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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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觉睡得最舒坦。

中午时份,于成龙再次醒来,神清气爽,酒气基本全退。

玉珠还窝在怀里,她早就睁开眼睛,看到于成龙不怀好意的目光,慌忙闭眼装睡,眼睫毛却在颤动,呼吸很粗,于成龙哑然失笑,大嘴吻上那光洁的额头,还用舌头舔了几舔,色手也摸到胸脯上。

玉珠一声樱咛,小脸羞得像一块红布,重新睁眼,胆怯的说道:“于爷,您饿了吧?”

不说还没事,这一提,于成龙感到饥饿难忍,随即收起色心,翻开锦被:“好,快去弄点吃的,嗯,先洗个澡吧。”

赤裸裸的身子又黑又丑,壮得像头牛,另一个身子却是白花花的一片,凹凸有度,好一幅诱人的画面,于成龙看花了眼,欲念又起,玉珠好似惊弓之鸟,以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匆匆跑出门:“于爷,您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就来。”

于成龙稍稍一愣:“奇怪,这个小丫头,好像没服侍过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先侍候老爷穿衣,这是最起码的素质。”

算了,老爷儿们的肚量大一点,不要太小肚鸡肠。

于成龙心情好,不想与女人计较,顺手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套上皮靴,在卧室里看了一圈,啧啧赞道:“闵老头真是个大财主,会享受。”

这一间足有四、五十平米,古色古香的木床,镶金挂银,薄锦丝帘,红被白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一套精褛细雕的桌椅,估计是传说中的红木,每件装饰都竭尽奢华,墙壁有两排木架,青一色的古董,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于成龙是个外行,没兴趣研究,搬开桌椅,腾开一大块空地,舒松筋骨,打了一趟拳。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时时刻刻保持最佳状态,今天算是破例了,混了这么多年,很少酒醉赖床。

拳打完,喘了几口气,觉得浑身是劲,走出房门眼前一亮。

一座巨大的花园,姹紫嫣红的鲜花盛放,曲幽小径通向深处,两侧耸立着粗壮的古木,林荫清凉,四周青墙环绕,隐有重楼迭宇,飞檐雕兽,不知有多少房间,如紫金城一般深不可测。

于成龙暗自赞叹,沿碎石小径散步,花园中间是一座鱼池,大概有三、四亩面积,水面荷花朵朵,青红相间,随波晃荡,偶有鱼儿戏水争食,泛起条条波纹,木石回廊连转三折,修长的屋檐遮蔽了阳光。

坐在石凳上,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于成龙拼杀半辈子,四处奔波,从来没有这样悠闲过,此时此刻,内心深处静如止水,平时从未注意过大自然,首次觉得它们是如此美好,连盛夏的阳光也亲切无比。

目光随着碧波跳动,思绪也在自由遨翔,梦中的历史逐渐浮现在眼前。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也是个特殊时刻,再过几个小时,牙山之战应该打响了,这是陆军第一战,清军的弱点暴露无遗,将无能、兵无胆,纸老虎的面目完全被揭穿,倭人仅有的畏缩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

某种意义上来讲,牙山是整个甲午战争的缩影。

也许,从这一刻起,日本摘去了东亚病夫的帽子,反过来戴在中国人的头上。

想起“东亚病夫”这四个字,于成龙心中一阵绞痛。

牙山方面鞭长莫及、无力阻止,但人既然来了平壤,就不能让历史继续下去,必须想办法改变历史。

一道闪电划过于成龙的脑海,好像又被天雷击中了,心神剧颤:梦中的历史,其实已经改变了。

闵老头的杀倭令,梦中没有,现在却发生了,清廷怎么处理?倭人怎么报复?

暂时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倭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杀倭令的影响不会小,或许是一场大风暴的发源地。

“于爷——”耳边传来玉珠的声音,屋内没见到于成龙,吓得到处寻找。

于成龙猛的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强行压下紊乱的思绪,呵呵笑道:“水准备好了吗?”

因为起床匆忙,玉珠没来得及梳妆打扮,素面朝天,却别有一股清纯的气质,于成龙心中一荡,捏捏她光洁的俏脸蛋,调笑道:“陪我一起洗。”

玉珠含羞点头,却道:“闵大人、王大人来了。”

于成龙二话不说,立即向花园外奔去:“哦?在哪里?快领路。”

卧室不远处有一后堂,于成龙大步流星,将玉珠远远的甩到后面,一进门就笑道:“抱歉,惭愧,贪杯醉酒,让两位久等了。”手一摆,示意他们入座。

闵丙奭眨了眨眼睛,目光略显神秘:“玉珠姑娘怎么样?还满意吗?”

