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元年六月,多尔衮及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定议迁都北京。九月,我们随着福临抵达北京,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祭奠仪式与封赏的事情。多尔衮加封为叔父摄政王,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为信义辅政王,多罗豫郡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等等。
加封这日,我仍然立于朝上,听到多铎的名字,忍不住心跳如狂,冷眼看他,虽举止飞扬,但是眸子仍是冷冷的。
原来他是并不在乎这些封号的。
他若无其事扫过我,我忙立正敛眉。
下朝了,福临脸色甚是不好,卸朝服时也是很不配合,我边替他换衣服,边笑盈盈得看他的脸色。
他终是忍不住了,一跺脚,恨恨地说:“珊瑚,方才在朝上,你怎么那样看豫亲王?”
我不觉好笑,说:“我哪样看了?”
他眼神闪烁,却又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顿了半天,瞪了我一眼,说:“朕以后不许你这样看他!”
我一愣,他在我面前是从来都不称朕的,这次怎么了?
他脸色一青,一抽手,说:“总之,以后不许你这样看人!”说罢,竟甩手就走。
我呆愣半天,实在不明白,他这火到底由何而来?
回到了后宫里,照常要去两宫太后那边请安问好,还没有进宫门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笑声,我们进到里面,看见郑亲王福晋与济度都在,看见了济度,我不由心里一喜。多久没有见了,还真是怪想他的。
福临请完安后,就滚到哲哲怀里,笑逐颜开的。哲哲笑着问我:“今天怎样?皇上可否听话?”
我笑着回答:“回娘娘,今天朝上,皇上表现很好,连睿亲王都点头表扬了。”
哲哲又笑着说:“这样就好,朝中大事,要多听睿亲王的与郑亲王的意见。”
福临连忙笑说:“知道了!”
可我觉得他虽是笑着说的,可表情却是有几分僵硬的。
哲哲又问:“看过你额娘了没有?”福临笑着说:“福临一下朝就先到了这边来了,还不曾去看过皇额娘了。”
哲哲脸上笑容更甚,对福临说:“好了,我这里也来过了,跟福晋打个招呼,再去看看你额娘吧。”
福临答应了一声,遂向郑亲王的福晋告辞,我暗地里给了香墨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带了福临前去,自己落到了后面,不一会,济度跟上来了。我抬眼看济度,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是不一样,他已高我许多了,脸也晒黑了不少,不过五官仍然俊美如斯。
他跟的急,不免气踹,呼吸急急喷到我面上,起了一层雾气。
“走!跟我来!”他不由分说,牵了我的手跑开来。
来到了园子里,我轻抽出手来,笑着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宫吗?什么时候?”
他说:“你放心好了,我许你的事情都记得呢,明日你哥就要大婚了,我求了太后,她已经答许了。”
我一阵惊喜,说:“我哥要结婚了?新娘子是哪家的?”
“新娘子,你也是认识的,就是馨竹。”济度说。
“真的?!”我不相信的叫道。小哥哥桑宁与馨竹?真是没有想到啊,算算来馨竹今年已经十四了,她是鄂硕府邸的包衣,满了十三岁,主子就可以指婚了。前些时候见过小哥哥桑宁,听他每每说起馨竹,都是脸色忸怩,原来这两人早就心有所属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恨不得立刻就去看看馨竹做新嫂子的模样。
“别急,明天一早,我就在宫门口等你。”济度笑着说。
是夜,我心里高兴,总睡不着,睁了眼睛乱想。我们仍是以前的习惯,我与福临是睡一床的,他听到了动静,遂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看我,柔声说:“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我用被子半捂了口鼻,仍是睁了眼睛傻笑。
他手神过来,怀住我的腰,笑着说:“这是怎么了?中魔了?一个劲傻笑的,快说出来吧,是什么好事?”
我笑着摇头,“不说。”
“真不说?”他两眼坏光闪烁。
我点点头。
他突然翻身压过来,双手直伸我腋下挠起痒痒。我最怕他这招了,边笑着闪躲边尖笑,可他劲着实不小,压得我死死地,哪里还躲得开?只有边笑边向他求饶。“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他遂放开我,不过双手仍然紧紧得怀住我,“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在我面前,你还敢有秘密?”他笑着说。
我慢慢地平复气息,看着他,说:“我要出宫了。”
他一听,脸色骤变,“什么?”双手收得更紧了,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见我难受,这才又放松些,不过双手仍是牢牢地困着我,“谁许你出宫的?”他沉着脸说。
我不由气恼,狠狠地说:“我又不是卖到你们皇家了?怎么就不许出宫了?”
他看看我,脸色慢慢柔和下来,脸贴近我的,磨蹭一会,说道:“珊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急。我只是——,我只是——”他只是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后半句来,转了话题问我:“好好地,为什么要出宫呢?”
我不禁想起董鄂学堂的一切来,不过匆匆数年,却仿佛隔世般遥远,心不由黯然,幽幽地说:“福临,我想回家了。我哥哥明日要结婚了,我要回去看看他。”
他的唇落到我的额头上,凉凉的,声音略有些嘶哑,说:“好吧,我准了!不过,就明日一天!我下了朝,就在宫门口等你,你可要早些回来!”
我猛地推开他,使劲擦额头,恼怒地说:“福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许碰我!不许碰我的!你怎么又忘记了?”
自那年他登基我亲过他后,他动不动就来那么一下,以前倒也不觉有什么,可如今他慢慢地长大了,身形快赶上我的,每每被他亲,我总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我深怕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每每都严重警告他,可是收效甚微。
果然不假,他眨眨眼睛,嬉皮笑脸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记得。”拉了我,笑盈盈凑近了,说:“睡吧。”
我无可奈何的横了他一眼,依着他躺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