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岳指挥船舰撞翻了三只空船,江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路乘风破浪又行不过三里多水面,但见三只快船,飞也似地摇将过来。头只船上,只见坐着十多个人,都把青黛黄丹、土朱泥粉,抹在身上,头发扎起发髻来,口中打着胡哨,显然没有将那些威风凛凛的官兵战舰放在眼里,左边是“出洞蛟”童威,右边是“翻江蜃”童猛。在那头船两边的两只船上,都只有七八个人,各个搽红画绿不等。
那官兵先锋丘岳看了,便叫船舰箭楼上开弓放箭,还不等那飞禽遮天般的箭羽落下来,只见对面绿林军发声喊,都弃了船,一齐跳下水里去了。丘岳的船舰开将过去,将那些小船又给撞翻在江里去了。
丘岳见了,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
再行不得三里多水路,又见水面上三只中等船来。每船上八把橹,分八个人左右错次摇动,十余个小喽罗,打着一面红旗,簇拥著一个头领坐在船头上,上身不穿衣服,下腿露着黑黝黝的双条毛腿,腰间插著几个铁凿铜刀,手里提着一杆铁枪,身后打着一面绿旗,上写道:水军头领“船火儿”张横。乘着船悠悠然靠得近了,冲着丘岳拱拱手,高声说道:“承谢送船到此!”
先锋听了心里不爽,大喝下令:“放箭!”弓弩响时,对面三只船上的众好汉,都翻筋斗跳下水里去了。扑通扑通的水花溅落,江面上再没有了踪迹,但那三条中等船横在江面上,丘岳不敢鲁莽横冲直撞,这不比那些小船,丘岳生怕一个不小心撞漏了船舰而坏了大事,这将近寿安城下,越往前一里就要越发小心翼翼。丘岳喝令水军下水,将那些船舶划离江面,可是,这是暮冬天气,官军船上招来的水手军士,哪里敢下水去?
正犹豫推搡间,只听得左右两面山峦上突然火炮连珠响起,江面上的那些个保护侧翼的小海鳅顿时被炸开了花,四分五落的木屑在江面上横飞,上面的官兵更是炸得血肉横飞,落水者不计其数,如此望过去,着江面上犹如沸水下饺子,那叫一个热闹。就在丘岳看着心里着急之时,急着想号令船舰突破此处,却见芦苇丛中,嗖嗖嗖地钻出千百只小船来,其行走于水面如飞蝗一般。每只船上,只有四五个人,船舱中也不知载有何物,都用草甸盖得严严实实。
“又来这一套!”丘岳早就听说前两次兵败都是因为如此,当下亲眼见了这套战略,心里并不当回事。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将令旗迎风一挥,喝令水轮机组全速前进,誓要横冲直撞将那些小船都葬送江里。
可谁想,他们停下里容易,再启动就难了,如今这大海鳅船要去撞时,却又撞不了了,尽管底层的官兵喊着号子拼了老命地踩踏动踏板,可是,整个机组却是纹丝不动。原来,就在他们被张横等弃船拦截的时候,张横已经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潜入江底,先在水底下用粗麻绳编制的大网挂在水轮上,烂木破铁地都将那些露在水下的机轮填塞定了,里面的车辐板自然踏不动。
机轮被卡住的消息很快就急急惶惶地报到了丘岳的耳朵里,眼看着那些小船就纷纷靠近,丘岳急的赶紧挥动令旗,那些箭楼上的将士得令,立刻搭弓上箭,朝着那些小船犹如狂风暴雨般密集射来。而就在这弩楼上放箭的同时时,小船上的绿林军早有准备,一个个都顶了片板遮护,箭羽没有一个穿得透彻。
箭羽无法阻挠,丘岳眼睁睁地看着绿林军就要逼将拢来,却急的无可奈何,连忙先自己抽出刀来。而这时候,把把挠钩也射了过来,丁丁梆梆地搭住了船身,小船靠近的更加迅速了。丘岳急的团团转,急忙喝令在船上的官兵抽出朴刀来,可命令还没有传到其他船上,早有五六十个绿林军从各个小船上冒着箭羽爬上先锋船来。
先锋船上顿时乒乒乓乓一片短刀肉搏,绿林军如蚁附膻般层出不穷地爬上船来,很快甲板上到处都是厮杀的血腥。丘岳指挥着本船的官兵勉强可以抵挡,但其他先锋船没有像样的首领能有临阵不乱的本事,很快在一片恐慌中,就被官兵杀的七零八落,很不像样。如此近身肉搏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不少先锋营战船上的官兵就被杀了个精光,不是死于刀斧白刃,就是被砍翻落水,最后不少前锋海鳅落入了绿林军的手中。
