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你是想告诉朕,太子出京追梅将军是他自作多情活该遇害么?”)
凤凰连忙将头低下,“凤凰不敢。”
“不敢?”东方烨挑了挑嘴角,冷笑道:“朕看你们这些人没什么不敢的!”
心知东方烨被涅槃凤凰逼得下不来台,梅迦逽出声道:“皇上,涅槃和凤凰皆因担心微臣才出言顶撞圣上,她们实属无心。皇上乃一介明君,宽厚仁慈,希望您不要与她们两个计较,一切罪责都在臣身上。”
“辅国……”
东方烨的话还没有讲完,从东方恪寝宫里跑出一个小太监。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醒了,一直喊着辅国大将军。”
梅迦逽一怔,顾不得东方烨还未叫她平身,站起来摸索着朝东方恪的房间走去,涅槃和凤凰立即起身扶着她。
东方烨急步走到东方恪的床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眼底湿润。
“恪儿。”
“父皇……”
东方恪喊了一声,眼中立即有泪水冲了出来,想坐起身,无奈力不从心,眼底的痛苦愈发浓烈。东方烨轻轻摁住他,慈声善目。
“躺着躺着。”
“父皇,儿、儿臣怕是……”
东方烨哽咽了一下,握紧东方恪的手臂,安慰他道:“不要担心,父皇一定遍请天下名医为你医治,父皇一定让你好起来。”
这么宽慰东方恪时,连东方烨自己都不相信,但作为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一个父亲,他非试不可。
泪花模糊了东方恪的眼睛,见到床边梅迦逽担忧的神情,梗着声音喊她。
“迦…逽…”
“恪。”
涅槃将梅迦逽牵到东方恪的床边,梅迦逽伸手扶着床沿,双手覆到东方恪无法动弹的手臂上,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为何上苍要对恪如此残忍?
“迦逽,别哭。”
“恪,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如果她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定带他一起出征。
看着梅迦逽哭泣的模样,东方恪很想伸手为她揩掉眼泪,只是,如此小的动作他这辈子都已没能力完成了,有后悔,有愤恨,还有对她的疼惜。
“迦逽,不要哭,你眼睛本就不好,再伤着,就更难恢复了。”
听着东方恪的话,梅迦逽眼泪掉得愈厉害,连一旁的涅槃都红了眼睛。
门外,一阵悉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公主,公主你不能进去,皇上在里面。”
东方渟的声音焦急传来。
“本宫为何进去不得?太子殿下是本宫的亲弟弟。”
见到东方烨坐在东方恪床头,东方渟小跑几步,声声含悲,“父皇,父皇。”见到床上的东方恪,声音更为悲伤,“皇弟,皇弟……”
房间里,哭泣声低低抑抑的持续了很久。
忽然,东方渟对着梅迦逽不满的呵斥道:“梅迦逽,你该当何罪?太子殿下出宫找你,你竟让他惨遭刺客伤害,如此护主不利,该满门抄斩!”
涅槃暗道,什么玩意,又来一只不看情况的疯狗。
东方恪看了眼梅迦逽,再看着东方烨,声音虚弱无比。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答应。”
东方烨岂会不明白东方恪的心思,岔开话题。
“你刚刚醒,什么都不要想,先好生休息,一切,有父皇为你做主。”
“父皇,请你不要责怪迦逽。儿臣出宫找她不假,可儿臣是偷偷出宫,她并不知情,而且,儿臣出宫第二日便遭人暗算,迦逽那时在前线指挥战斗,一点过错都没有。儿臣命在旦夕之际,亦是她的墨卫找到了儿臣。”东方恪看了眼梅迦逽,继续道,“墨卫是随身保护她的,她派出墨卫,已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儿臣为她求情并非单单因为爱慕她,而是,儿臣不想父皇因为过度伤心而迁责一个好将军,父皇是明君,迦逽是忠心不二的大将军,今日沦落至此,实乃儿臣个人过错,怨不得旁人。”
东方烨老泪纵横,“恪儿……”
东方渟亦是哭得双眼通红。
“父皇,你答应儿臣,不要责怪任何人,好吗?”
“父皇……”
视线模糊中,东方烨点点头,“好。”
得到东方烨的答复,东方恪渐渐放下心来,所有人当他不学无术整天只知无所事事,是,他确实懂得也不多,但有一点,那便是迦逽在朝中的位置,他怜她,他懂她的不易,更懂她生活在一堆被权力倾轧的男人中多辛苦。和皇家人打交道,很多时候没有理由,没有对错,只有他们高不高兴,他们高兴了,你犯了大错可以当没事发生一般,他们不悦了,即便是碗鸡蛋也能从里面挑出骨头。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他不保迦逽,只怕,梅家要遭大难。
“父皇,母后可知道儿臣……”
东方烨点点头。
“父皇,不该告诉母后的。”
东方烨忍住自己的眼泪,伸手摸摸东方恪的额头,傻孩子,如何瞒得了你母后。
“母后她,还好吗?”
“她,过会就来看你。”
东方恪多想说,这样的他,还是不要让母后看到的好。
张汤仔细观察了东方恪的脸色,走上两小步,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东方烨,犹豫了下,姿态十分毕恭毕敬,轻声道:“皇上,太子殿下现在需要休息了。”
众人的目光投到东方恪脸上,心中顿时明白了。
“好,你且在此照顾好太子。其余人等,都出去。”
东方恪望着床边的梅迦逽,低声道:“迦逽,留下陪我,好吗?”
“嗯。”
梅迦逽答应后,涅槃和凤凰心底同时出现一个词,别!
涅槃还想对着梅迦逽说什么时,凤凰碰了下她的手,示意着已经走出去的东方烨,两人自觉走到东方闲身边,护着他走出东宫许是东方烨心力憔悴,看了眼身体虚弱的东方闲,并未说什么,由着涅槃和凤凰将他护送出了皇宫。
出了朱雀门,涅槃骑马走到凤凰身边,努了下马车,低声询问道:“哎,他怎么办?”
“嗯?”
“送回闲王府?”
“嗯。”
涅槃有些异议,“行不行?”
“什么?”
“这个样子送到闲王府,万一有点差池,怎么对迦逽交代?”
凤凰看了眼马车,想了想,“那不然……”
涅槃走到驾车的德叔身边,说道:“德叔,回将军府。”
靳棋德回头看了下马车,又与涅槃对视了一眼,点头,“好。”
掀开车帘见到‘辅国将军府’金匾时,东方闲愣了下。
“闲王爷,你身体不好,请暂时住到将军府吧,我和凤凰对你也有个照应。”
东方闲脸色平静的走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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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的时间,太子东方恪遭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京,朝中官员无不为之震惊,心痛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尤其太子一派的人,个个忧心忡忡,党羽之争尚未到决断的时刻,储君终身残疾,这般情况下,东宫易主已是必然,日后不短的日子里,各皇子间的争斗只怕激烈难测,而东宫的老部将能否寻得新一任的靠山,还得各自擦亮眼睛。
文武大臣去东宫看望东方恪,皆被东方烨布下的重重侍卫给挡了回来,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子修养。
梅仁杰站在东宫的门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天祈祷不要出意外,到底还是没避过,真不知此事要如何收场了。还有四儿,快报上责令她将太子安全带回,而今落成这样,如何是好呀?
“右相大人。”
左权晋皱着眉头走到梅仁杰身边,“走,咱们一起去找皇上,一定要把罪恶的刺客缉拿归案。”
“左相,皇上现在未必肯见我们啊。”
左权晋拍拍梅仁杰的肩膀,自个儿朝御书房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