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斩杀左贤王之后,王二将左贤王的人头斩下,秦庆之趁机砍了匈奴大军的大旗,两人将其传示战场,所到之处,匈奴精骑皆溃败不能战。半个时辰之后,骠骑军与匈奴左贤王所率三万匈奴精骑的战斗便接近了尾声,除却小部分顽固抱团战斗之外,匈奴大军逃得逃,投降的投降。
战斗结束之后,秦城迅速收拢队伍,留下伤员和一小部分军士押解俘虏,其他大部急速向北塘关外赶去,意图趁伊稚斜不备,与北塘的乐毅所部两面夹击,将伊稚斜的十余万大军击溃。
左贤王来的时候走的是曲线,秦城为免伊稚斜发现端倪,便直接走了直线,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北塘匈奴大军身后。
一日之后,骠骑军到达北塘以北二十余里的地方,却发现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匈奴大军的踪迹,只残留着匈奴大军扎营的痕迹,秦城举目远望,不见一人,唯有秋风萧瑟。
“可惜了。”柳木摇头轻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如若不然,这回我们能顺势再败伊稚斜,这场战争就要接近尾声。现在伊稚斜这么一走,这场战争又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了。”
“伊稚斜能及时逃走倒在情理之中,要是他这么容易就让我们给围歼在此,大汉这些年也无需花这么大精力去对付他。”秦城让秦庆之派出哨骑,转头对柳木笑言道,神色轻松,完全不见丝毫气馁。
“报!大将军,乐将军到了!”
哨骑向秦城禀报的当口,乐毅已率领大队东征军出了北塘,向这边赶来,现在已经能够远远看见对方的军旗。乐毅赶到之后,翻身下马,向秦城抱拳行礼,“末将东征军统帅乐毅,见过秦大将军!”
“乐将军,这回你可追的迟了。”秦城下了马,笑着打趣道。
乐毅一脸惋惜,顿足道:“今日刚看到匈奴大军撤退时,为防伊稚斜有诈,因而没敢轻易追击,直到哨骑禀报了骠骑军已经赶到,末将这才急急集结大队人马赶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好了,你做的没错,贸然追击当然不好。”秦城亲切的走过来拉起乐毅的手,“这回你以一己之力,独自率领十万东征军抗拒三倍于己的伊稚斜大军一个多月,不败不胜,已是大将风范了。先不说这个,这些日子一路向北狂奔,差点儿没饿死在半路,你大营中可有酒肉?速速搬出来,我可要先吃个痛快!”
“有,管够!”乐毅哈哈大笑道。
.....................................................
骠骑军控制了北塘之外的险隘,大军就地扎营,秦城拉着乐毅进了北塘城混吃混喝。北唐县令陈鹤是个体态臃肿的半百老人,听说大司马大将军到了城中,这位靠举孝廉当上北塘县令、一辈子勤俭修德的寒门子弟,惊喜异常,先是吩咐下属准备了在他看来绝对能称上浪费的饭食,而后就马不停蹄的跑出来迎接,总算在主道上见着了这位让所有边郡军民都视之为神的人物。
彼时秦城正和乐毅骑着高头大马有说有笑,两位老友阔别已久再度重逢,加之战事紧凑,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秦城身上的战袍玄甲布满血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别样的光芒,在众将士的拱卫下,如同战神临世。饶是陈鹤并非什么二八怀春少女,也被秦城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神圣不可侵犯,臃肿的身体一抖,仰面就拜倒下来:“北塘县令陈鹤,率北塘同僚,恭迎秦大将军!”
这种架势秦城并非是第一回碰到,这些年东征西讨,少不了对面这种场面,因是秦城还算比较淡定,下马疾行扶起陈鹤,毕竟对方是老者,秦城向来不会在老人与穷人面前摆谱,“陈县令快快请起,无需客气。”
“饭食已经备好,请秦大将军与诸位将军移步。”陈鹤被秦城亲手扶起,大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忙道。
在陈鹤一步三抖的陪同下,秦城等人走进府内,倒不是陈鹤太过肥胖而抖得厉害,还是走得急走的殷勤,肚子上那点发福的肥肉就抖的格外欢畅。
陈鹤的招待确实慷慨,羊肉都是用的整只,摆在案桌上酒占据了一大半的面积,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戍卫过边塞,懂得军中饮食的特点,因而没上什么点心雅菜,只是大酒大肉管够。
众人落座之后,陈鹤便开始劝酒,他自己本身不能喝,三杯酒下肚就已经面红耳赤,不过仍是连连向秦城等人举杯。
“陈老若是不能饮酒,便少喝些,我等都是沙场征伐的年轻人,个个都是酒桶,陈老没必要跟我等拼酒量。”陈鹤举止豪放,让秦城增加不少好感,于是便变了称呼。
“秦大将军与诸位将军为陛下为大汉沙场征战,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居功至伟。陈某年迈,不能跟随大将军征伐沙场,已是无奈,现在怎可连酒都不喝?未免太过于小气!”陈鹤豪迈道,没有老气横秋,却有几分潇洒任性的意味,这话说出来本是气势不凡,却被他自身一个酒嗝给破坏了,陈鹤也不介意,举杯道:“诸位将军,请!”
