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闲面无表情道,“再叫大声点。”。梅迦逽被噎,他当她不敢是吧!)
梅迦逽暗暗深吸一口气,唇缝翕开一丝丝,东方闲好似无关痛痒的说了一句话。
“你叫一次,我亲一下。”
梅迦逽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亲一下?亲谁?亲哪儿?
看着梅迦逽小呆鹅的表情,东方闲凑近她的脸,呵着气,“亲你。想亲哪儿就哪儿。”
梅迦逽一张嘴慢慢变成‘啊’字口型,却发不出声音,心底哀嚎,啊啊啊啊啊……这人,绝不是闲王爷,不是,不是!
“咝……”
东方闲手下忽的一重,梅迦逽疼的皱眉,往后倒躺下去,腿要被他揉断了。
“这回知道痛了。”
梅迦逽应付式的说道,“没事。咝……”
咝的一下,梅迦逽痛的仰坐起来,“痛!”
东方闲下手轻了不少,教育道,“佛曰,不可谎,不可瞒。”
“哪个佛说的?”
她怎么没听过。
“我。”
梅迦逽已倒头睡下作为自己无声的抗议,不过……“王爷怎么知道我撞伤了?”
“叫若猪嚎,岂能听不到。”
梅迦逽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白了,红了,最后黑了,刷的一下坐起,“我没叫多大声。”
“现在重温?”
梅迦逽转头对着床内侧,“不要。”
听到她负气似的闷声,东方闲禁不住笑了下,说道,“世上万物皆平等。”
两人间的气氛惬意起来,加之梅迦逽今晚的心情极好,一下放松神经,搬出了自己和涅槃、凤凰在辅国大将军府生活时的随意性子,回顶了东方闲一句,“那你当猪。”
“梅将军吃猪肉的吗?”
“吃。”
匀称白皙的腿上裤管被东方闲慢慢放下,梅迦逽旁边的被子被掀开,带着紫竹香的身躯轻轻躺了下来,一只指尖突然就压在她的唇瓣上,耳蜗里吹进一句低低的话。
“那你吃我。”
呃?!
“不吃咱们就换身份。”
呃?!
梅迦逽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东方闲面前有点不够用了,扯过被子,蒙住头。她不吃他,也不和他换身份,她不当猪。
“不说话我就当你选了第二个。”
梅迦逽索性把整个身子都侧过去,声音嗡嗡的,“我不咬你。也不做猪。”
东方闲脸上带着浅浅的一层笑意,“红豆呢?”
“干嘛?”
“给我下。”
梅迦逽从中衣的袖袋里拿出小锦袋,一不小心傻乎乎的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随身带着红豆?”
东方闲拿过锦袋,叹了句,“你今晚真是梅迦逽吗?”
梅迦逽也不示弱,“你今晚真是东方闲吗?”
感觉到东方闲起床了,一小会儿后又回到了床上,梅迦逽心中忐忑起来,难道因为自己反驳了他几句就把红豆要回去不给她了?
“你要干嘛?”
梅迦逽紧张的揪紧衣襟,刚才他的手为什么碰到她下颌的衣裳,他不会是……
“一颗红豆易掉,我把它穿在金线上了。”
有东方闲的解释,梅迦逽放开手,任由他给她系到脖子上,凉凉的红豆停在她锁骨中间,光泽鲜红,珠体圆润,映得一粒相思似血,衬得她肌皙润如缎。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颈下,她想自己系,却莫名的开不了口。系金线时,东方闲俯低身子,一缕墨发从他的耳后垂下,轻扫着梅迦逽胸口衣襟微开出的肌肤,酥酥的如丝溜,床上的气氛慢慢变得暧.昧起来。他凝着她的容颜,她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房间里静的彼此若加重点呼吸都能听到一般。
将金线打了个死结,东方闲指尖抚了抚红豆,“很衬。”
梅迦逽懂他的意思,羞色绯红渐渐染开脸颊,“谢王爷。”
东方闲躺到床上,看着床顶,低声悠念,“中有兰膏渍红豆,每回拈着长相忆。”(唐·韩偓(wò)《玉合》)
“闲王爷,你知道相思子的故事吗?”
