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紫阳逃走,我就知道他会出现,他要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这两年时间,我不娶妻不纳妾正是为此,这些日子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每晚睡觉我都躲进府中密室,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周兄,你可有应对之策?”叶羽随即说了战书的事儿。
周玄文又是摇头,“去,必须得去,紫阳匹夫屠我周府,除了报复我的背叛,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杀鸡给猴看,他是要把你们逼到绝境而不得不去。”……
钱紫萱她们都知道紫阳跟他那怪鸟的厉害,心里担心,可谁也不想表现出来,她们最大限度的放纵了叶羽,平日死活不肯的大被同眠,她们也含羞带臊的实现了。
明朝就是决战的时候,众女一致决定,把这一夜单独留给明空,让他俩好好磨合磨合,以便到时候配合的更默契。
“咚咚咚!”
叶羽刚关上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红袖……”
红袖直接扑到叶羽怀里,她双臂紧紧的抱住他,毫不做作的仰头寻他的唇……
“红袖,等我回来,一定娶你过门。”
红袖怔怔的看着叶羽,她一步一步靠近他,叶大公子就一步一步后腿。红袖仿佛不知道明空的存在,她突然松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每前进一步,就有一件衣服飘落在地上。从门口走到卧榻,红袖已然一丝不挂。
“红袖,别这样,我是为你好。”
“公子心里也在担心明天的决斗?”红袖反问。
“没有的事儿,我们几个联手,天下何人能敌?区区一个紫阳算什么?”
“既然如此,红袖今夜就要做你的新娘子,”红袖看看明空,她坦然的说道,“明空姐,红袖耽误你一段时间。”
叶羽此时退无可退,操家伙上呗!
……
“相公,你明天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一番恩爱缠绵,红袖慵懒的靠在叶羽怀里,她眼眶里含着泪,低低的祈求。
叶羽看看床单上的那抹嫣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该好好休息,你下床干什么?”
红袖蹙着秀眉下床,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再弯腰捡起另外一件,毫不遮掩的把她曼妙的躯体展现在叶羽的跟前。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衣服也全部穿在了身上,接着她轻轻打开了房门。
“红袖,你出去干什么?”起初叶大公子还以为红袖是要方便呢,哪想她是要出去?飞速跑到她跟前抓住了她的手。
“相公,你能不能叫红袖袖儿?以前袖儿的娘亲就是这样叫袖儿的。”
“袖儿,以后我一辈子都这般叫你。”
红袖微微笑笑,“相公,今夜是属于你跟明空姐姐的,袖儿不愿影响你们,明天你们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叶羽发现这小女人似乎把一切都想好了。
“相公,以后你可得补回来,到时候你赶袖儿,袖儿也不会走的。”
红袖说完,她睁开叶羽的手,慢慢的踱回了房间。叶羽却没看到,她转身的刹那,脸颊上淌下的泪水……
回到床上,叶大公子发现他没心情再做别的什么事儿了,紧紧的拥着明空,他望着床单上红袖的落红发呆。红袖说的没错,他的确担心,那只怪鸟到底是什么玩意?连冰剑都不能将之杀掉,天底下真的存在这种无可克制的东西?
“相公,你说明儿跟红袖谁更好看?”明空半开玩笑的转移了叶羽的注意力。
叶羽冲她笑笑,“你们都好看,不过明儿你是最独一无二的。”
“啪”的一声,叶羽一巴掌拍在明空的臀瓣儿上,明空那白嫩的肌肤上的红掌印一闪而逝。
“相公,你讨厌,人家好疼呢!”明空娇嗔。
“宝贝儿,相公好想亲亲你那儿,光光的,太可爱了。”叶大公子说做就做,他抱起明空的大腿,俯身凑了过去……
叶羽抱着明空,他轻轻摸索着那传说中被称之为菊花的部位,“好明儿,咱们再试一试好不好?”
明空感觉被某人侵入,她立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苦着脸看着叶羽,“相公,以后再给你好不?上次被你弄得人家那儿疼了好几天,咱们明天还要决斗的。”
叶羽脑中灵光一闪,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怔怔的盯着明空的身体不说话。
“相公,你生气了?你要真想要,那轻点好不?”
叶羽突然大笑,“明儿,我想到办法该怎么对付那怪物了,任他铜皮铁骨,我也不信他那儿能挡住冰剑,哈哈哈~~”……
嵩山之巅,突兀的山峰孤零零的仿佛凭空生出来一般。
叶羽四人攀上山巅,他们并没有发现紫阳的踪影?
“相公,紫阳会不会不来?”
叶羽摇了摇头,接着他神色顿变,“难道这老牛鼻子是想调虎离山?”
“羽儿,稍安勿躁,以外公对紫阳的了解,他不会!”叶超凡的肯定让叶羽很没底,为什么他就不会?
