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方透亮,自洛阳城的城门所在之处,便浩浩荡荡奔来一队军马,为首那人顶盔贯甲,周身气息浓烈的四散着,一望便知是位第六级的强者。
在来此之前,吕布已然经由刘琦公子提供的资料,对于董卓和洛阳城中的诸多重臣,都做了大致的了解,此刻一见到那人的模样,便知他乃是董卓手下的猛将:李傕。
李傕策马扬鞭,望见吕布过后,便拱手说道,
“吕刺史,董国相有请。”
吕布也是拱手行了一礼,他起身上马。而就在张辽等人欲要跟上之际,却见到李傕沉声说道,
“并州除了刺史之外的其他军士,依旧留在原地。”
“这怎么行?”张辽正欲要向李傕多说几句,吕布已是一把拉住了他,轻声说道,“没关系,就由我先面见董国相吧。”
说完了这话,他便随着李傕向前行去。李傕行不多远,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望了张辽一眼,幽幽说道,“此乃洛阳帝都,可比不得并州偏僻之地,说话行事,小心方是正道。”言语之中的高傲之意,格外的明显。
张辽气往上冲,可是也只能强自按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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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相府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中,仍是占地极阔,董卓现如今位列三公之首,其居所的规模自然也是要表现出与其地位相等的气势,红墙高门,气势威严的大门前,两头大狮子张牙舞爪,凶悍异常,左右更有十名身着盔甲的军士守在门前,国相府所在的这条长街,干净无比,并无其他闲人,李傕与吕布二人骑在马上,每走一阵,就能见到一队军兵士巡逻走过,俱都向着李傕行礼。
整个国相府的四周,当真可以说是七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的极其森严,亦可见董卓对于自己的安全的注重。
不过这也难怪,国相地位显赫,权势极大,而董卓乃是强入洛阳城,他虽然挟持了帝王,可是所面对的敌人却是明里暗里异常的多。有人是为了忠义,有人是为了成名,有人则是为了争利,不管怎么说,便是有许多刀子隐在暗处,寻找机会给予这位国相大人致命的一击。
而进了国相府,随着李傕在府内穿梭,吕布这才真正地知道什么是豪富。此处和他的刺史府,显然是全不能够相比的。相较之下,刺史府黯然失色。
整个国相府,就如同一座小型的宫殿一般,一栋又一栋绚丽的房屋,雕梁画栋,其间点缀着假山小池,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绝美一景,虽是冬日,但是国相府内的每一处却没有死寂苍廖气息,反倒是处处都蕴含着生机。
亭台楼阁,小桥假山,都是搭配的自然靓丽,浑然天成。
李傕将吕布引至一处近百米高的假山畔,便不再往前行走,而是向着吕布说道,“董国相已在浮生亭内等候。”
吕布见他之意,便晓得接下来是要让自己独自上去了。他便微一点头,沿着小径向着山上迈去。
董卓正在喝酒,香味扑鼻而来,倒是一股吕布所熟悉的味道。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淡黄色宽大袍服的中年男子,神情落寞而憔悴,像是怀有无限的伤心之事,正聚精会神地弹奏着一架朱红色的古琴。
琴音凄凉悱恻,一如夜泉呜咽,令人闻之落泪。
嗅着熟悉的酒香味,耳听得悲伤的曲调,吕布却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已然感受得出,这中年男人的实力,绝对是第六级洗心境巅峰的强者。
看来,他不单单是一名乐师,更加是一名可怕的护卫。
“国相大人。”吕布悠悠拜倒在地。
董卓大口将杯中酒悉数灌下,而后方才笑道,“奉先快快请起。早闻其名,却想不到,实是年少英豪啊。看来并州之地不单产得好酒,也是英雄辈出之地。”
吕布立起了身,坐在了董卓的下方,微微一笑道,“国相大人喝的想来应该是并州和盛泉的竹清酒了。”
“正是!”
董卓一扬手中的翡翠杯,早有人将杯中酒倒满。
“这酒端的是不错啊,只不知奉先此次前来,不晓得是否给本国相带来些惊喜!”
董卓说到这儿,便挥手令到身后的奴婢们退下,只留下不远处那专注弹着琴的中年男人。
琴声悠扬,董卓的眼神却是锐利如刀。
“总有人常说人心难测,我在洛阳这些时日,也更是觉着如此。有口是心非的,有包藏祸心的,有自以为是的……虽说我能看出一些来,然而终究是极累的事情,因此每当我觉得自己看不太清楚的时候,我便干脆剖出他的心出来,仔细的瞧上一瞧,倒也是清晰明了。“
董卓轻飘飘的说了这些话,却是比他的眼神要更加能刺透人心。吕布立在他的面前,当然明白他董卓说这些话的意思何在。
他在洛阳城内,杀人如麻的事迹早已传出去了极多。而纵容部下精锐在洛阳城附近袭扰百姓,他亦是全然不管不顾,一幅草莽英豪的模样。
这些士兵们每每在掠夺一处过后,便杀死那里的全部男子,凶残地割下他们的头颅,血淋淋地并排在车辕上,令人触目惊心。此外,他们还趁机掳走:大批妇女和大量财物。回到洛阳后,他的手下将领把头颅集中起来加以焚烧,而把妇女和财物赏赐给军士。竟是不当做羞耻,而是战功一般。
袁绍此次召集的十八路联军,所提到的董卓的暴-行便是这些,而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他废除少帝刘辩,立献帝刘协,并诛杀一干反对者的事情。这等同于将他的身份凌于帝王之上,又怎能容忍呢?
然而董卓却是根本不理这些反对的声音,精锐部队照旧跑来跑去,抢夺着他们所关注的一切,而朝廷之上,除了拥护的声音之外,便只余下死亡前哀嚎的声音了。
“你们不是觉得新即位的献帝年纪太小,担忧他阅历不够吗?这样好了,日后一切要事便无须前往议事大殿,直接来我府上相商好了。”
董卓的这一手,其意已是相当明显,更是坐实了刘协傀儡的身份,也更加衬出他行事的无所顾忌。
对于这种可怕的枭雄,最好的选择,恐怕便是在不能胜过他之前,先不要做他眼中的敌人吧。想着这些,吕布却也是不动声色,淡然说道,
“奉先此次前来虽是仓促,倒确是为国相大人备了礼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