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萧毅高踞帅座,尤条居于右首,萧贵居左首,其余众将也是分坐两旁。
萧毅端起面前的一碗清香诱人的绿豆汤喝了一口,扫视了众人一圈后朗声说道:“今日去城下观察敌情,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萧毅在开军事会议的时候从来都不搞一言堂,每次都是让属下畅所欲言,最后由他拍板决定。但是一旦形成决议的事情,谁若是执行不力,那绝对是严惩不贷的。
萧贵道:“城中鞑子的士气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低落。而且看城头各处布置,似乎洪承畴是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尤条点点头道:“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只是这事情却透着些奇怪。”
萧毅闻言若有所思道:“一定是洪承畴采取了什么手段,暂时稳定了城中各路人马的士气。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叫谢虎子来见我。”
一名亲兵领命而去,很快,谢虎子就来到了中军大帐。
“虎子,让你的军统司混进城中的人好好的查一查,这两日洪承畴的所有动向,及时汇报本督!”萧毅命令道。
谢虎子应诺了一声,领命而去。
待谢虎子离去,萧贵问道:“大人,我们何时发起攻击?”
萧毅微微一笑道:“我们先不攻城,目前只需要等待就好。”
萧贵应了一声,便不再询问。一旁的尤条则是脸上浮现出赞赏之意。秦国公很是理智,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尤为难得。
其余众将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在等待什么,但是习惯性的服从让他们很愉快的遵守了命令。
不得不说,军统司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一个时辰后,谢虎子便收到了混进淮安城中的人的飞鹰传书。
“洪承畴昨日曾召集了二十多名降将去他府上赴宴?”萧毅看着手中的情报若有所思。
谢虎子又将一张情报递了过去,萧毅结果快速一扫,顿时眼前一亮。
“鞑子兵部尚书韩岱与洪承畴不和?”这条消息倒是有些出乎萧毅的意料。
不过,似乎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如果做得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着萧毅面上浮现一丝喜色,谢虎子又递过去一张情报道:“大人,这个徐勇似乎有必要接触一下。”
萧毅看完后略一思忖道:“这些情报很重要,让你的人好好盯着韩岱和徐勇,找合适的机会和他们接触。但是不到紧要关头,尽量不要泄露身份。同时,要严密注视洪承畴的动静。这老贼今日虽然在城头昏厥,但是也不能不防他以此做文章。”
谢虎子一一记下,领命而去了。
………………………………………………………………………
淮安城,总督府,洪承畴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虽然胸口依旧在起伏,但是却仍然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床前被强行请来的几名大夫也是愁眉苦脸的,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些横眉立目的将领。
伊尔德凶巴巴的向一个大夫问道:“你这奴才,洪大人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伊尔德虽然也不满意自己要听从洪承畴这个汉人的领导,但是他脑子也并没有完全秀逗。他知道这淮安城中唯一能镇住场子的只有洪承畴一人而已。因此自然要了解洪承畴的病情了。
那大夫战战兢兢的道:“这位将军,依老朽看来,洪大人是连日操劳,忧心过度。近日又是受到刺激,以至于急怒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只要调养几日,应该就能缓过来了。”
伊尔德闻言心中一松,但又狠狠问道:“既然你说问题不大,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那大夫哭丧着脸道:“老朽也不知道啊!按照常理来说这会应该也醒过来了。”
伊尔德大怒,拔刀就要砍那大夫,却被一旁的韩岱劝住了。
“大人莫要与这小小郎中生气,下官看来,这事情透着蹊跷啊。”韩岱在伊尔德耳边轻轻的说道。
“什么蹊跷?”伊尔德一愣,收回了拔刀的手,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岱
韩岱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洪承畴诡异的一笑道:“只怕我们在这里,洪总督想醒也不能醒啊。”
这些鞑子头脑简单,哪里能想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是他一向对韩岱比较信任,知道此人鬼点子多,到也没有多问,只是按着韩岱的主意将其他人都轰了出去。
韩岱也拉着伊尔德走了出来,走到门外的时候忽然大声道:“大人,洪大人应该很快就醒了,到时候一定会通知大人您的。”说完便是一阵大笑。
等到韩岱的笑声渐渐远去的,躺在病榻上一直昏迷的洪承畴奇迹般的醒过来了,眼神犀利,目光清明,丝毫没有一点垂死的迹象。
翻身坐起的洪承畴盯着门外韩岱远去的方向,心中愤恨之极,暗道:“韩岱小儿,本官誓杀之!”
