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扬州城中的民居中的灯火差不多已经全部熄灭,只有四面城头还点着许多的火把,将城头附近照的是灯火通明。不断有巡逻的士兵在城墙的马道上走过,不时的传来询问口令的声音。偶尔的也可以听见一些伤兵痛苦的呻 —吟声。
鞑子已经围城四日,除过第一天的试探攻击,从第二天开始,鞑子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攻城。大炮的轰鸣声不断的响起,士兵抬着云梯,推着撞车狠命的发起攻击。一波波的死掉,然后一波波的又补上,好像在发动自杀式攻击似的。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之下,四个方向的城墙好几次都出现了险情,幸亏被守军又给拼死将口子堵住了。
但是鞑子人多,可以轮换着攻击。明军人少,却没办法得到及时的休息。城中根本就没有留什么预备队,一万多守军几乎都在城头坚守。三天下来,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大家都是疲累不堪。唯一能够得到休息的时机只是在晚上鞑子暂停攻城的时候。但是鞑子却打定主意不让守军好好休息,他们在城下架起了几十面打鼓派人彻夜不停的敲鼓,让城上的守军根本没有不敢掉以轻心,神经绷得紧紧的。如此一来,守军更是精神不济了。
在扬州府衙的大堂中,史可法正召集众将在商议军事。他形容憔悴,眼睛中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蓬乱,身上的官服也是灰蒙蒙的。
下坐的众将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很多人的衣袍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暗黑色的血迹,那都是敌人的血溅上去的。
史可法挺了挺身子,扫视了众人一眼后看向扬州知府道:“现在城中的百姓情形如何?”
扬州知府也是灰头土脸的,听到史可法问话,嗓子沙哑着道:“回禀督师大人,这几日鞑子攻城太猛,很多百姓都在议论,说是城肯定守不住了。现在城中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督师大人准备带着大军撤退。下官担心,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人趁机作乱。”
副总兵马应魁闻言大骂道:“这是哪个瘪犊子说的,老子砍了他。督师大人要是想走,早都走了,何必撑到现在。老子们在城头上拼命杀鞑子,这些王八犊子却在后面给咱们泼脏水。高大人,你像这种人必须抓住一个杀一个,不能让他们乱了军心。”
扬州知府也是有些尴尬,看看史可法,不由的一脸苦色。现在这么说的百姓可不是少数,不可能全部都杀掉吧。
刘肇基则是沉稳的多,沉吟了一下道:“督师大人,末将认为这是有人故意在城中造谣,想乱我军心。守卿虽然话糙但理不糙,这件事情一定要严加处置,否则后患无穷。”
史可法点点头道:“现在形势危急,谣言四起也不足为怪。鼎维,你有什么办法?”
刘肇基道:“督师大人可在城中四处张贴安民榜,对百姓言明我等誓死守城的决心。同时派人对留言的源头进行查询,一旦抓住造谣者严惩不贷。另外,高大人要派人对加强巡逻侦缉,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史可法点点头道:“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高大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扬州知府应诺了一声。
堂中的气氛有些沉重,一时间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副总兵庄子固忍不住道:“督师大人,这两日鞑子跟疯了一样的攻城,城中将士死伤惨重,伤亡已经两千多了,而且将士们连日作战,又因为鞑子鼓声鼓噪不停,将士们都是疲累不堪。若是定北侯再无援军来的话,恐怕一两日之内就有破城的危险啊。”
庄子固说出了众将的心里话,闻言都抬起头看着史可法。大家不怕死,不怕跟鞑子拼命。可是但凡有希望的话,谁也不会放弃的。史可法之前信誓旦旦的向众人保证萧毅一定会派人来救的,可是眼看着城池要破了,还是不见一兵一卒的援军到来,众人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
史可法面色沉重,半响才道:“鞑子这次兵分两路,一路是我扬州,一路是滁州。现在滁州那边也是形势危急。定北侯虽勇,可是却兵力有限,还得分守四城,若让他再分兵来救扬州,实在是强人所难。再说,如今鞑子大军将扬州城重重包围,就算援军到来又怎么能进的来。”
众将默然,大家知道史可法说的是事实。自己这边形势危急,萧毅那边也不好过。
不过史可法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有些惊讶。史可法忽然提高声调道:“不过老夫相信萧毅一定会派兵来救的。”
庄子固讶然问道:“督师大人怎么这么肯定?”
史可法微微一笑道:“老夫自然肯定。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是萧毅。他能千里奔袭,救了扬州第一次,当然也会救扬州第二次。老夫相信他。”
史可法坚定的语气让众将心中失落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一个能千里奔袭,救了扬州的人,怎么能忍心看着扬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陷落敌手。也许,这个萧侯爷真的要再一次的创造奇迹了。
此时城外的清军中军大帐中,多铎正在和洪承畴对面而坐,中间放着一条小几,上面放着几盘菜肴和酒具等。
多铎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哈哈一笑道:“这几日有大炮助威,再加上洪大人的夜晚击鼓的妙计,城中的明军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本王料想,他们现在应该连刀枪都拿不起了吧。若是明日再猛攻一天,必定能攻破扬州城。若是城破,洪大人当时居功至伟啊。”
洪承畴闻言连忙道:“这都是王爷雄才大略,勇猛无敌,下官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多铎得意的一笑,然后嘴边露出一股狰狞之色道:“小小的一个扬州城,竟然阻挡了本王这么多时日,而且让本王损兵折将。城破之日,本王要下令大索十日,方能雪我心头之狠。”
洪承畴闻言脸色大变,知道多铎所言的大索时日是什么意思。他不仅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计策。若是多铎真的这么做了,后世的史书上一定会写着自己是多铎的帮凶的。自己当真是要遗臭万年了。可是他知道多铎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此时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意见,反而会以为自己还是心向大明。
自做孽,不可活。诚然也。洪承畴暗暗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端起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