于成龙脸皮厚,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咂了咂嘴唇,似乎还在回味清晨的美妙:“很棒,万里挑一的绝品,第一次品尝到,谢闵大人的慷慨。”

这时,玉珠进门了,后面跟了两个俏丫头,年纪更小,只有十一、二岁,为三人端上茶水,慢慢的退下。

闵丙奭忽道:“玉珠,你先留步。”

玉珠慌忙回头施礼,闵丙奭笑道:“老于,玉珠是个孤儿,从小在我家长大,人长得漂亮,乖巧、温顺,而且多才多艺,多少老友想要,我那不肖子也缠了他娘几年,我一直没舍得,送给你当一房小妾,怎么样?”

玉珠微微一震,偷看于成龙一眼,又低头不吭声。

于成龙一愣,很快就笑道:“行,我是个粗人,以前是朝不保夕,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没敢娶女人,呵呵,玉珠确实不错,收下来暖暖床。”

他好色但不迷恋,要么花钱买欢,要么是露水姻缘,招安后一直在考虑,哪一天官兵混不下去,干脆重操旧业,光棍一条,来去自如,没有任何顾虑。

现在呢,想改变梦中的历史,唯有去做官,做大官,不可能再干土匪了,成家是迟早的事,以他现在营官身份,暂时无法在清军中独当一面,在这场战争中,影响力极其有限,依靠闵老头的力量,不失为一条捷径。

再说了,玉珠确实长得美,自己吃了第一口,扔给别的男人有点舍不得,心里也不舒服,也许就是男人的虚荣心吧,总有一种戴绿帽的感觉。

王锡祉拱手笑道:“双喜临门,恭喜老于了。”

闵丙奭轻咳一声,肃然道:“玉珠,于将军是个英雄,将来前途无量,能入于家门是你的福分,望你紧守妇道,好好侍候,不要丢了我闵家的脸。”

玉珠跪地,哭泣道:“老爷的话,奴婢记住了。”

从晚宴开始,小美人就基本上明白了,闵老头要将自己送给于成龙,心里有一定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悲切,闵府的感情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伤感自身的遭遇,不知于成龙日后怎么对待自己。

闵丙奭起身将她扶起:“傻丫头,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哭什么?”

玉珠边抹眼泪,边哽咽道:“奴婢不哭,奴婢感谢老爷的恩典。”

于成龙起身走过去,摸摸她的秀发,道:“宝贝儿,给我把饭端来,肚子饿得不行了,我们边吃边聊,哦,闵大人,老王,大家一起吃吧。”

听到“宝贝”两个字,玉珠臊得抬不起头来,嗯了一声,抹去泪水又偷看一眼,对上于成龙的眼神,慌乱的转身而去,步伐匆匆,差点摔个跟头。

闵丙奭忙叫道:“玉珠,我们刚用过餐。”

王锡祉忍不住笑出声来:“老于啊,你可要学会怜香惜玉,娇滴滴的小美人,不是让你当丫环使唤的。”

闵丙奭也笑道:“王大人言之有理,呵呵,玉珠入你门,我再送两个赔嫁丫头,杂活交给她们干吧。”

于成龙是个大男子主义,满不在乎:“女人嘛,就是侍候男人,端点饭菜算不了什么。”

闵丙奭回座后,浅饮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对于成龙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喜事今天晚上就办,咱们庆祝一下,呵呵,我知道你老于是个爽快人,最讨厌繁文缛节,而且战事正紧,搞简单点,昨晚的那些人再过来一躺,喝顿喜酒。”

还喝酒?

于成龙头都大了,摇头道:“算了,倭人随时都会出现,我们要保持高度警惕,一有险情及时出战,能免的都免了吧,再说了,这里是前线,纳妾影响不好,若有人在背后使坏,我吃不了兜着走,干脆大家不要声张,打完仗再补办酒席。”

见他态度坚决,闵丙奭也就不勉强。

“老于,这是第二喜,”王锡祉从袖中取出一卷电报,忽然语气一变:“圣旨到!”

