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快开门!”
“嗙嗙嗙——!”李家庄的门板被拍的咣咣直响。
“再不开门,老子就要破门了!”外面的差役叫嚣道:“你们都被老子包围了,快快自己绑了出来!”
在门里面的庄客们寻常没有和差役这般无礼过,此番看着那门被撞得轰隆轰隆,摇摇欲坠,除了七八个汉子拼命地抵挡在里面,其余的都抽刀出来,一排排放在门后,一个个相互东张西望,心里很是没底。
就在众人六神无主之时,杜兴拨开众人持刀上来,站在门前,喝令那些抵住大门的庄客道:“让开!让开!”
那些庄客听了顿时闪在一边,大家看杜兴这模样,明显就是吃了豹子胆现在要和官府干上一架的彪悍模样,众人都不言语了,紧紧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扇门在官兵外面的撞击下,轰隆轰隆地剧烈地震动着,像是倒计时似得,一个个都将手里的刀柄紧紧攥着,眼睛瞪着都落在那门板上。
“一二——撞!”“一二——撞!”“一二——撞!”
“咣——!”一声巨响之后,那庄门门轴顿时折断,两扇高大的门板就此轰然倒地,扇起一片灰土来,而就在众人唬得不禁为之虚眼的时候,杜兴已经一个起落,冲破那荡然而起的土尘,踏着那倒下的门板,一人当先冲了上去。那些撞门的差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杜兴手里的朴刀一挥,顿时将站在前列的一个虞候劈面砍翻,紧接着抬脚踹翻了两个,大喝一声:“兄弟们,反了!”
这一声喊,响彻了前院后院,听在李应心里咯噔一下,而坐在一旁的史进则笑着端起一杯酒来,安然自得地说道:“如今反了,兄弟,今后,你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李应垂下头来,点了点头,说道:“大丈夫做事,无怨无悔!”
史进点点头,笑道:“好一个无怨无悔,来,敬你一个!”说着史进端起酒碗来喝了。
“大官人,不好了,后面也有一伙官兵打后庄的门来了!”一个看管后面放哨的庄丁急急惶惶地奔过来禀告道。
李应听了,那只抓着筷子的手上,力道越来越重,在青筋毕露之下,只听得嗤啦一声脆响,那筷子便在李应的手里折成两半,仿佛像是将自己最后的退路都折断了一般,李应将牙一咬,喝道:“取我兵刃来!”
旁边一个亲随听了,快步而去,两人早就将一杆重一百斤的长枪抗了过来,李应一把夺过来,举重若轻地掂在手里,也不穿甲,下了宴席站在厅中,对史进施了一礼,说道:“大帅,我去打发了这些杂碎就来,李应失陪了!”
史进举一举手里的酒碗,说道:“古有温酒斩华雄,这一杯,我等你!”
李应见史进将三国的华雄与自己相提并论,当下心里很是快意,当下潇洒提枪出来厅来,早就有亲信将马匹备好了,李应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庄丁奔向后门来。
“将门打开!”李应大喝一声,便夺门而出,将那些冲上前来的差役都仍由胯下的烈马撞翻两边去,手里的长枪左挥右斩,顿时庄后狼哭鬼叫,那些官差被李应杀得血肉横飞,李应驰马来来回回杀了几番,顿时将那伙来势汹汹的差役杀得东倒西歪,丝毫没有还手之功便哭爹喊娘,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几个也吓丢半条命,四下散了。
李应纵马绕着庄外奔走一圈,将那些埋伏在周围的官兵一并杀散了,冲到前门来,正好遇上杜兴带着人从里面讲官兵杀败,那些官兵向后逃,却不想当面遇上李应纵马过来,几个枪花下来,差役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他们从来都不曾见过李应这般凶狠过,平日里的李应温顺之极,既怕惹上官府,迎来送往,都很是很客气很懂的官府“规矩”的,也就是为此,才将让他们忘记了李应这汉子是个猛虎一样的存在。
那些差役被杀的四下逃窜,李应带着杜兴追杀了几里,除了几个漏网之鱼外,其余大片都死在了庄前。
李应立马不再追下去,将长枪在手里打了一个花枪,像是舒经活络似地,说道:“爷爷不发威,当真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罢,便带杜兴等人回到庄上来,立在门口,将庄客都纠集在一处,李应骑着马立在门口,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地说道:“从今日起,我李应反了他娘的,归顺绿林军!愿意随我者生,不愿者必死!”
