正有点伤心的张怀科抬眼看了看罗光荣,看模样不想说,但看着罗光荣那隐含威胁的笑容,他又不能不说。
“村里有漂亮女人,都是城里来的,只不过……”
张怀科为难该不该说下去,他拿眼睛请示郭震北了。
“别说那些破事,阿靓在呢!”
罗光荣不服气的撇了一下嘴,目光瞟向季伟文希望他给“主持公道”。令人没想到的是,季伟文对他的作为,也是一脸的嘲讽。这猛然让他想起来,季伟文是官呢,又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聊这样的事情。
这还说明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季伟文并没有把眼前的人当成是“自己人”,当然也就不会谈那些“自己人”之间才会谈论的事情。
张怀科的目光,在眼前的四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郭震北身上,以及小阿靓那在火光下显得红扑扑的小脸,他叹了口气。
“唉,要说我在的那个小村子还算好,是村长在管哩。那时还片好,只不过头两个月,不知道从哪来了些人。家伙个个都有枪,一来二话不说就开枪杀人,然后他们就把我们那里给占了。最后把村子里的粮都拉走,光剩下没有啥用的老婆、老汉。我运气好,他们进村的时候就跑了,不然……”
听着张怀科的叙述,使郭震北知道一些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武器的人,在那些小村子里称王称霸。这一点郭震北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和他的人不就遇到过,称“皇帝”的家伙么!
回味起那件事,他不禁想起那个被自己打断了胳膊的皇帝——汪文成。不知不觉当中,郭震北一句话冲口而出。
“这伙怂(音:SONG,二声)人,就欠有人管!”
“管?好我的哥哩,现在谁管谁呢,有枪就是爷!不然能把我的女人……唉,不说了,说了让人伤心!”
“切,不就是枪么,我们也有!”
用粗树杈不停翻着兔子的张怀科抬头,他看了一眼郭震北腿侧的那把金色的.50沙漠之鹰,流露出一种极度羡慕的神情随后又服气的低下头。
“你真是好命!不愁吃不愁冻,手下还有一把子人,哪像兄弟我啊!在这荒天野地里过了一个月,都快不像个人了!”
郭震北看他浑身龌龊的模样,又闻着那因为温暖而变得更加强烈的难闻气味,心想明天是不是想办法给他找身衣服换上。正在他想着的时候,罗光荣一声大喝把他吓了一跳。
“你狗.日.弄啥哩,看把兔子都要烤糊了!”
因为与郭震北他们聊天,张怀科手里的树杈转的慢了些,兔子肉上出现了一小片焦黑。难闻的糊味与张怀科身上的味混在一起,就变得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行了,吵吵啥。几十斤的兔子,糊一点怕什么!”
郭震北一句话,把罗光荣说的不吭气了。他下意识的望望季伟文,似乎是希望他替自己说话。后者说话的时候,果然是办公室里的,指东打西、指桑骂槐的老手段。
“都别吵,张怀科你也是,烤兔子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你能做好啥!”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望着郭震北的,就算是张怀科也明白,那根本就是挑衅。
这是在办公室里,常常用的手段。常常打断一个人的话,可以表示自己的某种说权威。尤其长期如此行事,对方又不争吵的情况下,就可以逐渐使自己获得某种强势。
郭震北没有多少办公室经验,但他也感觉得到在季伟文挑衅。缺乏经验的他,心中明白这是季伟文想要竖立起威信的手段。只是该如何回应,玩心眼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那么现在该如何做?训斥季伟文一顿?
他刚刚说的,连带自己一起训的话,单从语言上来讲并没有错,该如何反驳呢?季伟文一句得势,立即就摆出领导的样子,句句不饶人。
“你们这些小市民,就是缺乏纪律性、组织性。稍稍放松一点,就开始胡吵吵,有你在什么事也做不好!”
