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梅迦逽轻笑的走过去,“爹,想我吗?”)
梅仁杰看着一脸浅笑的梅迦逽,声含不悦道,“还知道回家?”
“爹~”
梅迦逽撒娇的挽过梅仁杰的手臂,“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
梅仁杰叹息,“你现在好好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好好的。”
“呵……”梅迦逽似是毫不担心道,“有爹,还有二哥、三哥,我不怕。”
“你!”
梅仁杰再度被梅迦逽气得不知说什么。
“爹,很晚了,我送你回房吧。”
“嗯。”
梅迦逽用的虽是‘送’字,涅槃和梅苍云都知道,他们父女是有话要说的。
梅仁杰牵着梅迦逽走在数步开外的地方,涅槃和梅苍云走在后面,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闲王爷伤势如何?”
梅迦逽心情低落不少,“落下了心疾和腿疾。”
“可能医好?”
“活不过五年。腿疾……可能有救。”
梅仁杰惊得脚下一顿,“五年?”
梅迦逽长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嗯。”
“皇上知道了?”
“嗯。请的张汤,确诊无误。”
“四儿……”
梅迦逽首先迈步,顺着长廊朝下走着,“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确定他的寿命可以延长前,我只想尽量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走到梅仁杰房间的门口,一身居家服的梅仁杰朝身后看了看,低声对梅迦逽说道,“你告诉爹,辞官,是一时之计?还是你真心想退?”
“两者都有。”
梅仁杰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呵……行了,去睡吧。”
“爹,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家么?”
“哈哈……”
梅仁杰心情开悦不少,“你爹很笨?”
“呵……不是,怕你被我气昏了头。”
“你啊,心里总算还有爹的位置。”梅仁杰伸手轻轻拍了拍梅迦逽的脸颊,“看来,爹还没被那个闲王爷挤得一点儿位置都没有嘛。”
梅迦逽羞赧道,“爹~”
“哈哈……好了,累了一路,赶紧去休息。”
“爹也早点休息。”
“嗯。”
涅槃走上前,牵着梅迦逽朝她的闺房走,听到背后传来梅仁杰的喊声。
“四儿。”
“爹?”
“明儿去看他时,爹也去。”
梅迦逽开心的一笑,“好。”
梅苍云对着梅仁杰施礼,“爹,我回房了。”
“嗯。”
梅迦逽走到房门口,梅苍云小步追来,“四妹。”
“二哥,有事?”
面对梅迦逽清平无波的声音,梅苍云顿时莫名的涌起一丝局促,心房被某个认知胀满,想发泄,又找不到对象,甚至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发出心中的憋闷,看着她的脸,他真的很想这些事情都不是真的。至少,当他远远看着她的时候,不用被另一个男子的名字影响到。确认她心中的人是谁时,他真恨不得那人死在北齐,永远不要回来,这样,她还是一个人,她的心,也还没有被占有。可惜,那人不仅被她救了回来,还成了他心头做梦都羡慕嫉妒的对象。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在皇室中最没用的人?若是太子殿下,他会认命。现在,他不。
“四妹,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梅迦逽歉意的笑了笑,“二哥,今晚有些累,改日吧。”
“四妹~”
梅苍云等待着,但他的坚持并没有让梅迦逽改变决定,她默然着,直到他放弃。
“好吧,你早点睡。”
“嗯。二哥也是。”
-
丑时一刻,梅府。
一个黑影迅速的偷溜进梅迦逽的房间,脚步极轻的走到她的床边。
“小姐。”
梅迦逽闻声醒来,低声问道,“确定无人跟踪?”
“确定。”
很快,梅迦逽起床披上外裳,“走吧。”
梅府的屋顶上,一道黑影转闪而逝。
-
闲王府,东方闲的房间。
凤凰抱着梅迦逽潜入房间,把她带到东方闲的床边,看了眼坐在床头的人,低声对梅迦逽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嗯。”
梅迦逽向东方闲伸出手,“七郎。”
东方闲连忙抬手抓住梅迦逽的手,拉着她坐到床头,“劳累你了。”
“呵……傻瓜。凤凰,开始吧。”
凤凰看了下东方闲床尾的四方寒冰柜,抿了下嘴角,没有动。
“凤凰?”
“小姐,我……”
凤凰犹豫着,不知所措中朝东方闲投去一眼,见他的目光锁着梅迦逽的脸庞,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我、我不能。”
梅迦逽诧异了,凤凰怎会……
过了会儿,梅迦逽问凤凰,“冰凤凰在哪?”