众人听得无不战战兢兢,众人平日没有见过李应这样凶横的一面,当下都被震慑在当地,庄丁单跪在地,齐声说道:“誓死追随大官人!”
李应点点头,看着众人道:“起来吧!”说罢这才下来马来,将兵刃收了,走上厅来。
史进这时候早就端着酒碗站了起来,将酒碗送到李应手里,李应接了。旁边的差役又递了一碗酒到史进的手里,史进端着酒碗说道:“贤弟,英豪之气空前,是个豪杰!来,敬你!”
李应听得心里欢喜,当下说道:“追随大帅左右!”
两兄弟一碰杯,一仰头一同喝了个底朝天。
史进当下请了李家的庄丁都进了厅里来,也纷纷赐酒,众人欢喜,一起在这院里喝了个东倒西歪,伶仃大醉。
早在李应出去厮杀的时候,魁二已经受了史进的吩咐,当下与陪着众庄丁一同喝酒,看着庄丁,一个都不叫走出去。
史进和李应、杜兴当下坐在酒席间一面痛快吃酒,一面说起这眼前的路来。史进觉得此地不留也罢,建议李应即日便带了家眷都往史进的大营里去,舍了这庄园,等来日打下州府来,再划一片风水宝地来做王府。李应听了很是欢喜,连连道谢,说道:“不知大帅的营寨按扎在何处?”
史进说道:“就在我宋大哥的旁边,两营相连!”
李应听了,这脸色就有些犹豫了,迟疑着不知道怎地开口好。
史进一瞧,顿时心里明白了,李应这模样分明还是担心不愿见宋江,当初宋江亲自登门拜访,他甚是无礼地不予相见,此番投奔绿林,若是两人相见,岂非是尴尬。李应不晓得宋江是何等人,生怕宋江因此心里结怨,日后报复与他,故而似有犹豫之色。史进心里明白,当下说道:“宋江哥哥甚是开明,兄弟当初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我自会在宋江哥哥面前解释明白,再者说来,现在都是一家兄弟,一杯酒尽可冰释前嫌,休要想太多!”
李应迟暮地坐在原位上,脸面上甚是为难,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来,李应是执意不愿与宋江相见了。史进想到这里,突然心里闪过一念来,当下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兄弟心有难处,我也不再勉强,等到救出了这里的兄弟,摆平了这祝家庄,我们便回长安去。兄弟现在正好有一事相求,旁人都办不得,若是兄弟出马,必然是大功一件。”
李应入伙已成定局,但是却身无寸功,休说回长安,就是到了大营里,面子上也过意不去,当下一听大功一件,便动心了,问道:“什么事,但凭大帅调遣!”
史进正襟危坐,语气严肃起来说道:“你如今孤身一人飞马投祝家庄去,见了祝朝奉,便说梁山的兵马连番打不下祝家庄,甚是气急败坏,指东打西,偷袭了你的庄子,将你一家都杀了,就你一个孤身逃得性命出来,我想他必然会留你在庄上。”
李应想起差役来抓他去杀头一事,这里面必然是祝家搞得鬼,心里多少有些担心,说道:“这祝家诡计多端,此番官府就是受了他们的诬告,才来抓我的,我若是去祝家庄上,必然是自投罗网!不若我就此同大帅带兵杀进去,将他一庄都杀了!”
史进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且慢来,诬告你的,也非祝家可为,这方圆几里,那个农户不晓得你庄上事,说不得另有他人,再者说,虽然祝家庄现在两番打败梁山兵马,但是,却也缺兵少将,他听说兄弟被宋江杀败,孤身逃脱,必然会放心收纳你。”
李应听得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史进继续说道:“他留你在庄上,你便如此,如此。”
李应听得大惊,史进却笑着说道:“贤弟,我自接应你,别的都好说,切记切记,休要伤他性命!”
李应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当下点点头,说道:“那我的家眷、庄丁……”
“请兄弟下令,让他们收拾东西,我这就送他们先去大营里休憩。等到这事成了,咱们一同回长安,此间,我必然护这他们周全,兄弟放心便是。”史进说道。
李应看着史进说话认真地模样,当下放下心来,当即转脸对杜兴说道:“告诉兄弟们,收拾家伙,将这庄上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说罢,李应起身,又对史进说道:“我这就准备准备,略略安顿一下家眷,这就往祝家庄去。”
“好!我亲自带几个兄弟送你!”史进说罢,也站起来,当下这宴席就此吃罢,众人分头行事,一时间李家庄里忙碌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