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朝罢,高太尉就于帅府着枢密院拨一员军官,擎圣旨前去宣取。当日起行,限时定日,要呼延灼赴京听命。
且说呼延灼在汝宁州统军司坐衙,听得门人快步进来报道:“禀告大人,京城有圣旨到了,特来宣取将军赴京,有委用的喜事。”
呼延灼听了,当即便与本州官员出郭五十里相迎,将那枢密院的军官接到统军司里来,开读已罢,使臣将圣旨呈送到呼延灼的手上,说道:“呼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呐,日后高升,还望提携小人!”
呼延灼带着客套的笑容说道:“一定一定,来里面请。”
“事情紧急,朝廷限期两日,大人须到京城去,还望早些动身,免得……”
“多谢多谢,这些我都仔细记在心下了。”呼延灼说罢,设宴管待使臣。
另一面火急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从人,随着那使臣,当日离了汝宁州,星夜赴京。于路无话,早到京师城内殿司府前下马,来见高太尉。
当日高俅正在殿帅府坐衙,听得门吏报道:“汝宁州宣到呼延灼,见在门外求见。”高太尉不禁大喜,叫唤赶紧进来参见。
呼延灼进了殿帅府里来,拜了高俅。高俅请了呼延灼起来,上下一打量,这汉子身长七尺,腰身混圆,宽肩厚背,那一对虎眼上面两道粗眉,腮边一排虎须,怎么看都是魁梧之极,高俅暗暗打量了一下呼延灼的那对臂膀,疙瘩块块,怎地也比自己那一对腿粗,看得心里满意之极,说道:“果然一身将帅之气!”说着点着头连连说了三声好。
“太尉谬赞了。”呼延灼道。
“方琼先前与我举荐你,就大加褒赏,此番一见,果然不错。”高俅走下来绕到呼延灼的背后,点起脚尖来拍拍呼延灼的肩头说道:“好好干,日后必成大器!”
“承蒙太尉抬举。”
高俅笑着,请了呼延灼落座,命人上了茶,说道:“方琼与你最好,但说来,早在须些时候,你呼延灼的大名我就如雷贯耳了。”
“不敢当,不敢当。”
“欸!”高太尉拿手一止,继续说道:“休要自谦,我晓得,你呼延灼乃是大宋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武艺高强,杀法骁勇,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故而人称‘双鞭’呼延灼!”
“都是浪得虚名罢了。”
高俅道:“说起呼延老英雄,那少时也是从骁骑营里杀出来的,因为骁勇出众,补东班长,经人引荐,入京承旨,被封为骁雄军使,更随王全斌讨伐西川,身先士卒,首当冲锋,身中数创,却重戳贼人,因功封为兵马副指挥使。其后,从征太原,大军在城前受阻,呼延老英雄却冒死登城,血战一昼夜,一举将太原城夺下,由此,太宗面赐金帛,后升为马军副都军头,迁内员寮直都虞候。”说道这里,高俅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呼延灼说道:“当朝,我保你为兵马指挥使,如今,你可知何意否?”
呼延灼一听,当心明了,就此抱拳对高俅施礼道:“太尉寄我以大任,在下安能不知。先人官由兵马副指挥使而起,如今,太尉抬举,升我为兵马指挥使,就是望我能如先人征战太原一般,一举扫荡华州,收复失地。”
“喔,不错!”高俅露出了笑容来说道:“正是此意,但这后浪能否追得上前浪,还要看你的本事。”说道这里,高俅又严肃道:“你需知道,此番你面对的,不是寻常山匪流寇。”
“绿林作乱华州,我早已耳闻,听说那为首史进甚是了得,正想前去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嗯。”高俅点点头,欲说还罢地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说道:“呼延灼,当今朝廷是什么局面,你虽然是外臣,但也必有所耳闻,我——可是将赌注都压在你的身上了,此战只需胜不需败,懂么?”
呼延灼心领神会,当下抱拳道:“太尉放心!”