“你说。”
梅迦逽用手轻轻拈着锁骨处的红豆,“《搜神记》语,宋康花夺其舍人韩凭之妻何氏。后,夫妻同自尽。两冢相对望,夜夕之间,冢顶各生大梓木。日久,两树屈体相缠,根交于地下,枝错于天上,又有鸳鸯一对,长恒栖树,晨夕不去,交颈悲鸣。周围的人听了,无不哀之,此后名树,相思树。其籽为相思子,亦称南国红豆。”
情丝飞漫的空气里,东方闲四个字瞬间让梅迦逽知道什么是对牛弹琴。
“阿弥陀佛……”
“闲空大师。”梅迦逽来了闷气,“你要不要为韩氏夫妇诵经念佛,超度他们早升极乐。”
“嗯。”
“闲空大师,佛门戒律森严。”你破戒了。
东方闲侧身对着梅迦逽,禅学意深言明道,“梅将军,夜已深,早些安寝吧,纵你精神不倦,我等肉身却会疲惫。”
梅迦逽败阵,行,肉肉肉……肉身,说你破戒你就来肉身论,有本事你摒除男女肉身之别抱女子试试,破戒时,看你好意思。
瞬间,梅迦逽眼睛圆睁,有……有没有搞错?他……他手臂干嘛呢?
东方闲一只手臂搂过梅迦逽的娇躯,软着嗓子道,“冷。”
一直记得东方闲身上有伤,梅迦逽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侧过身子去探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冷了?额头不烫呀。
“晚上你只有随便逛逛?”
“在江边呆了会。”
梅迦逽了悟,怕是那时坏了身子,“可能江风吹多了,你身子虚,不该的……”
无法多苛责东方闲太多,梅迦逽靠着他,默许着他拥着她入睡,待他睡熟之后还不忘查探几次他的体温,感觉他浑身有点烫,怕温病严重,轻轻的主动抱住他。
入睡前,梅迦逽心叹,还真有抱着女子很心安理得的佛门中人啊……
-
全军欲做最后一战的四万人休息两天后,梅迦逽还迟迟不肯开战,海天和涅槃都有些急了,时间只剩下四天了,若是拿不下第五城,大家都会被困死在北齐这。
早饭后,涅槃问梅迦逽。
“迦逽,何时攻城?”
梅迦逽心中坦然道,“等。”
涅槃把佩剑抱在胸口,咕咕嘴角,“等?”
“呵……”梅迦逽轻笑,“我保证你有机会回去睡你的大软床,还能跟六爷继续拌嘴。”
“别。我的床比粉娘重要千倍,有床就行,粉娘那架势我真扛不住,一看他满身的粉色,我就想轰他。”
凤凰笑,“六爷很好。”
“他心是好,就是那粉色……”涅槃实在不理解道,“一活生生的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粉色,连马车都是粉色的,我想,那些拉车的马肯定恨不得踹飞他,多么英壮威武的形象,直接被六王爷毁了,遇到别的马时,说不定有我们听不懂的马语,粉娘的马要被同仁笑死。”
梅迦逽和凤凰直接被涅槃的话惹笑。
喝口茶,梅迦逽想起一事,说道,“待会无事,凤凰、涅槃,你们陪我上街去吧。”
凤凰脱口问道,“买什么?”