“羽儿,如果他此刻洗劫了叶府,我们必然要不顾一切的报复,如果报不了仇而被他杀死,一了百了,如果报得了仇,痛苦的也就我们几个;”见性替叶超凡解释道,“可如果我们要是有人命丧他手,痛苦的可是灵儿她们。你想想当年紫阳对付我跟凡哥的手段,她囚禁了凡哥却放我离去,你觉得我这些年过的好吗?那是刻骨铭心的煎熬,让人痛不欲生……”
这时,半空传来一声大笑,紫阳抓着怪鸟的一只爪子空降而至。
“见性神尼……不对,应该说是叶夫人,听到你们的话,贫道不得不感慨一句,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贤伉俪呀。”说完,紫阳神色一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老夫就是要让你们的家人痛苦,痛不欲生方泄老夫心头之恨。”
紫阳突然松开怪鸟的爪子,他在半空扭身,头下脚上,双掌浓黑如墨,借着俯冲之力拍向了叶超凡、见性二人。
“秀秀,他掌上有毒,不可硬撼!”
怪鸟当然也不会闲着,忽闪着大翅膀直逼叶羽、明空。
两道剑芒迸现,怪鸟两侧的翅膀渗出泛着浓浓腥臭味的黑色血液,可它不退反进,两个大翅膀直接拍在了叶羽、明空身上,他二人仿佛那被人掷起的沙包,口中喷着鲜血摔了出去。
叶羽对这怪鸟的力道有一定的了解,落地之时他还能死死的抓着冰剑,至于明空就没这般幸运了,冰剑脱手而飞,她的小屁股重重的蹲在了地上。
怪鸟对冰剑似乎也有忌惮,它暂时没考虑叶羽,巨爪如刀,毫不留情的抓向了还没爬起来的明空。
兵法上有一手叫围魏救赵,攻敌人之不得不守,可关键时候,叶羽哪能想到那么多?直接抢到明空身边,一手抱住她,另一手的冰剑砍在了怪鸟的爪上。
怪鸟爪子没掉,叶羽二人又一次飞了出去。
紫阳似乎打定主意要先解决掉叶羽、明空,怪鸟穷追不舍,哪肯给他们喘息之机?
见性对叶超凡点点头,她突然放弃紫阳迎向了怪鸟,手中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怪鸟身后。怪鸟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它放弃叶羽二人,呲着獠牙扑向了见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叶羽猛地窜起,凝聚全身功力的一剑刺向了怪鸟的屁股后边。
“噗”的一声,冰剑齐根没入,真气鼓荡,仿佛绞肉机似的在怪鸟体内乱搅。
这怪鸟发出一声震人耳膜的歇斯底里的惨嚎,见性瞅准机会,长剑从它口中刺入,两人真气相撞,鼓荡声中,怪鸟的身体四分五裂,腥臭的黑血仿佛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紫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借以保命的家伙竟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人分尸,他仰天长啸,以硬碰硬的迎上了叶超凡血爪。
“凡哥小心!”见性尖叫,叶羽他三人同时抢上。
叶超凡闷哼一声,他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嘴角却溢出了黑色的血液。
紫阳同样口中喷血,可他状若癫狂,那漆黑的手掌毫无保留的拍向了见性。
明空意欲替师傅挨这一掌,却被叶大公子抢了先。
叶羽胸口中招,他倒飞出去的同时,冰剑挥出的剑芒削向了紫阳脖颈。
紫阳那须发皆白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叶大公子却也飞到了悬崖的上空。
“相公!”
随着明空撕心裂肺的呼声,叶羽义无反顾的坠入了万丈深渊。
叶超凡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们久久没有说话。明空最先回神,想也不想她就要追着叶羽跳崖。
“明儿,不要!”见性一掌击昏明空,她身子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叶羽坠崖已过了三天,太宗皇帝亲派禁军搜遍了真个嵩山区域,可也没能发现叶羽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看到的就是崖底有一大片血迹。
“没看到尸体就好,没有尸体就证明他还活着。”
这种猜测却不能给叶府带来任何的欢欣,叶灵听说了儿子坠崖的事儿,她当场昏死过去,醒来以后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不吃也不喝;明空更是内疚,自打进家门,她就跪在了叶灵房门前,任谁劝说也无动于衷。
钱紫萱她们顾不上悲伤,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得安慰叶灵、明空。
“明空,你这是干什么?相公为了救你坠崖不假,可那种情况下,他能弃你不顾?”素月站在明空身边,“你难道对相公就这般没有信心?别人不清楚相公的体质也还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道?我们相信相公他一定不会死,也许明天,也许是后天,他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难道你希望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
看明空那泪眼汪汪的样子,素月真想给她一个嘴巴子,可想了半天也没忍心下手,最终把那对儿女带到了她跟前……
第三天早晨,叶灵破天荒的开始吃东西,银屏她们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她们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敢让叶灵独处,她们几个轮流陪在她的身边,尽量不提及与叶羽有关的事儿。
这天轮到明空,正陪着心不在焉的叶灵说话,听丫鬟说小小姐和小少爷打了起来,她急忙过去问个究竟。等她回来,房里已然没了叶灵的踪影,甚至连大白、小白都不见了。
明空顿时就慌了神,跑到门房询问,家丁说夫人要去庙里替少爷祈福,不许任何人跟着……
婆婆真的去寺庙了吗?明空急忙找到了见性以及钱紫萱她们,全家总动员找遍了洛阳城所有的和尚寺、尼姑庵,可哪里有叶灵的影子?