“在王爷的床尾。”
“嗯。”
梅迦逽握了握东方闲的手,略有担心道,“七郎,凤凰她……只好我来试试了。”
“好。”
梅迦逽放开手,摸索着坐到了东方闲床尾,伸手将寒冰盒抱到自己身边,刺骨的寒意直袭她的手心。
东方闲看着凤凰,“你出去。”
凤凰看了下梅迦逽,答道,“是。”
清雅却不失皇家大气的房中,紫竹香萦绕,烛火轻摇,锦缎铺陈的华贵大床上,一个身穿白色单衣的男子墨发倾泻,似是丝丝发亮,若是仔细辨量,不难发现他的发丝竟过了他的腰,柔顺的长发没有让他失去男子的英瑞,反而平添一丝神秘难言的妖魅。床尾端坐着一个长发及地的绝色女子,神情认真而专注,一眨眼一呼吸间,尽是说不出的倾城美态。
“七郎,我没功夫,只能尽量试试。”梅迦逽微微蹙眉,“若是不成,只能明日叫涅槃来了。”
“嗯。”
原来——
凤凰去北齐多罗山八天,赤麒麟确实没有抓到,却意外的见到了一只在悬崖上外出觅食的冰凤凰。
冰凤凰,多罗山异兽之一,甚至比赤麒麟还少见,想找到赤麒麟只需要花费时间,遇见冰凤凰却要靠极其难得的运气,有人终其一生在多罗山北端的悬崖上寻找也见不到一只冰凤凰。冰凤凰并不是会飞的凤凰,而是一条长约五寸的大虫,通体透明,包括它的八条足,亦是透明。若是这样的冰凤凰放在白雪中,是断不会被人发现的。可喜的是,冰凤凰透明身体的背部长着一只凤凰,从它的头至尾,印着凤凰的头和七彩长羽,凤凰的样子随着冰凤凰的长大变得越发栩栩如生,每一只冰凤凰背部的凤凰纹理、色彩皆不同,十分的漂亮,任只冰凤凰都可谓是独一无二的珍兽。
见到凤凰带回了冰凤凰,梅迦逽说不出的高兴,因为,冰凤凰对她重要的一点用处就是:冰凤凰比赤麒麟更有神奇的愈伤能力,它背上的七彩凤凰对正常人是剧毒,但对重伤之人来说,却是绝世疗伤之药。所以,天下很多重伤不治之人都想得到北齐多罗山悬崖上的灵兽赤麒麟或者冰凤凰。
凤凰见到冰凤凰时,用内力在悬崖壁上劈下一个四方寒冰盒,用了两天,穷追不舍的追到了冰凤凰的洞口,用尽了办法将冰凤凰逼出深洞,见它出现,飞快出手将冰凤凰扣在寒冰盒内,快马加鞭的带回了燕中城。到校尉府见梅迦逽时,她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在对街看着府门,于是便多了个心思,骑马先到了军营,将寒冰盒藏到了粮草深处,空手回去见梅迦逽,并放出风声她一无所获。
一路上,为了保证冰凤凰的消息不被他人知道,凤凰告诉梅迦逽后,梅迦逽任何人都没有再提起,包括东方闲本人和涅槃。回程上,为了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她不得不放慢队伍的速度,每一刻都不敢放松,她信海心的为人,也信京畿中部跟她的将士们,可毕竟是一千人,她无法个个核实是不是没有被人掉包。于是,每一天,她都必须将戏演足,不差分毫。回帝京后,当她顺利辞官,并见到东方闲从储心殿出来,心下不由得欢喜,贞康帝相信他的伤了,她总算可以尽快安排凤凰给他疗伤了,拖久了,他受的罪就越多,她如何忍心。于是,他回府的第一晚,她留下了轻功出众的凤凰,将她的安排转述给他,并让凤凰寻到时机带她过来。
冰凤凰是治伤奇药,可用它治疗的法子也新奇。
冰凤凰极阴,只能存活在冰天雪地中,要带它离开悬崖,必然用寒冰盒装着,而且,要想将它从盒中取出,必须靠个人体温融化外面的寒冰,没有功夫底子的人,很难融到最后,凤凰是梅迦逽不二的人选。但是要注意的是,即便将寒冰融完,能碰冰凤凰的,只有一类人,纯阴处子!
凤凰内功不弱,她融寒冰毫无难度,可她却说自己不能,梅迦逽便明白,她已……
东方闲看着寒冰在梅迦逽的手心一点点融化,晶莹的水珠从寒冰块上流到了下面盛冰的水盆里。
梅迦逽,本王可能……
寒冰融到一半时,梅迦逽手掌麻木得没有一丝知觉,寒冰融化的速度越来越慢……
好一会儿不见寒冰融水出来,东方闲微微眯了下眼睛,移到梅迦逽的身边,伸手拉开了她的腰带,将中衣和她的外裳一起剥开,双掌贴到她光洁丝滑的后背上。
源源不断的内力开始从东方闲体内向梅迦逽灌输……
剩下一半的寒冰很快融成冰水。
梅迦逽双手托着尚未苏醒的冰凤凰,急忙道,“七郎,躺下。”
东方闲闻言扯开自己的单衣躺好,看着梅迦逽将浑身冒着寒气的冰凤凰放到他的心口。
渐渐的,东方闲的体温和重伤唤醒了冰凤凰,惊艳的虫体开始慢慢蠕动。当冰凤凰完全清醒后,它的头逐渐消失在东方闲心口,跟着是印着彩凤的身子,透明的虫尾。
“七郎,如何?”
