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逽儿……”)
听到东方闲叫她,梅迦逽连忙俯下腰身凑近他,“七郎,我在。”
“我想坐会儿。”
“好。”
担心靠在马车上太硬,梅迦逽扶起东方闲,坐到他的背后,将他轻轻抱入怀中,低声问他,“是不是躺得太久了?”
“嗯。”
久不活动对人体淤血活络确是影响不小,梅迦逽双手放到东方闲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
“若是疼,便对我说。”
“嗯。”
梅迦逽的白色马车在凤凰、涅槃的护卫下走出小镇,见到他们的身影,镇外藏身的东淩将士走了过去,将马车围在中间,一队人向东淩北齐边境赶去。
没有得到梅迦逽的指示,德叔驾车走的很慢,一群人完全不像是从多罗山城救人疾奔出来的模样,悠悠闲闲的速度倒像是哪个富贵达官游山玩水,涅槃看着周围山清水秀,朝走在马车左边的凤凰笑了笑。
“迦逽。”
涅槃勒马慢了两步,走在马车窗边,向里面的梅迦逽问道,“我们这速度,不怕思摩派人追来?”
“他不敢。”
马车里的梅迦逽捏完东方闲的肩膀后,转向他的左臂,纤细的手指力度适中的揉着,低头凑到他耳边,“疼么?”
“还可重些。”
“嗯。”
涅槃在车外问,“为什么不敢?这可是北齐的地盘。”
“他请我去北齐皇宫已是动机不纯,若再派兵追我们,岂不是公然与东淩撕破脸皮吗?”梅迦逽笑了下,“北齐陛下现在还没胆子和东淩打。”
凤凰在左边提出不同的意见,“小姐,未必。”
北齐陛下颉利轲若是有些胆识,派大军截住他们,有梅迦逽在手里,他未必就不能要挟成功。东淩没了她这个辅国大将军,很多战役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失去她,东淩的战斗力会被削弱很多。哪怕贞康帝不受威胁,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了她,然后与东淩决一死战,那时,西楚和南晋说不定还会从西线和南线同时出兵,东淩三面受敌,被灭国都不一定。
听到凤凰的话,梅迦逽微微一笑,她心里想的,她都知道。只不过,她这个四品侍卫想到的问题,难道贞康帝和北齐颉利轲就没有想到吗?对她这次亲赴北齐多罗山城救人,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她对七郎的感情。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除了她,再无人可将他活着带回东淩,她是那个唯一,就算她派凤凰和涅槃双双出手都不行,差了她,他就无法回帝京。
因为——
只要她亲自接他,贞康帝必会料到北齐颉利轲会趁此机会拦截她,而那个有着一统四国野心的贞康帝现在还不能失去她,在得知她赶赴北齐的一刻,他必定会让归宗天在北线做好迎敌救将的准备。若非贞康帝知道她决心已定,岂容那五百人全部潜伏到多罗山城,他大可在两百人时下旨不出剩下的三百人,让她寡不敌众被北齐拿住。从她出城见到五百人无一误差时,她就知道,贞康帝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她料得不错,现在东淩北齐边境的东淩将士早已拔箭张弩的待令了。有她在,贞康帝必然出兵。思摩不傻,见到穿着战服骑着战马的东淩将士,定然知道东淩做了准备,若真正交锋起来,守卫她的五百人足够撑到援军到来。她不死,灭的,就是北齐。
但是,她这次若不赶来,即便是御医尽力救治七郎,在他们回程的路上,有着歹心的人也必然会对他出手。一个无权无势危在旦夕的重伤王爷又能得到几个人拼命护佑?
贞康帝,这次,我定要借你的大军将他安全带回帝京!谁都不能再伤他丝毫!
东方闲靠在梅迦逽怀里,揶揄她,“真不怕追兵赶来?”
“不会有的。”
颉利轲定是想抓住她,但这次,她要把贞康帝先前给她的担心还给他。
“万一呢?”
梅迦逽笑,“那是贞康帝该想的问题。”
跟他在一起,就算被颉利轲抓住也没事。何况,她怎么可能让北齐陛下劫了他们。若真来追兵,她护着他绕远路走,来一个一年半载不回帝京,够帝京那些人急的。
“德叔。”
“小姐,有什么吩咐?”
“离开官道,捡山明水清的地方走。”
德叔愣了下,“是,小姐。”
没多久,梅迦逽一行人全部从官道上没了影儿,大队人愈走气氛愈轻松了。
涅槃看了看马车,骑马到凤凰身边,“干嘛呢,真当游山玩水啊?”
“呵……”
凤凰笑道,“避开,御医。”
涅槃顿悟,是了,贞康帝派了御医来救闲王爷,走官道,必然相遇。
车内,东方闲闭眼靠在梅迦逽肩上,原本酸酸的脖子和手臂被她捏得舒服极了,身下铺了五床锦被,加之马车又行得缓慢,平稳的感觉竟不觉是在马车里。
梅迦逽捏完东方闲两条手臂,刚停手搂住他,有人不乐意了。
“背。”
梅迦逽一怔,呃,背也要揉?