秦城等人俱被陈鹤如此气势所感染,纷纷举杯满饮。
陈鹤一樽酒喝下,气息不顺,咳嗽不停,以至弯下了身子,模样十分窘迫。秦城正想起身再劝,忽然从旁厅跑出一个人来,疾行到陈鹤身边,为他连连抚背,低声关切的数着什么。众将再看时,却发现那是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子,身着灰色长衫,发鬓束于背后、于尾上三分处用红绳结了个结,众将虽一时没有看清其面容,但观其举止,便觉的顺眼。
“阿爷,你不能喝酒便少喝些罢,诸位将军不会责怪,你莫要这样坏了身子!”女子关切而焦急的说道,低着头,却是不敢看秦城等人一眼。
被这少女一番折腾,陈鹤气顺不少,不过脸色仍是通红,他坐直身,先是向秦城等人告罪,然后向众将介绍道:“这是小女。”转而对身边的少女责备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跑出来作甚?”然而接下来又道:“还不见过秦大将军与诸位将军?”
“诺。”少女低头轻声应诺,碎步走出陈鹤面前的案桌,在这期间,众将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这让她尤为不好意思,脸红的像葡萄一样。少女先是在秦城面前站定,好看的小手攥在一起,关节泛白,显得极为紧张,“小女陈宁见过秦大将军!”
然后又向乐毅等人行礼道:“见过诸位将军。”
直到这时,秦城等人才看清这少女陈宁的相貌,五官小巧而精致,有玲珑剔透之感,透着一丝未褪的稚气,很是清新,身子倒是发育的不错,胸前已经颇具规模,看样子大概已有了十六七八岁,正所谓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儿。
战乱之后乍见伊人,秦城心中微动。不是这陈宁美到了毫无道理的地步,而是战场之外突然出现一个清新的小可人,不能不让人生出一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感知,与血火战场泾渭分明,但此时却离得如此之近,有种矛盾的美。
“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秦城不由轻轻感叹,察觉到失礼之后一怔,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忙向陈宁道:“姑娘不必多礼。”
“小女向来崇敬秦大将军,今日得见大将军,一时不慎失了礼节,还望秦大将军莫要见怪。”陈鹤在旁致歉道。
“陈老说笑了,令媛关心陈老身体,也是孝心,至于我等,今日冒昧打扰,才是唐突。”秦城笑道。
“大将军。”陈宁忽然出声,睁眼注视着秦城,方才秦城说话时她稍稍愣了愣,这会儿刚回过神来,想起个中不解,本能的出声想要说什么,但话出口才知道不妥,一时间好不羞涩。不过见秦城转过头来,陈宁还是大着胆子道:“方才秦大将军所说: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是何意?”
“这个......”秦城不好意思的绕绕头,有些支吾,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她,这是当年秦王赢驷向商女的告白?
“宁儿,不得无礼!”陈鹤读过书,能大致知晓这话的意思,连忙出声呵斥,免得闹出笑话。
“小女失言,请秦大将军莫怪。”陈宁抿了抿小巧的嘴唇,细声道。
“无妨,无妨。”秦城正打着哈哈,却诧异的看到陈宁已经端过了酒樽。
“小女向秦大将军赔罪,秦大将军随意。”陈宁举杯浩然道。
说罢一仰脖子饮下,动作干净利落,说不出的英雌飒爽。嗯,这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陈宁从说话到饮酒,一气呵成,大气十足。但秦城是何等人,焉能听不出陈宁说话时轻颤的声音中透露的紧张?秦城心中无奈的笑笑,暗道你一个小女子,今日如此辛苦花这么大决心喝这个酒作甚?
秦城见陈宁喝完之后面不改色,直直的看着自己,月牙般的眼中尽是期许,还有些害怕被忽视的慌张,也不矫情,在陈鹤的注视中同样饮完一樽酒。
“多谢秦大将军!”陈宁欣喜的说了一句,低着头退回到陈鹤身旁,先前喝酒的时候脸没红,这会儿倒是红的厉害。
“哈哈!”陈鹤恢复豪放本色,大笑两声,向秦城等人朗声道:“不瞒诸位将军,陈某虽然酒量上不来台面,但是某这小女——不是某自夸——却是个中豪杰。今日既然秦大将军肯与小女对饮,那接下来便让小女代某与诸位将军畅饮如何?”
陈鹤这话说的荡气回肠,他自己是豪情万丈了,却让秦城等人一阵尴尬:特么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陈鹤扭下头对陈宁低声说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丫头,你到底是看到老爹醉了跑进来的,还是忍不住想和秦大将军见面了才跑进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