“好!”高太尉问慰已毕,与之赏赐,为了辟谣不便留呼延灼在府中过夜,便差人安排呼延灼在汴梁住了。次日早朝,高太尉将呼延灼引见与道君皇帝。
天子看见呼延灼一表非俗,喜动天颜,当即就赐踢雪乌骓一匹与呼延灼骑坐。
那马,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因此名为“踢雪乌骓”,日行千里,非寻常战马可以比拟。
呼延灼谢恩已罢,随高太尉再回到殿帅府来,商议起军剿捕绿林军一事。
高太尉说道:“方才前线京兆府再发高级文书,言说,绿林军四路大军深入京兆府境内,武功、终南、兴平、户县、蓝田、乾佑相继失守,这西北要地,只有咸阳一处了,长安现在已经是三面临敌,危若累卵。长安一城,此乃西北要地,失之不可,依我看,你此番前去,先需解长安之急,你带大军可从商州过境,粮草我已差人安备至商州上洛,随时可以为你供给。你的意思呢?”
呼延灼道:“禀明恩相:小人觑探绿林军,兵多将广,马劣枪长,不可轻敌小觑。可否容小人乞保二将为先锋?”
高太尉一听,便问呼延灼道:“可是我道中人?”
“两人皆是。”
“唔。”高太尉问道:“将军所保何人,可为先锋?”
呼延灼禀道:“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还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屺,亦是东京人氏,同是出自将门,使一口三尖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百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有这两人佐战,长安之急,可解。”
高太尉听了,大喜道:“若是如将军说时,韩彭二将为先锋,何愁狂寇不灭!”当日高太尉就殿帅府签押了两道牒文,奏报皇上,经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圯火速赴京。不过一两日间,两人便来殿帅府参见了高太尉与呼延灼。
次日,高太尉带领众人都往御教场中操演武艺,呼延灼带着韩滔、彭圯在场中各施本领,将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番喝彩,而坐在上面的高太尉含着一脸笑意显得极为光彩。
操练罢了,高太尉带了三人都来殿帅府里会同枢密院计议军机重事。
高太尉问道:“你等三路共有多少人马在此?”
呼延灼答道:“三路军马计有五千,连步军数及一万。”
高太尉不言语。
呼延灼继而说道:“若是不够,我等三人亲自回州拣选精锐马军三千,步军五千,约会起程,直达商州回合。”
高太尉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法子,一折一回,也需光景,眼下千钧一发之际,耽搁不得。不弱这般,你们先带着一万五千人,我自上奏皇上增派禁军五万与你,之后,我再下书到诸位所在各州,令各州训练精熟之士,后续增派两万前来,这般……就有八九万的人马了。”
呼延灼禀道:“此三路马步军兵都是人强马壮,这自然不必忧虑,但恐衣甲未全,征战不利,取罪不便,乞恩相宽以期日,回州补办。”
高太尉道:“既是如此说时,你三人可就京师甲仗库内,不拘数目,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务必要军马齐备,好与对敌。出师之日,我自差官来点视。”
呼延灼领了钧旨,带人往甲仗库来。
呼延灼选得铁甲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铜铁头盔三千顶,长枪二千根,滚刀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都装载上车。高太尉又拨与战马三千匹。三个将军,各赏了金银缎匹,三军尽有粮赏。呼延灼和韩滔,彭圮都写了必胜军状,辞别了枢密院等官。是夜,呼延灼又来拜见高太尉。
高俅见了呼延灼,近了身前说道:“你来时第一日便要铁匠两百,我都集中在城外的杨家村里了,连番打造了三日,已经差不多了,当初问你时,将军说时候未到,不知现在可到了没有。”
呼延灼晓得高俅的好奇,当下边说道:“太尉,我打造的这番铠甲不是寻常所可比拟,这叫做连环铁铠,将这厚实的铁甲套在战马上,全身只露四蹄,而人带铠甲,只留一双眼在外面,五十匹战马为一排,十排连纵为一方,用铁链中间带着重锤连在一起,一路杀过去,刀枪不入,就算是他绿林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冲阵杀敌,如入无人之境!”
“妙妙妙!”高俅听得浑身热血沸腾,不禁起身来道:“有此利器,何愁不平绿林!”
“大军已经整备齐全,就等着连环铁甲了,铁甲一到,立刻可以出征。”
“好!”高俅道:“明日一早,铁甲如数送至,今日早息!”
“有劳太尉,告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