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富春呵呵笑道，“嘎鲁场主还真是生性豪爽之人。既然场主问，那就先谈事情，之后便在尽地主之谊。”

“家主不比多礼，”林海说道。

常富春抿了口茶，将思路整理了下，他没想到林海会这般直来直去，本想找个气氛好的时候，将事情流露出来，更容易一拍即合。但现在摆在明面上说，他需要一番思量。将茶盏放下，常富春慎重的说道，“这次邀场主来是有要事相商，下月初一各方势力霸主会齐聚长安。想要在这乱世中保得一方平安，稳定关陇的局势，众人必须在某些方面达成协议。现在关陇之地费老将军手握重兵，占据京兆郡、扶风、北地、上郡、延安、冯翊六郡之地，说话分量自然极重，而常家只有两郡之地，南面便是费老将军的地界，北面的那些混蛋明地里向突勒克投诚，暗地里各怀鬼胎。常家凭借多年经商积累起的关系才暂时稳定住了局面。所以老朽想让场主助老朽一臂之力。”

林海还没有开口，身旁的文东远说道，“常家主，俺是个粗人，你绕了半天弄的俺迷糊。你的意思是不是谁的拳头大谁自然说了算，但常家现在的实力在众势力中并不出众，想让俺们东家名义上将马场说成是常家的，那样常家便有无敌的骑兵，而且战马下驹子，骑兵只会越来越多。这样常家底气就会足，说话便也有了分量。”

林海没有想到文东远用一番粗话却点透了常富春的心思。

常富春的笑尴尬一下，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这位兄弟有些面生，上次在金明好似没有见过吧。”这才糊弄过去。

林海端起了茶盏品着茶，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当初他们决定合作时，林海便说双方是贸易合作，并不是从属关系。可现在常富春的意思是让林海这关陇众势力的面承认飞马牧场是常家的。这又被他一向做事的原则。刚刚立足关陇立刻表明了从属关系，那就是在他的额头上钉上了常家的印记，如果常家得势他水涨船高，如果常家失势飞马牧场便成了众矢之的，别人口中的肥肉。

看着林海迟迟不表态，常乐说道，“嘎鲁兄弟，你放心，常家不会亏待你的。咱们本就像一家人一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常乐面上这番话说的颇为真挚，但林海不过是常家一刻棋子而已，只是这枚棋子现在便能让常家的这个称砣的分量更重一些。

方清看着林海迟迟不表态，他拱了拱拳头，张口说道，“常家主，您这样做便是为难我家少爷，齐国战火纷飞，关陇尚且稳定，我们才选择这里，但只是为了做生意，并不想牵扯到纷纷扰扰的争斗之中。您这般便是把我们绑到了一起，并不是我们又其他的意思，只是祖训便不符合。做马场的生意，如果有倾向性，那么便会成为其他势力的眼中钉，这对我们自身的发展不利，也会影响了我们双方的合作利益。”方清的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既不得罪常家，又有理有据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林海心里明白，毕竟韩闯等人走后，牧场实力大减，而安定镇周围是空旷的草场，无坚可守。所以跟常家的关系不能弄的太僵，以免他们翻脸，弄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有不能把自个在一根绳子上吊死，到处树敌。

屋中气氛沉闷至极，所有人都倍感压力，一言不合便会伤了刚刚促成的合作关系，加之林海他们之前大范围的调兵本就让常家大部分人不满，所以气氛稍显剑拨弩张。

林海抬起头，轻声说道，“家主，且听听我的想法，看看可行与否。”

常富春伸手示意林海请讲。

“家主如果是想用飞马牧场作为筹码加大常家在关陇的影响力。那么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林海话一出，常家在做的人齐刷刷的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常宽谨慎的道，“什么方法，请嘎鲁兄弟明示。”

林海沉声道，“既然此次各势力相见是想要寻求关陇的平和，而飞马牧场的经营权又在家主手里，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常富春微微皱眉，眼前的林海竟然城府这般深，既然有更好的变法却没有急着说出来，却让他的人几番将军后才张口。但他却不知道林海也是憋了半天，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常乐说道，“嘎鲁兄弟赶紧道来。”