梅迦逽紧张不已。
东方闲伸手抓住梅迦逽的手,“它进去了。”
梅迦逽握紧东方闲的手,“希望它能治好你。”
冰凤凰进入到东方闲的身体后,在他心口逗留了片刻,忽而那股灵气开始朝他的右腿运行……
“嗯!”东方闲忍不住轻轻吟了声。
梅迦逽坐近东方闲,“怎么了?”
“疼。”
“哪儿?”
“腿。”
闻言,梅迦逽伸手去摸索东方闲的伤腿,被他突然抓住。
“别碰,毒。”
冰凤凰对他不是毒,对她却是无解药的毒,虽在他的体内,他却看到他腿上箭伤的地方透着七彩之色,想必是冰凤凰在疗伤,她若碰了,只怕也会被溢出他体外的毒气要了命。
“还很疼吗?”
“不疼了。”
梅迦逽知道东方闲是在安慰她,咬着唇角,不知说什么,逼自己冷静等待冰凤凰治好他的伤。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东方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了吗?”
“嗯。”
东方闲看着完全见不到一丝伤痕的上半身,动了动自己的右腿。
梅迦逽期待的问道,“七郎,怎么样?好了吗?”
看着身着肚兜倾身向他的梅迦逽,东方闲眸色薄薄的黯了层,双臂突然抱住她的腰肢,翻身一转,将她抱到床上压在身下。
“啊!”
梅迦逽只觉脑袋陡旋,待再清明时,已被人压住。
“七郎?”
心中还惦念着他身上的伤,梅迦逽问道,“冰凤凰有用吗?”
东方闲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你觉得呢?”
“看不见,不知道。”
东方闲笑意更浓,“要不要本王实践给你看看?”
“怎么实践?”
下一瞬,东方闲的唇瓣亲到了梅迦逽的嘴角。
梅迦逽闻着紫竹香,心中满满的欢喜,嘴角的温柔溜到她的心底,暖了多日的担忧。
东方闲的唇瓣慢慢向唇心移动……
“等等。”
心中想到一事的梅迦逽用力推开东方闲,迅速坐起,穿好自己的衣裳。差点就忘记他说的那句话了。
东方闲靠着床架逐渐放松自己的身体,优雅的支起一条腿,看着梅迦逽缓缓发红的脸,薄唇勾起一丝魅惑万千的笑,敞开的单衣让他浑身的妖孽之色更加难挡。
“怎么,怕本王?”
梅迦逽呼吸浅停,“没有。”
“不信。”
“闲王爷不信我也没法。”
说着,梅迦逽向床边移。
“呀!”
一只手掌忽然从梅迦逽背后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一方精实的怀抱。
东方闲双手圈着梅迦逽的柳腰,将她锁在怀中,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呵气成话,“是不是想到了本王某句话?”
“呃?”
梅迦逽装傻。
“要本王提醒你吗?”
“不要。”
梅迦逽不假思索的话一下逗笑了东方闲。
“呵呵……”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倒看她怎么再装下去。
梅迦逽怄得不行,她回答那么快干嘛,她说‘不要’,那不是明摆着她知道哪句话嘛。
“七郎……”
东方闲将下颌搁到梅迦逽的肩头,低声应着她,“嗯?”
“你到底是怎样的?”
“本王……你希望本王是怎样的?”
梅迦逽微微侧头,“我希望……你过的幸福。”
不是开心,不是富贵,不是轻松,而是……幸福。
“逽儿……”
东方闲唤了一声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紧梅迦逽。
姑娘,你可知,身为一个皇家人,幸福,可能最奢侈的东西!
两安静相拥时,梅迦逽拿过东方闲的手腕,为他把脉。
怎么会这样?!
“七郎!”
梅迦逽原本轻快的脸色变得惊讶又悲伤,“这……”
“没事,你说。”
为什么会这样?
梅迦逽的心,丝丝作痛,为什么他的心疾,仍然还在?
“七郎,你腿上的伤好了吗?”
“嗯。”
“不可骗我!”
梅迦逽话音不落,轻盈的身子被人忽而抱起,东方闲抱着她在房间里平平稳稳的走了好几圈儿。
“这下信了?”
“可是七郎……”
梅迦逽想不通,为什么冰凤凰治好了他的腿伤却没有改变他心疾的状况,难道他真就不能长过五年吗?
东方闲将梅迦逽放到床上,宽慰她,“没关系,生死早有天定。”
“不。”
梅迦逽却无比坚定,“我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东方闲浅浅的笑了。
“好了,快天明了,我该回去了。”
看着梅迦逽着实美貌无双的脸颊,东方闲轻声道,“逽儿,本王身体好了。”
“凤凰。”
梅迦逽几乎是吓得像只惊慌的小兔子一般从床上窜下来,凤凰进房后,拉着她,“送我回去。”
凤凰看了下床上气定神闲的东方闲,答道,“是。”
“等一下。”
东方闲从床上走了下来,将梅迦逽牵到一旁,倾身到她耳边,低语:“本王今晚睡不着。”
“我困。”
“明天早点过来。”
“嗯?”
“本王一个人不习惯。”
梅迦逽耸耸小鼻子,腿好再撒娇,想她上当,没那么容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