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晓得祝龙心里将这些利害都想的明白,当下又说道:“如今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得委屈兄弟几日。”
祝龙不晓得史进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当下愣愣地看着史进,没有说话,史进说道这里,站起来,说道:“兄弟想必饿了,早些吃了好生休息吧。”
祝龙虽然带着手脚链,但吃起东西来却不碍事,正好肚子空空荡荡,先前那喽啰端来的一碗面糊好生难吃,此番有这等好酒美食,外加上绿林军的大帅礼遇有加,祝龙也不拒绝,当下便大快朵颐。
史进吩咐看守的喽啰们要好生招待祝龙,为他在大帐里换了干净的被褥,但凡祝龙需要茶水便随时供给。祝龙听在心里,略有好感。
史进与祝龙聊了一番,不知不觉夜深人静,史进告辞出来,带着魁二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营盘里来。两人一面走,史进一面悄悄问魁二道:“今日见得那一个扈家的女将,你可记住了?”
那女人模样俊俏,有些脾气,怎地能转头就忘,魁二点点头。
史进也点点头,靠近魁二愈发压低声音又问道:“战俘营里的防守,我带你看了一圈,哪里严密,哪里疏忽,你是否心里有数?”
魁二回想了一下,大概都记得差不多,当下又点点头。
史进满意也点点头,这下愈发靠近了魁二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魁二,跟我之前,你有没有抢过女人?”
魁二一听诧异地将脖子往后一缩,有些愣愣地看着史进,见史进说起这样的话来还一本正经,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敢想象,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史进方才严肃的面容顿时犹如春风拂面万物复苏一般,笑意融化在了脸上,是笑着说道:“这就好了,轻车熟路,魁二,今晚还得辛苦你一遭,连夜帮我办个事,穿上【绝】的衣裳。”
魁二一听,又看看史进,晓得这事必然机密,当下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您说便是。”魁二的话很少,但每一句的情义却都是实打实的,不搀和半点假。
史进顿了一下,左右看看,终究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随我来。”说罢,两人都从梁山营盘里回到自己规划严防死守的绿林营盘来,史进带着魁二到了书房里,吩咐道:“你今夜将那扈三娘……”
“大哥……”
史进见魁二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曾有过的坏笑和羞赧,心知这小子想歪了,当下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将她救出来,一路出去,暗中护她回了扈家庄,你便回来,切记,此行绝密,决然不可以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魁二是个粗人,虽然不懂的大帅的用心,但这时候前前后后一想,魁二晓得在大帅带他往战俘营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魁二一抱拳,低声说道:“小菜一碟,都包在小的身上。”
史进说道:“你救了人出来,尽管从咱们大营过去,我到时候,会让今晚守夜的林冲将兵马调开,暗中给你个方便。”
魁二应了,便快步下去准备了。
史进看着魁二里去的背影,兀自点点头也绕到后面早点歇了。这一天,史进东奔西走甚是困苦,当下到头便睡,只觉得刚刚闭了眼还没多久,便觉得有人在面前低低呼唤,史进警觉地呼啦一身坐起身来,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史进这时候从朦胧中迅速集中了精神,定睛再看,只见地上瘫坐这一个喽啰,那人满面煞白,显然是史进这反应吓得七魂丢了六魄,史进看着讪讪一笑,自嘲地说道:“你休怕,我不是曹孟德,梦里不杀人,有什么事?”
“梁山下来一队人马,驻扎在离此二十里之外的地方了,有一骑快马而来,现在候在外面了。”那喽啰说道。
史进一听,当下说道:“赶紧招他进来。”史进当下便将衣裳穿了,到了大帐里来,这时候,史进看着墨黑的天色,不晓得是三更还是四更天了。
就在史进想着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史进不禁站了起来,左右的喽啰将帘子撩起来,一个人走了进来,在灯影下一照,果然是病尉迟孙立。
史进赶紧下来握住病尉迟的手,说道:“兄弟怎地这般早就来了。”语气里满是期盼的幸喜,赶紧招呼孙立在身边坐了,叫小厮去烧一壶早茶来。
孙立与史进一同坐了,说道:“哥哥在前线,兄弟们在后面哪里能耐得住,听闻哥哥旗开得胜,大破李家庄,还生擒了祝龙,全山寨的兄弟们都欢喜,晁盖哥哥更是脸上有光。我等兄弟一听,各个振奋,怕再不来,这祝家庄就要被大帅一人拿下了。”
史进听得孙立这般说笑,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孙立问道:“兄弟听说你在军营读了不少兵书,那我考考你,你晓得我昨日用的是什么计策么?”