“现在的局面，哪里都缺少战马，仗一直在打，马会越来越少。突勒克定然不会放出会严防各部落族人投机倒把将战马出售。关陇缺马的有何止一两家。马场就在安定镇，他们随时可以来看，这时铁打的事实。所以家主可以利用马场马匹的贩卖，与一些势力较好，甚至合作。这样岂不是比单有一个马场更具分量。”

常富春双眼精光一闪，林海的话让他恍然大悟，商人出身的他自然不差说服人的手段，此时更有战马许诺给对方，寻求一些言语上的支持，和实际的合作并不是不可能，“场主好手段，果然是少年英雄，老朽佩服。”再看看家中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向破了脑子也没有想出个办法，常富春不禁感慨世事弄人，两郡之地投靠于他，都没有出现一个能上得了台面，压得住阵脚的人。

“场主可以让他们来牧场一看，如果他们急需战马，迫不及待要寻求兑现。那家主便说现在弄的是种马，中州不是有句老话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么。种马卖给了他们便只是这一锤子买卖，以后依然没有战马供给。只要不是傻人就明白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这样一来家主可以多暗中许诺几家，反正卖马也是以后的事情，先挣得眼前利益便是。”林海说道。

常富春第一次正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前他只是将林海跟他的两子相比，可现在相比之下，上下立分。“哈哈，有了嘎鲁场主的锦囊妙计，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场主过奖了，我也只是在寻求一种更妥帖的办法。不伤及双方的合作利益，生意人讲究以诚待人，我答应过家主的条件便绝对不会随意更改。”林海的话连消带打，暗中指出常家今天有些为难飞马牧场的意思。

常宽赶紧说道，“过去的事情咱就不说了。来人，准备宴席。”

“来人带客人去客房休息一下。”常富春吩咐道，说罢转身对林海说道，“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谈起了正事，是老朽的错。嘎鲁场主见谅，去洗漱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林海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客房休息，下人们早为他们准备好了崭新的衣服。

方清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林海推门而近，却听到哗哗的水声。琪琪格说道，“林海这常家还真招待的周全，给我送了一套衣服，真的好漂亮。一会儿我穿给你看。”

林海坐在外屋的桌前，心里盘算着之前常富春口中腊月初一的这次会面。关陇谁人有能力将这一盘散沙拢在一起？这个问题横亘在林海心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常家的能力顶多也就是自保，而费老将军如果有这能力自然不会把关陇之地丢了大半，保着六郡护着长安。其他一些势力更是没有这个可能。

“难道是一些隐世家族？”很快林海便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珍宝轩的财力，秦家的实力，仍然没有敢出头挑起这局面，关中还有那个老族敢走到台前，没有让众势力胆寒的东西，怎么会促成这样的会面。

林海突然想到了阴骨真人之前的话，一拍脑门，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琪琪格听到林海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口问道。

“呃......没啥。你洗吧。”林海说道。如果按照阴骨真人的推测，这一切疑云便可能揭开。在这关陇地界上只有昆仑有这个能力，而阴骨真人说过昆仑向来是少出力多办事的主儿。只要他们传出信儿让众势力腊月初一到长安会面，那便没有人敢不到。

既然昆仑将会面的地点定在长安，那昆仑一定已经跟费老将军接触过了。常乐为昆仑弟子，得到消息后便心里不安了，常家想要有一番作为就需要得到昆仑的支持，而昆仑没有率先来肤施，而是去了长安，这让常富春明白，在昆仑的眼里他常家的实力还不能得到昆仑的青睐。这才有了今天这出。想通了这些，拧在林海眉间的愁云尽去。推断出这个消息，对飞马牧场立足关陇有很大的意义。

而林海后，常富春遣散了常家其他人，与常宽常乐坐在屋子里，“这嘎鲁智勇双全，一石多鸟的计策你们没有一个人想的出来。用嘎鲁的办法到了关中后私自与一些势力接触，以咱们常家现有的筹码加上战马定能寻到一些合作。那时在昆仑眼里我们的地位便会升高。”

常乐点了点头，“恩，爹这此去长安带上飞马牧场的人，弄不好关键时候可以起到大作用。”

“恩。这样未尝不可，口说无凭，如果嘎鲁在旁便不由得他们不信了。”常富春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勾勒着不久后长安之行的画面，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