一名亲兵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忽然看见洪承畴坐了起来,大喜道:“大人醒过来了,大人醒过来了!”
门外顿时响起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人都跑进了房间,面带喜色的看着依然一副虚弱无比样子的洪承畴。
这些人有洪承畴的亲兵,有依附他的幕僚,也有他从老家带过来的老仆,跟他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醒了,最高兴的自然是他们了。
叫过一名心腹亲兵,洪承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亥时刚过。”亲兵答道。
“城外的敌军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敌军除过四处游走的斥候之外,并无任何动静。”
洪承畴虽然猜不透萧毅为什么不趁他昏迷的时候趁机攻城而是选择了按兵不动。但是这对他来说终归是好事。
思考了片刻,洪承畴对亲兵吩咐道:“我醒过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让所有人都闭上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本督依然昏睡不醒,而且看情形越发严重了。”
亲兵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答应了。
洪承畴又道:“去将梅勒章京伊尔德,兵部尚书韩岱……这些人明日一早请到府上来,就说本督病危,请他们过来交代后事。”
亲兵听的一头雾水,明明活的好好的干嘛要说自己快挂了。但是却不敢违逆洪承畴的意思,只能点头答应了。
待亲兵去了之后,洪承畴拍拍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相貌及其普通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青衣,低眉顺眼的来到床前,低声道:“大人,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洪承畴的眼睛盯着窗外,话却是对这人说的:“这一次,淮安城能不能守住,本官以后的前程可都在你们身上了!”
那人依然语气淡然的道:“我等活着的意义就是为大人效死。请大人尽管吩咐。”
“我要你们帮我杀掉几个人!”洪承畴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森森的,犹如地狱中传来的声音一样。
………………………………………………………………………
淮安城东大街上一处名叫宝林斋的绸缎铺子,此时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门前挂着的两只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晃荡。
从门缝中看去,里面是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但是若是目光能拐弯的话就能发现从店铺的大门绕过柜台进入后面的厢房,然后再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再往左一拐,一间亮着烛光的屋子便在眼前。
此时屋子中正点着一支蜡烛,昏暗的光线让屋子中围着烛光而坐的四个人脸上都是朦朦胧胧的,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四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一个结实精壮,一个面目清癯,正是军统司混进淮安城中的三个人及汪家派来的丁管事。
而这绸缎铺子正是汪家的产业。汪家在江南多年,根深叶大,躲在他们家是最安全的所在了。
“谢千户的飞鹰传书大家也都看了,那我们就说说该怎么行动吧。上面的意思可是要求我们尽快行动。”身材结实,眼神精明的军统死总旗刘斌低声说道。
高瘦的孟哼沉吟道:“总旗大人,目前我们的人手可能有些紧张。”
刘斌道:“人手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先期进来就是来打前站,探路来了。城中还有我们的一支秘密人马。如果确实事情紧急的时候,我们可以动用这些人。”
其余三人闻言都是有些惊讶。矮胖的焦哈不由的问道:“我们不是最早进城的一批么,我们进来之后鞑子就封锁了城池,他们怎么进来的?难道说……?”说到这里的时候焦哈止住了嘴巴,没有再问下去。
刘斌板着脸道:“不该你们问的就别问。你们只需要知道国公爷下的是一盘大棋,大到你我都无法想象。既然是大棋,那么棋子自然早早的就安排好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听命行事!”
其余三人闻言神情一肃,低声称是。
刘斌神情稍缓道:“明日我们分头行动,跟紧了目标。若有需要,及时发讯,自然会有人来援助你们!”说完从口袋中掏出几个似逗鸟一般的金属管哨扔给他们三人,吩咐道:“若情况紧急,吹响哨子,五短三长,很快就会有人赶到。但是不到万一,尽量不要动用。明白了吗?”
其余三人低声答道:“卑职明白!”
不片刻,厢房的烛光熄灭了,几条人影的从房里出来,飞快的没入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