后面紧随的朝廷水军看着势头不对,赶紧将消息报到中军那里,高俅听了大惊,急忙喝令后队变前队赶紧先躲一躲,可谁想,号令刚下,后面也报之过来说后面也塞定了,全军又被堵在这条大江里急切地进退不得。就在前船正混战之间,后船那边又大叫起来。高太尉和闻参谋在中军船上,听得后面也大乱起来,急着要上岸,可是却听得两边芦苇中金鼓大振,喊杀冲天,惊得高太尉立刻摒弃了上岸的念头。高太尉深怕那些绿林军攀爬上船来,号令全军放箭拔刀。就在这个时候,舱内军士乱作一团,一齐喊道:“船底漏了!船底漏了!漏了!都漏了!”咕咕地从船底破裂处冒出水来。
就在其他船张望的时候,却也相继听到船底传来叮叮当当地声音传了上来,就在官兵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时候,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猛烈的时候,最后咔嚓一声,锋利的凿子的尖刀杂七杂八地从窟窿里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咕嘟咕嘟地冒出江水来。官兵们急的赶紧提桶打水奔走上下。前船后船,尽皆都漏了,眼睁睁地缓缓沉将下去。四下小船,却如蚂蚁似得,望大船边来。
高太尉急的团团转,又急又气地直跺脚,却看着满眼纷乱的场面,急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船下有人!”官兵们发现了这等坚实战舰缘何会漏,纷纷滚滚叫喊起来。
原来,张顺引领一伙儿高手水军,那都是他们原来打渔的手下,如今都带了斧头凿子,潜到水下来,在船底下凿透船底,四下里都呛入水去。
官兵着急地赶忙调了长枪大刀的官兵下了船舱,乱七八糟地从那些冒水的破洞里就是一顿乱捅,下面的凿船的绿林水军始料未及,中刀中枪者不少,但是,前赴后继者更是无数。
此刻,高太尉眼看着四面杀出来的小船越来越多,就算是顶着官兵的箭羽也一波波往上冲,那种挠钩搭住穿帮的声音,比鼓点还要密集。绿林军纷纷叼刀杀了上来。高俅吓得慌忙爬去舵楼上,叫后船救应。这时候只见一个人踩着挠钩的绳索极好的保持着平衡叼着刀飞奔上来,砍翻两派冲上来阻挠的官兵便跳上舵楼来,冲着高俅大叫道:“太尉,我来救你。”高俅听得惊喜,回头看时,却不认得。
就在这一晃神的时候,那人一个飞跃到了近前,二话不说便一手揪住高太尉巾帻,一手提住腰间束带,大喝一声下去,把高太尉扑通地丢下水里去。高俅吓得魂不附体,落了水里还没挣扎两下就呛了水,船上的官兵吓得脸色惨白,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施救。眼看着高太尉扑腾两下就沉下水去,只见旁边两只小船,飞来救应,拖起太尉上了船去。
那站在船头的人,一把将高俅丢在船棒上,劈手照着后背就是两下,最后猛地跺上一脚,回头笑着说道:“死不了了。”
那个人便是“浪里白条”张顺,水里拿人,浑如瓮中捉鳖,手到拈来。
前船的先锋丘岳见阵势大乱,急寻脱身之计,只见旁边水手丛中,走出一个水军来。丘岳不曾提防,被他赶上,只从脑后一刀,劈中了丘岳的后脑,就此扑通一声把丘岳砍下船去。梅展见杀了先锋丘岳,便奔来厮杀。谁想水军丛中,又沿着挠钩爬上七八个绿林水军来,后面的水军层出不穷一发从后面杀来。
梅展见不是头,便跳下水去逃命,不想水底下已有人在了,就此在水下吃了大亏最后又被活捉了。
绿林军分两路反守为攻,吴用掌水路,史进掌旱路。休说水路全胜,且说史进引领诸将军马,从山前大路,杀将出来,正与先锋周昂马头相迎。周昂见了,当先出马,仗着自己是十八万禁军教头,高声大骂:“反贼,认得俺么?”
史进勒住马大喝道:“无名小将,死在目前,尚且不知!”
周昂听了大怒,喝道:“老爷是当今十八万禁军教头周昂!”说罢便挥斧跃马,直取史进。
史进未动,身后的林冲大喝一声:“虚名之辈!”便提枪直奔周昂,周昂也抡动大斧,纵马来敌。两将就山前大路上交锋,周昂要显本事,那把蘸金大斧挥动起来,虎虎生风,招招都下死手。林冲这边一意打压,手里的长枪挥舞起来,绝不半点留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