于成龙吃了一惊,圣旨?光绪皇帝给我下旨?

愣了几秒钟,这才回过味来,马上离座跪地:“我皇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王锡祉脸色严肃,站得笔直,一本正经的宣读,活像一个宫中的太监。

闵丙奭很聪明,自觉的跪在一旁。

第一次听圣旨,等王锡祉宣完了,于成龙不知该怎么办,爬起身去接,王锡祉将他按下:“快谢恩,呵呵,先磕三个头。”

于成龙无奈再次趴下,连磕三个头:“谢主龙恩。”

闵丙奭先起身,抱拳笑道:“老于,恭喜你。”

“收好了,这是你的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供奉在佛堂前。”

王锡祉交过圣旨,喜笑颜开:“老于,恭喜你,现在是正五品千户,李中堂在奏折上专门表你的功,皇上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赞不绝口,呵呵,老于有贵人撑腰,日后的官有得升,这只是开始。”

早朝的波折,王锡祉不了解,还以为是李鸿章的恩泽。

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功,居然官升一级,完全出乎于成龙的意料,当然是喜不自禁,连连恭手,忠心报国、为君杀敌的套话,他越说越溜。

于成龙又打趣道:“老王,第一次接旨,我不懂什么规矩,听戏文里讲,宣旨的天使都要讨喜钱,不好意思,我身上从来不带银子,这样吧,等会去马营,我封百两银子。”

闵丙奭取出一块元宝,放在于成龙手心:“沾点喜气,这是规矩。”

于成龙连声道好,王锡祉也不客气,直接纳入袖中,先请他们坐下。

玉珠带两个小丫环端上一桌饭菜,九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于成龙深吸一口:“真香,嗯,闵大人、老王,你们稍等片刻。”

狼吞虎咽,连扒五碗饭、吞下大盘的肉食,这才填饱肚子。

等玉珠、小丫唤环收拾完桌子,于成龙正色道:“闵大人、老王,你们肯定有要事商量,尽管讲来,咱们不是外人,不论有何吩咐,我老于无不从命。”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光得好处不办事,是官场大忌,本与闵老头、老王素不相识,仅仅处了一天,两人就倾力帮忙,这不,私下里做点小动作,第二天就升官,这份情面太大了。

闵丙奭隐有讶色,这个于成龙观察力很强,比想象的聪明,他点点头:“杀倭令已下一天,倭人肯定有反应,老于昨日早晨进城时也讲过,这几天将有倭人进逼平壤,不知你有何对策?”

杀倭令下得痛快,人杀得解恨,但要承担其后果。

可以想象倭人的抓狂,作为罪魁祸首的闵总管,将会受到最残酷的报复,平壤城乃至整个平安道,将面临倭军最大规模的入侵,也许远超出梦中历史的战争。

若是倭人失去了理智,说不定一怒之下,近期就要从汉城出兵,到平壤只有两百多公里,若是双马快鞭、不惜马力,日夜兼程三、四天就到,于成龙的三百余部,不一定能顶住。

王锡祉同样忧心忡忡,补充说明:“盛军卫部、毅军马部正从义州赶来,奉军左提督的主力、丰升阿的营队尚未过鸭绿江,按正常速度,最快的也要五、六天,这期间最危险,我们必须做最坏的准备。”

于成龙微微点头,说了几遍有理,沉吟不语。

这几天确实最危险,比行军速度,倭军肯定快两到三天,牙山之战结束得也快,那个大岛义昌是个狂人,如果得到命令,击败叶志超之后立马北上,整个混成旅团基本上齐逼平壤,形势堪忧啊。

王锡祉、闵丙奭两人坐立不安,烦躁焦急,眼巴巴的看着于成龙。

过了好一会儿,于成龙这才抬起头看,笑道:“短期应急有两招,一是广布哨兵,遇倭军飞马回报,二是征收所有船只,包括南岸的船民,全部撤回北岸。”

王锡祉双眼放光,忍不住一拍桌面,大声叫好:“老于厉害,有勇有谋,这一招太绝了,没有船员运输,再多的倭军也是望江兴叹,呵呵,最起码能迟滞五、六天,到那时,盛军肯定已达平壤。”

闵丙奭也是笑容满面,心里却更是诧异了,对于成龙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老于不简单,竟与文正的计谋相吻合。”

