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闲拥着梅迦逽坐在床上,许久许久……
于他而言,她是能让他变得勇敢的源泉,她能给他无限的展望,他想守住这份可贵的依赖,心的倚靠,无法言语,却是最强大的力量,让他有希望迎接每一天清晨的钟声,让他无惧那些朝廷上并不真心的目光。他知,她在他的宫中,她还没远去,她还在支撑着他的心。
于她而言,他此时的疲惫是太多阴差阳错造成的,而且这些交错还不是天定,是人为。曾经以为是他自己的贪婪,现知,他不过亦是个被亲人摆弄的可怜人,那份先前对他的漠视都变得模糊,隐隐的心疼和不舍。她生活在温暖的家庭,她无法体会他遭受的一切,却明白亲情对一个人有着太重要的分量,可惜他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这份遗憾,将终生陪伴着他,哪怕他成了君王,也改变不了历史。
“小七。”
梅迦逽轻轻推开东方闲,一阵冷风忽然钻进她的衣襟,让她停了下面要说的话。发觉,原来,不爱他时,亦能从他的身上得到温暖。只是拥抱,只是彼此的依靠,就能挡住钻进心口的寒风。或许,两人不爱,也能携手一起面对事情。
相伴,只为责任,无关爱情。
“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东方闲静了片刻,道:“你说。”
“不要伤害恪他们。”
东方闲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里……
“好!我答应你!”
梅迦逽有些担心起来,“韩莲和东方渟都在宫中,现在你的母妃回来了,她们大约有些麻烦了。”
“你更担心的应该是东方恪和他的父皇吧。”
梅迦逽点头,既然他说了出来,她也不装。虞文回宫,她一心想扶自己的儿子上位,潜伏这么多年终于如愿,她怎会不把握这次的机会,定会把可能给她带来隐患的人全部除去。首要目标就是东方烨一家,尤其东方恪和东方渟,如果有前朝的死忠之臣要复夺大业,太子和长公主是最好的拥护主子。从虞文的行事手段看,她必不会放过东方烨一家。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当政之人很难,但……”
东方闲握住梅迦逽的手,“我懂。”
“麻烦你了。”
“我会派人尽快找到他们,你帮我想想,如何安置他们最为妥当。”
梅迦逽点头。
她知,他这样要求不算过分,既是她要保恪,自然就要帮他分担可能出现的问题。不然,他那把椅子坐的也太不安稳了。他将话挑明不过是想提醒她,他可以答应她,还有一个人可就没有他这么好说话,她得想法子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去说服那个人,那个虽然欺骗了他,却是按她的方式对他用尽心思的人。
随后,梅迦逽在宫女的服侍下起床,待她吃完饭,东方闲才起身去御书房。
“小七。”
梅迦逽叫住了东方闲。
“嗯?”
“我想出宫。”
东方闲面色有些为难,不是不想帮她,是他的身份让他有些不便。
“你怕我一去不回?”
“不尽然,也不是关键原因。”
“大军在城外,不管对时局还是粮草的供应,都是很大的问题。”梅迦逽站起身,有着自己十分坚持的考量结果,“我必须出宫一趟。”
东方闲沉思片刻,“我送你去。”
-
德景宫。
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快步走进宫门,在宫内的小花园中见到虞文。
“启禀太后娘娘。”
“说。”
“皇上带着梅迦逽出宫去了。”
虞文皱眉,松开手中的花枝,稍稍侧过脸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何时?”
“刚才。属下等他们出了朱雀门才回来的。”
“朱雀门?”
亦是一身宫女装扮的林诗乐轻声问道:“太后娘娘,需要……”
“不必了。等皇上回来,哀家问问他便是了。”
“可是……”
虞文看着脸色不悦的林诗乐,慢慢迈步朝屋内走。
“诗乐。”
“太后娘娘。”
“你跟哀家多久了?”
“七年。”
虞文笑了下,“是啊,七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七年,这七年,你除了功夫精进不少外,可还学到了什么?”
“太后娘娘教的一切,诗乐不敢忘记。”
“哀家先前教你的,是怎样帮闲儿登上皇位。现在,成功了。哀家要教你新的东西。”
林诗乐诧异的看着虞文,疑惑不解,略微走近一些。
“诗乐敬听娘娘教诲。”
“现在不比从前。从前我们生活的地方,叫江湖。龙翼里,所有的规矩都是我定的。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你有任何不是我都可以网开一面。但现在,我们在皇宫,这里是后宫。宫中的规矩,很多不是由哀家说了算,是东淩祖宗们定下的。这么多年下来,那些规矩早就深入宫中人的心底,尤其后宫,规矩繁杂,错一步,可能就招来杀身之祸。”
林诗乐点头,“诗乐记住了。”
“哀家今日就告诉你一条最要警记的。”
林诗乐洗耳恭听,不敢有一丝的怠松。
“后宫女人,不得干政!”
林诗乐愣了愣,沉沉点头,“是。”
“你要记住,辰阳宫是我们东淩天子住的地方,没有他的宣召,任何人都不得擅闯。违者,杀无赦。”
“可是……”
“可是什么?”虞文瞪着林诗乐,“可是你这急性子到现在还没改半分。你是不是觉得梅迦逽住在辰阳宫不舒服?”
“哀家告诉你。虽然梅迦逽还没有认同闲儿这个皇帝,但她也绝对下不了狠心举兵反他,那姑娘对闲儿的感情不是假的,而且她悲悯苍生,不忍百姓受苦。对于她来说,东淩有个好皇帝是最重要的,她并不关心这个皇帝到底是谁。除掉一切私心感情,哀家很欣赏这个女子,她是个极难得的人才。若她是个男子,哀家会杀了她。但她是个女子,且是个对闲儿有感情的女子,哀家便能容她。”
“闲儿下不了狠心将她留住,哀家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可能影响他帝业的,哀家都要帮他避免。梅迦逽只要在帝京,哀家就不担心西线出问题。至于她住在哪儿,那不重要。住闲儿,哀家看倒是极好,让他们继续培养感情,说不定,将来她还能为我们所用。”
听到虞文对梅迦逽的评价,林诗乐心中越发不痛快起来。
“诗乐,我知道你喜欢闲儿,也知道你不喜欢梅迦逽。下面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二条。身为后宫里的女人,一定要有容人的肚量,否则,你就很难在宫中生活的好。”
“可是太后娘娘……”
“闲儿是皇帝,皇帝哪里只能有一个女人?诗乐啊,你若容不得梅迦逽,将来怎么容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天天找闲儿吵闹吗?”虞文看着林诗乐,“到时,别说闲儿,就是我也会烦你。”
“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待见我。”
说起此处,林诗乐眼中忍不住蕴起了湿意,她真心想和他好好说说话,七年来,她只能在暗处看着他,当初听到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和梅迦逽的感情时,她差点就忍不住冲出来告诉他,她没有死,她是他的诗乐,永远只是他的诗乐,她不要把他让给梅迦逽,他是属于她的。
“呵呵……”虞文笑,“现在的情况都是暂时了。现在天下刚定,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我们又出现得太突然,他难免有些难以接受。等时间长些,他就会想明白的。此时,他需要依仗梅迦逽,就让他们好好的处处吧。”
“娘娘,你难道不觉得吗?他对梅迦逽,是真的很好,非常的用心。”
林诗乐觉得,女人的直觉很准,尤其她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的闲对梅迦逽,太好了。
“那是因为他觉得亏欠了梅迦逽。”
林诗乐不敢争辩,却在心底怀疑东方闲对梅迦逽的感情,只是愧疚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