“上街不一定就要买什么吧。”涅槃想了想,“随便逛逛也好啊。”
“局势未定。”
涅槃看着凤凰,长她两岁,长迦逽一岁的她,果然心思就是缜密些,不由得赞同道,“也是。迦逽,你需要什么,我去买来吧。”
梅迦逽放下茶杯,“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本想走走。算了,回京再逛。”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个侍卫,“报!启禀大将军,京城来信。”
“凤凰。”
“是。”
凤凰接过信件,拆开,阅览之后看着梅迦逽,“小姐,太子殿下离京到江边追你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太傅大人让你尽早回京帮太子恪。”
梅迦逽蹙眉,果然……
午饭后,梅迦逽刚想午休,又来了一份京城的急信。
凤凰对着脸色凝重的梅迦逽说道,“小姐,太子殿下被皇上关到北苑了。”
“多久?”
“皇上没说。”
梅迦逽心房一沉,没有期限就是最长的期限,皇上把主动权握在他的手里,连老天爷都不肯给。
晚饭过后,就在全军以为梅迦逽不会发兵时,突然来了一个急报,尉迟德接到梅迦逽的密令,带着他手中的五万将士赶到了。
“梅将军,你什么时候调尉迟将军过来了?”海天惊讶的看着梅迦逽,“东面不用攻了吗?”
“攻。只是,暂时不攻。”
尉迟德大迈步的走进正厅,“属下尉迟德参见辅国大将军。”
梅迦逽点头,“尉迟将军来的很及时。让将士们稍作休息后,准备作战。”
“是。”
涅槃这才明白为什么早上梅迦逽叫她等,等的,就是尉迟德的五万人马,如今他们九万人,就算北齐那城是铁打的他们也会攻下,如此一来,打完这个就剩下最后一个,要拿下也不难,而如果他们东西各自为战,两边都难拿下城池,时间一长,伤亡就多,那时,大家都回不了帝京,现在集中作战,速战速决。
很快,九万东淩军队两天连下两城,当东淩大旗插上最后一个城楼上时,月内收复燕北十州、攻下北齐十城的好消息已经送往帝京。
赶在夏汛来之前,梅迦逽下令回京军队全部渡江,海天带三万人回京畿北部驻地,尉迟德带四万五千人回京畿中部驻营。
回帝京的白色大马车里,东方闲轻声问梅迦逽,“你以为你回京就能让太子殿下从北苑出来?”
“我知道不能。但起码……”梅迦逽停了下,“可以让恪不为我担心。”
想到几天之后就能回到家里,涅槃骑在马上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没谱没调的自创歌曲,“我左插你一刀,右插你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刀刀毙命呀刀刀毙命……”
马车里的东方闲皱眉,“阿弥陀佛……”
-
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官道驿站。
梅迦逽泡在澡桶中,闭目养神。涅槃坐在旁边,吃着洗净的葡萄,用力的嗅了嗅空气,“好香啊~”
“迦逽,洗香香,明天进京就可以见到太子恪咯。”
“见不到。”梅迦逽双手搭在桶边,眼未睁,“太子殿下被关在北苑思过。”
“都关了……我想想……九天了。”涅槃又吃了颗葡萄,“皇上是他亲爹,应该早就放他出来了吧。”
“储君离京并非小事,往大了说,是太子殿下对社稷的不负责任。往小了说,说明太子殿下幼稚、冲.动,行事莽撞,这些不利于他的言辞就会从那些支持长公主的官员们口中钻进皇上的耳朵。”
“这次我们打了胜仗,以前皇上都会奖励你很多东西,这次,你让他放太子恪出来,应该不难吧。”
梅迦逽摇头,“我什么奖赏都能要,唯独不能请求皇上放太子出来。”
“为什么?”
“太子被关,若只要我开口求情便可以免责,他会对我越加依赖,更重要的是,会折扣了皇上对太子殿下惩罚的效果。”梅迦逽双手放到水中,将滑斜了的身子坐直了些,温水涟漪轻波着双肩,若有万般感慨道,“皇上的心意,是臣子最不能违背的,尤其,当他可能捏着你的软肋时。”
涅槃正要送葡萄进口的动作停住,看着梅迦逽,问道,“皇上惩罚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他记住,君是君,臣是臣,女子是女子,不可乱了身份与体制。”
“可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是皇上的儿媳妇,太子追你,没什么不对。千里追妻,说不定还能成为美谈。”
梅迦逽轻轻一笑,“呵……涅槃,我从没告诉你,天下谁都可能是太子妃,唯独我永远不会成为太子妃。”
“为什么?”