于成龙面色一正,继续道:“倭人迟早会增兵,平壤必有一场恶战,从长远来看,我建议闵大人立即征调民夫、工匠,为大军构筑堡垒、加固城墙,并在城内储存粮草、弹药,作长期坚守的准备。”

闵丙奭不住的点头,脸上的佩服之意越来越浓,果然没看错人,沈天成的眼光真毒。

从前的于成龙只是一个莽夫,哪有这么谋略?此时却思如泉涌,脑袋瓜特别好使:“还有两点,望闵大人能慎重考虑,其一,从现在起,全道坚壁清野,百姓撤向偏远地区、山区,总之要远离要道,房间推dao,一粒粮食、一头牲口也不留给倭人,甚至于动员精壮,挖断大道小路,山道用巨石堵上。”

王锡祉大拇指一竖,真正的心悦诚服。

此招一举四得,妙不可言。

倭军人数有限,必须到处征用壮丁,倘若坚壁清野,必须挪用大量战斗兵干杂活,其次,道路隔断后,行军速度自然满下来,步兵如此,骑兵更艰难,花费的时间成倍增加,更要命的是,沿途没办法补给,连口粮都要从汉城运来,最后,辎重、火炮的运输几乎中断,火力大受影响。

闵丙奭眯着老眼,很满意的点了几下头,忽道:“倭寇还有一条运输通道,防不胜防。”

“大同江?”于成龙一字一顿。

闵丙奭眼珠一瞪,乖乖咚的咚,老于真是神了,算无遗策,该考虑的一个不缺。

于成龙笑道:“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水雷,闵大人,平壤城有水雷吗?”

闵丙奭忙道:“有,但不多,只有百十颗,不可能封锁整个江口。”

于成龙笑了笑,滔滔不绝:“数量少了点,但布置巧妙一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江面处处危险,倭人打死也不敢冒然上溯,想排雷?哼哼,凭他们三脚猫水平,最起码要忙乎半个月。”

完全叹服于成龙的水平,闵王两人没有太多的震撼,心态逐渐平和,闵丙奭更是高看,将于成龙视为身经百战的将军,军事能力不下于沈文正,迫不及待的问道:“第二点呢?”

于成龙脱口而出:“训练新军。”

闵丙奭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奇光。

于成龙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完。

王锡祉迟疑道:“建新军不是想象的容易,没教官、没装备,花费巨大不说,成军时间太长,最基本的训练也要一年半载,没有一、两年形不成战斗力,目前形势逼人,我们没时间。”

于成龙清了清嗓子,点头道:“老王说得对,建军是长远考虑,暂时不可行,现在只有抽调壮丁、组织民团,一万不嫌多,两万不嫌少,嗯,以‘杀倭军’为旗帜,国难当头,杀倭人人有责,军饷嘛暂时免谈,管吃饭,大部使用刀枪强弓,小部精锐装备洋枪。”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梦中的历史,几十年后的另一场中日大战:“不要小瞧了杀倭军,虽然都是业余民团性质,装备原始,战斗力差,但胜在熟悉地形,可以打探倭军的行踪、挖断道路、骚乱其军营、切断后勤,甚至于夜间偷袭、焚烧粮草,在某些情况下,比正规军的作用还大。”

闵丙奭、王锡祉面面相觑,半信半疑,他们想不通,区区民团能起多大的作用,闵丙奭更是纳闷,难道杀倭军不参加守城?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在旧官僚的心目中,保住城市是第一位的,失去了平壤,意味着整个平安道的陷落,只有到中国避难了。

不过,于成龙既然是军人,而且也显示出非凡的才华,两个大外行不敢多嘴。

于成龙心念微动,故作轻松的说道:“当然啦,如果闵大人手里宽裕,可向大清购买枪支,我帮你招揽一些凶悍的马匪、山贼,战斗力绝对厉害,全是亡命之徒,只要舍得掏银子,保证为你卖命,短时间内拉过来应急,打完仗解散回国。”

此时非同小可,牵涉面太广,沈文正曾经提过建军的事,闵总管一直下不了决心,闭目沉思。

于成龙好整以暇,倒茶喝水。

形势如此紧急,闵丙奭已走投无路,除了寄希望于清军,只有走这一招,双管齐下,更保险一点。

良久,闵丙奭睁开眼睛,缓缓道:“府库空虚,但抄完朴家所得颇丰,我出一百万两,五千马匪能支撑多长时间?”平安道朴家经营数代,富甲全道,在整个朝鲜也颇有名气,财产到底有多少,只有闵大人心里有数,能吐出一百万,已经不错了。