说话的时候,季伟文也观察着郭震北的脸。他没有什么“表情分析系统”,但多年办公室里练就出来的本领,还是让他脸上带了些不屑。
尤其是看到郭震北脸上出现的愤怒以及茫然的不知如何反应的表情,他就感觉到更加高兴。因为他是一个情商良好的人,可以抱着“玩”的心态,玩死眼前的郭震北。
“哼,就是运气好点的,没见识的小农民,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季伟文明明白白的不屑摆在脸上,他不怕普通人的愤怒。这还是在现在,倘若要是在过去的时候,他早就叫人把郭震北铐上,然后直接塞号子里。他这样梗直的人,关上两天就明白什么叫“专政”了。
而这就是所谓“领导的艺术”,在中国懂得这样的“艺术”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全都不重要。张怀科显然被吓住了,立即他就被季伟文那份领导的样子给吓住了。低下光溜溜的脑袋,一个劲的只烤他的兔子。
一旁的罗光荣看到这情景,不由的裂开嘴笑。他早就知道,郭震北玩心眼是嫩了点。要不在基地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厉害,恐怕早就被别人玩死了。
他知道郭震北够忠厚、够实在,但就是缺心眼与毒气。倘若此刻他一抬手,把季伟文直接一枪毙了,那黑道出身的罗光荣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跟着他郭震北混。
像这样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这样“厉害”他,郭震北要是没有本事反击,那就是个没用的老实头。在中国这个缺乏法治与明晰规则的国家,与人为善根本就是罢自己于缺乏保障的状态下。
季伟文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在今天郭震北手下全都不在的时候,向他挑挑事。倘若他忍了,那下一次就会更进一步,倘若他应对得法,季伟文就会设法找到更多的同盟。
这实在是政客们,争夺领导权最基本的体现。
郭震北不是政客,而是有些生气了。他有一种冲动,打算把眼前的季伟文一枪毙了。可惜他的身边还有小阿靓,他可不想吓着她。随着季伟文暂停了他的话,郭震北冷冷一笑。
“是吗,我的季领导难道你忘了,不就是我这小农民把您给救了,不然您现在还跟着商场里的人吃人肉呢,难道你忘记了吗?季领导,听我的劝,忘恩负义这种事还是别做的好!没听过那句话吗,人在做,天在看,而且我也很不喜欢那种人!”
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让季伟文脑袋上的汗下来了。他原以为郭震北不会这样对付自己,而且自己刚刚那“边鼓”敲的,就算放在办公室里,也绝对够漂亮。
但这件事有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得有“权”。那么所谓的“权”是什么,就是掌握着可以使对方在政府的压力下,不得不低头的能力。别说你有多少钱,别说你有多善良,面对权利那都是个屁!
真的是这样吗?
要是被丝薇尔的母亲海伦.凯勒博士听到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这么愚蠢的理念,真不是知道从那个充满了腐臭的历史下水道里掏出来的。
但在中国,无论喜不喜欢,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郭震北冷冷的目光里,呈现出一种嗜血的光芒。这让季伟文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跳出来的不是时候。倘若此刻要是遇到了国家的正规军队,那这样“收拾”郭震北就是件顺溜的事情。
而且今天的郭震北也表现出了,另外一种与平时绝然不同的态度。这让季伟文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的郭震北,要知道就自己看到过和听说过的,他手上可就有好几条人命。而且也是在丧尸堆里杀了几进几出的人物,虽然那和杀人不一样,但恐怕说说明对付他,不能像对付普通小老百姓一样。
想到这儿,季伟文刚刚还一付领导的“伟岸”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一层软绵绵的笑。而这就是官,多数下层官员会有的态度。至于高级官员们会是个什么模样,郭震北暂时还没有遇到。
季伟文的笑容,看在郭震北眼里,这种笑有点贱!有的时候他也不明白如同季伟文这样的人,怎么老想骑在别人脖子上呢?别说此刻是生化末世,就算是过去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贱”吗!
随着季伟文软绵绵的笑起来,郭震北脸上的森然杀意也暂时放下。
“郭队长,瞧您说的,我能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吗?我刚刚的话,不过是在说他们两个而已,您别往心里去!”
一句话季伟文在退让的同时,又把一个“小心眼”这个帽子扣给郭震北。
他有把握这些会成为罗光荣嘴里的谣言,在将来会让郭震北手下担心他的容人之量。同时又显示出来,作为一个官员,自己是多么的宽宏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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