既是他要,梅迦逽便不多言的将东方闲扶起,哪知,她还没动作,他就又靠回了她的怀中,只是略微的侧了身子。
“这样揉?”
那多不方便啊。
“嗯。”
东方闲倒是完全不管梅迦逽是不是不好展手,“背好酸。”
“给你揉重点儿。”
梅迦逽也知道,长时间躺着,他的背脊肯定不舒服。
隔着衣裳,梅迦逽揉了好一会儿,东方闲还喊酸,她怕捏痛他,下手也不敢太重,想了想……
梅迦逽摸索着寻到东方闲腰带,将他的腰带解开,剥掉锦服,一只手搂着他,另只手从他单衣底下钻了进去,掌心贴着他背部的肌肤一寸一寸揉摁着。
“好点儿么?”
东方闲满意的发出一个单音,“嗯……”
手心传来的东方闲体温让梅迦逽禁不住脸颊发红,和他在北齐都尉府同床而眠的几晚,也曾上半身毫无隔阂的碰到过他的身躯,但那时他浑身冰凉,她整颗心都在担心着他,也不觉有什么羞赧。现在却总有些心不在焉,无法集中注意力,掌下的身躯精实而温暖,丝丝肌理都在告诉她,她正抚摸的人是一名男子。现在的马车,是她最美的天堂。
“你热?”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发烫的耳根,嗓音轻清,别有种勾人心扉的感觉。
“没。”梅迦逽否认。
东方闲又道,“你脸好红。”
梅迦逽语结,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涅槃说过的话,这破孩子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我给你吹吹。”
东方闲还真像模像样的用嘴向梅迦逽脸上吹风。
得,这下,梅迦逽的脸更红了。
“我不热,七郎别吹了。”
“撒谎,比之前还红。”
梅迦逽实在怄,你这破孩子是非得揪出真相才罢休吧!
将手从东方闲单衣里抽了出来,梅迦逽松口气,说道,“过会就不红了。”
“哦。”
过了会儿,东方闲冷不丁来了句,“前面。”
呃?
梅迦逽糊涂,什么前面?
“前面还没揉。”
东方闲小声咕哝,“不自觉……”
梅迦逽像个被先生责备的学生半个字都辩不出,得,她的错。扯开东方闲单衣的系带,小心翼翼的揉着他的右胸,生怕碰到了他左心口的剑伤,过了会儿,温热的手心慢慢向他的肚腹走去。
“嗯~”
梅迦逽的小手游揉在东方闲的肚处,舒服得他轻轻喟然出声。
听到耳边的轻轻舒叹声,梅迦逽忍不住低笑,“呵……”还真是个王爷……
发现东方闲很喜欢她摸他肚子,梅迦逽愈发用心的揉着,让她意外的是,这几年他在听琴阁诵经抚琴,虽说有些防身的功夫,但和真正习武的人比,他那三两下完全算不得什么,就是一个常常吃斋念佛的人,肚腹却结实得很,完全不像一个文弱秀雅男子的身子。
摸着揉着,梅迦逽突然想到了辅国将军府的‘小七七’,那只只让她抱的小兔子,不管它蹦跶得多欢乐,只要她抚摸它,立即会乖顺的伏在她怀中,就像此刻的他,静静靠着,均匀的呼吸。
呃?!
梅迦逽注意力一下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右胸上,他、他……在干嘛?
东方闲修长的手指在梅迦逽微微起伏的右胸上一下一下抚着,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发觉她的手停下来,掀眼看着她,疑惑道,“嗯?”
“七郎你……在干嘛?”
“你这脏了。”
哦……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做出这般无理的举动。
“没事。”
梅迦逽不以为意,东方闲却似乎很不满她衣裳脏了,一下一下继续擦着,终于……
“七郎,没有关系的。”
梅迦逽从东方闲衣下抽出手,抓住一直在她胸前‘爱干净’的手掌,“脏了洗洗就好。”
要不是他,这只手,她早就……
将东方闲的手轻轻放下,梅迦逽继续帮他活络前胸的血液,可没过一会儿,她的胸又被‘偷袭’了。
梅迦逽耐着性子再次握住东方闲的手,可她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软软的呼唤。
“逽儿……”
梅迦逽愣住,这声音……
东方闲的手稍稍用力挣出,覆到梅迦逽的胸口.
胸口的轻揉感让梅迦逽浑身一紧,他这是……除掉拂在她颈侧的温热气息外,耳朵里还听到细微的轻喘。
几年来,梅迦逽心中虽藏着东方闲,却一直把他放在高不可及的地方,他是王爷,她是相府千金,他是佛,她是伐杀的将军,他干净得不可亵渎,即便他们有过亲近的时刻,她也从没想过他会……会有一般世俗男子身上的欲.望。
东方闲的手从梅迦逽的衣襟慢慢钻了进去,贴着她的肚兜,丝滑的感觉中似乎带了一点让人无法忽视的诱.惑,挺立在他的手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俏立。
“迦逽。”
涅槃欢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外面很漂亮,风很舒服,出来吹会吧。”
“不用了。”
梅迦逽一边婉拒涅槃,一边将东方闲的手从自己的衣裳里拉了出来,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房。想不到,她真是没想到她的七郎……也沾人间的气息。
“逽儿……”
东方闲的声音明显不满。
梅迦逽心尖一颤,这些天她可真见识了他的倔脾气,要真卯上了,不让这位爷满意肯定收不了场。
“过阵子好不好?”