孙立被史进这么一问,还真当一回事,按着那报捷探马所言,将前后这么一想,可是,不论什么兵法,都不像,当下有些犹豫,毕竟是大帅第一次考校他的本事,他不敢轻率,想了一想,实在没了思路,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帅自成一家,用的不留痕迹,难说一二,若是非要定个名儿……莫非是围魏救赵?”
史进摇摇头,含笑不语。
孙立紧紧眉头,像是要把脑子都缴在一起,榨出那最后的精华来,孙立又开口说道:“追杀李应,莫非是欲擒故纵?”
史进又摇摇头,见孙立是真猜不出了,便哈哈一笑,说道:“我这计谋,说来既是神秘又是高超——”史进说道这里,看着孙立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便笑了一下说道:“这叫做——瞎猫碰上死耗子!”说罢,史进哈哈笑了。
孙立这才恍然,原来是个玩笑话,当下也哈哈笑了起来,但史进的谦虚却不简单,这一点,孙立心里有个名目,叫做大智若愚。
史进笑话归笑话,说罢又归于严肃,孙立晓得这是要说正事了,史进看着孙立认真地说道:“你此番前来,晁盖拨给你多少人马?”
孙立说道:“山上只有五百多套官府的衣裳,所以,只带了五百人下来。随行的还有我的胞弟孙新,小舅子乐和,邹氏叔侄,解家兄弟,母大虫顾大嫂,还有我的娘子。他们现在都带了人马在那里歇着待命。”
史进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五百人……少是少了些……”史进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孙立说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你就带着这五百兵马,如此这般……”
孙立听了,当下令命悄悄离开了史进的营盘,飞奔回自己所带的兵马处。唤过孙新、解珍、解宝、邹渊、邹闰、顾大嫂、乐大娘子,悄悄将史进的计策说与众人知道了。孙立说道:“到了那里,千万约束人马,休要有半点疏忽,虽然计策有变,但也犹如虎口拔牙,切莫轻举妄动。”
众人信誓旦旦地应了,孙立便把早就准备好的旗号“登州兵马提辖孙立”打起来,领了一行人马,绕道往那祝家庄行进。
【扈家庄】
整个祝家庄静的不能再静了,黑洞洞的村庄,只有扈家庄庄主的房里还亮着一盏灯。
灯下坐着一老一少,这头发灰白相杂,年纪大些的正是扈家庄的庄主扈太公,而坐在他对面下首,眉头紧蹙的年轻人,是他的长子扈成。两人枯坐在灯下,心里堵得慌,说不出一个字,但满面都是浓郁的愁云。
自从听说扈三娘被梁山的贼人抓去了,爷两就没有一刻安稳过,茶饭不思,想救扈三娘出来,可是,庄上兵马不济,才区区八百不到,先前扈三娘就带了三百前去就应祝家庄,现在能真正敢和梁山对阵的不过四百人,而扈家也就扈三娘了得是个人物,扈太公虽然当年了得,但岁月不饶人,再加上顽疾在身,这几年已经将身子掏空了,起不得马,而家里的扈成虽然长得八尺,也颇有扈太公年轻时的风貌,可是,扈成悟性不佳,枪棒在他手里,套路永远都是套路,威力发挥出来只有七分,生性温柔善良,拿起兵刃来,怎地都少些霸气,多谢阴柔,而扈三娘却恰好不同,在马下像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在马上却是威风凛凛,恨不得跺跺脚让山岳都抖上一抖。
眼下扈成自知不是梁山的对手,扈太公也了解儿子的本事,生怕救不出扈三娘,反倒将儿子也折损在里面,反倒断了香火。可是,几番写信吹催祝家营救,可是,都是石沉大海。特别是昨日听说,李家庄兵败,祝家长子祝龙也被俘虏,扈家最后的一点盼头也像是熄灭了。扈家爷两就此坐在这里,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爹。”扈成已经半天没有开过口了,干瘪的嘴唇一动,再小的声响也显得有些唐突。
扈太公依旧低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扈成又叫了一声:“爹,要不,我去梁山大营去求情……”扈成这话刚开口,就连自己都觉得行不同,那些都是梁山凶残的山匪,怎地会有说情的余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