于成龙暗喜,表面不动声色:“第一块是人头费、赏金、抚恤金,不要和他们讲道义,给足了钱,卖命打仗,正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第二块是人与马的口粮,第三块是装备,除了枪支弹药,必须买一些重武器,加强火力,嗯,具体的我算算。”

正规军队是个吞金兽,花费起来无止尽,地处北方的平安道并不富裕,和平时期养不起。

其实这也与朝鲜的历史与体制有关。

高丽王国依附于蒙元,明朝初年,高丽国王派大将李成桂征明,亲明朝的李成桂从鸭绿江边回兵,推翻高丽,建立了李氏朝鲜,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赵匡胤皇袍加身的翻版。

与北宋的政策一模一样,李氏朝鲜采取强干末枝的办法,实行兵将分离制度,无定将、无定卒,除汉城的禁卫军外,各道只有一支业余部队,类似于捕快、巡警,维护治安尚且勉强,对付倭军实属天方夜谈。

此外,朝鲜地理位置特殊,有大清的羽翼保护,李朝几乎没有外敌,也几乎没打过仗,时至今日,连禁卫军也弛废了,与大清的八旗军差不多。

倭人入侵,国难当头,闵丙奭也不是不想组建军队,乱世养兵心中不慌,但拥兵自重乃为臣大忌,毕竟没有朝王的旨令,名不正言不顺,即便能击溃倭军,将来免不了秋后算帐。

总而言之,闵总管缺少魄力,没有李成桂那样的野心。

战事一了,五千土匪立即遣散,拥兵自重的罪名怎么也轮不上,还落个贤臣的美名,可确保闵家子孙太平。

思索了近半个时辰,于成龙才道:“两个月。”

“好,一言为定,杀倭军就由你全权负责。”

基本上还算满意,只要能确保平壤不失,区区百万银子花得值,闵丙奭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很严肃的拱手:“平安道缺将少兵,不怕你笑话,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一旦托所非人,后果不堪设想,希望你能兼领节度使官衔,在民间招揽壮丁,费用我另支,我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平壤。”

这一托付非同寻常,闵总管把身家性命全押上了,给予了最大的信任。

朝鲜的一道节度使是从二品,尽管到清朝要大打折扣,但怎么也能算三、四品,最重要的是,手底下能掌握一支大军,通过曲线方式独当一面,合理合法的自由指挥,不受清军统帅的制约。

梦寐以求的理想,突然间从天而降,于成龙心中狂喜,暗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自若,郑重其事的抱拳:“我老于出身草莽,没读过圣贤书,但懂得一个‘义’字,闵公所托,一定不负厚望,至于钱粮方面的支出,你派个总办。”

闵丙奭握握他的手,使劲拍了几下,扭头问道:“王大人,此事还需上报左提督、李中堂、皇上,应该没问题吧?”

王锡祉笑道:“这是好事,我大清与平安道双赢,岂有不应之理?但不能提马匪字眼,闵大人主动要求,在我国招揽五千壮士,费用自负。”

杀倭军还没影呢,闵丙奭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全身轻松无比,心情大好,笑盈盈的说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让维儿到杀倭军,拜你为师,代我管教,吃点苦也许能浪子回头。”

说着,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于成龙,露出为人父者特有的慈祥与关切。

一个花花公子、平壤城的恶少,打也打不得,骂也不敢骂,于成龙深感棘手,暗自苦笑一声,明知道是个烫手山芋,但还是不忍心拒绝:“闵大人舍得让公子吃苦,我没有意见。”

“好!”闵丙奭双手一拍,然后一揖到底:“谢老于。”

“呵呵,闵大人,您见外了。”于成龙连忙将他扶起身。

两人会心一笑,瞬间有了一种默契。

无形中,他们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

于成龙摸摸下巴,眼珠转了几圈,忽然笑道:“玉珠也算你闵大人的派驻代表,充当粮饷局帮办,名正言顺的跟在我身边,呵呵,等回国后,我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把她抬进于门。”说完,半真半假的开了个玩笑:“你家里的那个小霸王不要乱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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