“无将之君,傀(kuǐ)帝;有将之君,虎帝。天子为帝,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驭(yù)将,将中首将为君王第一要认识深刻的人,兵权旁落,那把苍生仰视的龙椅可是一天都坐不稳的。”
梅迦逽早就看透东方恪和她的婚姻,不然,她岂会一点儿都不担心成为太子妃,只因……“皇上不会把一个可以保他帝位稳固,同样也可能夺走他龙椅的人,用一个万人羡慕的理由将她放在身边。”
“皇上怕你谋朝篡位?”
“他怕的,是恪。”
涅槃明白了,太子恪现在确实太年轻,无君才,若太子殿下登基,迦逽为后,只怕——她真能见证一次‘女皇武帝’。
“可现在的皇上终究会死,他不可能万万岁。”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梅迦逽轻叹,“武将的命运,始终是个悲剧。他是天子称霸一方的利器,可以刺向敌人,也可以……刺向天子。”
涅槃愤愤道,“说白了,现在我们为皇上拼死杀活,到最后,都可能被他格杀。”
“我从没觉得哪次出征是为了贞康帝。”
“那你……”
“百姓。”
“涅槃,六年前的记忆你全无,当年我们没有祈邙关大捷前,东淩为四国最弱,常常受到周边三国的欺辱,各种进贡课税压到百姓头上,民生艰难。那一役,堪称当时国之存亡之战。军中很多人都是放下农具的百姓,人人为家而奋力拼杀。若你还记得漫天雪地尸横片野,你也一定不会觉得,有什么战争是为君而战。”
梅迦逽缓缓睁开眼睛,“我战,为民为国,却绝不会为一人。”
涅槃假设道,“如果……我只说如果,若皇帝是东方闲,你会单为他打天下吗?”
“为君而战的将,是天下最不配为将的将。涅槃,没有一种功名利禄可与民心相比。民心所向之人,方为天下最强者。”
“民心……”
涅槃低念着两字,念着念着,突然眼睛一亮,“迦逽我发现……”
“发现什么?”
涅槃压低声音道,“发现东淩最得民心的,不是皇上。”
“涅槃!”梅迦逽脸色马上一紧,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也知道她心底那个最得民心的人是谁,“此话切不可再说于他人听。”
“我知道。”
忽而,涅槃眼睛眯了眯,看着梅迦逽脖子上的小红点,起身慢慢走过去,蹲到浴桶边,端详着被金线串着的相思子,好奇道,“咦,你脖子上怎么有颗红豆,你不是最不爱戴首饰吗?”
梅迦逽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笑笑。
“红豆……哎,是不是文校尉送的那颗?”
“那兔子不是跑了吗。”
“哦,对。”涅槃越发好奇,“那这颗谁送的?”
水汽中渐渐红了的脸颊明确的回答了涅槃的问题。
“噢……我知道了。”涅槃满脸坏笑道,“定关系了?”
“没有,别瞎说。”
“啧……迦逽,你做不了太子妃,可是我也觉得,你做不了闲王妃。”
梅迦逽的心房抽紧,她知道,只是,被人当面直白说出来,她的心,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闲王爷不皈依佛门,你们还可能有戏?”涅槃紧问,“你让闲王爷还俗啊。”
“即便他还俗,我与他,也成不了。”
涅槃又不懂了,“这又为什么?”
“他不该出身在皇家,我不该手握重兵。”
脑袋飞转的涅槃惊道,“难道皇上怕你助他一朝称帝?”
“自古,几个天子对自己的手足和善的?”
“那你……不当辅国大将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