“为何?”
梅迦逽暗道,闲七爷啊,你满身都是伤,还想动手动脚么?
“等你伤好了。”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的脸,问道,“伤好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吗?”
为所欲为?!
聪慧如梅迦逽也未料到有朝一日会从东方闲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词,找不到话回答的她,只好沉默。
“逽儿……”
梅迦逽脸红了,不说话的将脸转到一边,他的问题让她如何回答,他也太能选词了。
“逽儿……”
梅迦逽羞赧得都想走出马车了。
“逽儿……”
“逽儿……”
“你再叫,我就出去和涅槃一起骑马。”
面对梅迦逽故技重施的小威吓,东方闲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要把一件精绣紫竹的小肚兜放到车外,随风飘扬。”
呃!
梅迦逽飞快反应,莫非是她与他一同‘千杯不醉只醉月光’的夜晚被他拿去不还的那件肚兜?
“还我!”
“什么?”
“还我!”
“什么?”
“不许装!”
“听不懂!”
“闲王爷!”
“梅将军!”
梅迦逽怄火,“不还就不管你了。”
“本王听不懂。”
个人.权威从来无人敢挑衅的梅迦逽气儿窜上来,放开东方闲转到一旁,许是她用力太过,东方闲的身子被她推撞到马车上,疼得他叫出声。
“啊!”
涅槃和凤凰一同被车内的叫声吓到。
“迦逽?”
“小姐?”
梅迦逽也没想到东方闲会撞到车上,一瞬间就回身去扶东方闲,心疼又自责不已。
“七郎……”
将东方闲轻轻的抱回到怀里,梅迦逽声音放得格外柔,“我不是故意的,七郎,哪儿撞疼了?”
“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她敢说不是故意甩开他的?
“我……”
梅迦逽像抚顺‘小七七’一般柔抚着东方闲,“不会了,以后都不会推开了。”
“迦逽,没事吧?”
“没事没事。”
看着梅迦逽颇为内疚的表情,东方闲多有无辜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什么?”
这下,轮到梅迦逽装傻了。
东方闲也不让,“随风飘扬……”
梅迦逽气得差点手下又有动作,忍了忍,“你就不怕别人好奇你哪儿来的?”
“他们问,本王就说。”
“你!”
东方闲指尖轻轻在梅迦逽胸口画着圈圈儿,小动作惹得梅迦逽想发作又怕伤着他,捉住他的手,压着性子道,“七郎,先疗伤。”
“然后呢?”
“然后再把你脑子里那些佛祖看了都要脸红的行为实施。”
“嗯。”
东方闲口气一本正经的应下,只差把梅迦逽给羞得钻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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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仁杰派去接东方闲的马车一路走官道,直到他们到了北齐多罗山城,都没见到梅迦逽的马车。
多罗山城的都尉看着东淩使者,“大人,闲王爷三日前被东淩的辅国将军接走,已不在我府中。”
“三日前?”
“是的。”
“我们这一路都没有见到梅将军的马车,如何信你的话?”
北齐都尉大人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问问多罗山城的百姓,看看三天前是不是有一辆白色华贵马车从本府前跑出城门。”
“再说了,闲王爷身负重伤,本府请的大夫医术不精,甚怕王爷出什么意外,本都尉担待不起,你们带御医来,若人在府中,难道本都尉还会藏着闲王爷?”
东淩使者和几个御医相互对了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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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淩皇宫,储心殿。
东方烨将手中的密报递给梅仁杰。
待梅仁杰看完,东方烨说道,“按日子算,她带人出来了五日,该到了尉迟德管辖的范围。”
“尉迟将军可有来信?”
东方烨对着程德海示意了一下桌上的信笺。
“是。”
程德海将尉迟德的密信拿给梅仁杰,“右相大人。”
看着信上的字,梅仁杰眉头越蹙越紧,这个四儿,搞什么鬼?
“皇上,他们对北齐路生,可能中间耽搁了,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到尉迟将军统管的十城辖地。”
东方烨目光清冷的看着梅仁杰,“派去的御医没接到人,算好路程耗时等着护卫人的将军也没看到她,你是她的父亲,你觉得她干嘛去了?”
“皇上,请息怒。”
东方烨皱起眉头,“朕现在不是生气,是担心。”
“皇上。”
“她只带了五百人,若知道他们的行踪,出了事,尉迟德也好救。现在人都不见,如何救?”
梅仁杰低头,他岂会不知四儿如此做的目的。
贞康帝知道他们的行踪,明说,是好救援。可暗地里,能救就能杀,四儿不让他们知道路线,为了,就是怕半路遭自己人的暗杀。
但是,四儿,你可知,你越精明,回帝京后,你们两人的命运就更难说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