当天晚上,见性在女儿房里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叶灵的亲笔信,她在信上说她知道儿子还活着,她要去寻他,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把儿子找回来……
叶灵不懂武功,她身边还跟着两条狗,这目标不能说不明显,可大梁禁军遍索洛阳城也没有发现叶灵的踪影;皇宫里的公獒肯定记得他“媳妇”的味道,可老天爷偏偏就在这时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一年的“油”却廉价的很,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轻而易举的掩盖了所有的气味儿……
春去春又回,短短的两年一晃而过。
这两年很长,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对于羁旅天涯的人来说是一种惆怅的煎熬,可相较那三万多天的人生,它又真的很短。
在幽云十六州西北部的云州,茫茫的荒野上,淡淡的夜色中,一个清瘦的女子带着两只高大的白犬独独的行进着。
“大白,咱们错过了宿头,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个晚上吧。”
此人不是叶灵是谁?这两年的时光,她差不多踏遍了嵩山山脉的每一寸土地也没发现儿子的踪迹。只要没看到羽儿的尸体,那羽儿就活着,只要羽儿活着,就有找到他的那一天,每当绝望的时刻,她就如此的安慰自己。
北上、南下、东进、西行,叶灵茫然不知所踪,最后大白帮着决策,叶灵来到了北域的云州……
夜宿荒郊野外,这对叶灵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从背上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床褥子,她娴熟的铺在了地上。此刻时值仲夏,蚊虫肆虐,她又将包袱里的被单拿了出来。
叶灵脱下脚上的鞋子,她蜷着腿坐在小褥子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仅剩的三个馒头。一个递给大白,一个递给小白,她自己拿着剩下的那一个,掰一块放进嘴里。
藏獒体型庞大,他食量能小得了?这一个馒头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小白一口吞掉,那表情很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他很无辜的看着叶灵。
叶灵看得不忍,她又把自己那半块馒头撕下一半递给小白,“等明天咱们到了镇上,再给你买肉吃。”
小白刚要咬,大白冲他呜呜直叫,仿佛在说你不能吃。
“大白,没事儿,我不饿。”
这两年,叶灵朝夕相处的就这两条狗,她似乎都能跟他们交流了。
大白汪汪的叫了两声,然后飞速的跑开了。
“小白,我这主人是不是很没用?每次没有吃的,还得让大白去弄。”
刚一开始,大白也是这样跑出去找食物,叶灵误以为她又丢了而难过不止,哪成想不大会儿,大白竟然叼着一只肥大的兔子跑了回来。渐渐的,叶灵也明白了,大白嗅觉发达,无论她跑出去多远,也能找回来的。
在大梁,旷野里最多也最容易抓的就是野兔子,大白照例叼着一只跑了回来……
不知不觉中,夜深了。
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摇摇欲坠。叶灵蜷缩在小褥子上,她看看安静的趴在左右的大白、小白,她那悲戚的心里升腾起丝丝的暖意。
有大白、小白在,她不怕那些不三不四的恶人。
有大白、小白在,她不害怕荒山野岭的虎豹狼熊。
……
叶灵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没有大白、小白,寒风凛冽的寒冬,她都不一定熬得过去。
去年的冬天,也是赶上夜宿荒郊,半夜时分,天上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大白、小白很自觉的匍匐在她的身上,任冷冽的寒风呼呼的吹,蜷缩在雪獒那厚厚的毛发里,叶灵无论身上、心上都暖洋洋的……
转过天来,叶灵带着大、小白继续那没有目的地的流浪。
从大清早一直走到太阳偏西,不要说小镇子了,就连农家都没有遇到。
大白再次朝叶灵、小白叫两声,她又跑着去找食物了。
叶灵看看小白,她坐到一边的树荫下歇脚,小白围着她打转转,时不时拿头亲昵的蹭她的裤管,叶灵被小白逗得咯咯直笑。似乎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真正的高兴一会儿,可笑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与儿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就会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寂落的茫然。
也不知从哪儿钻出一只中华田园犬——其实就是一黄色的土狗——小白似乎看出人家是个“狗姑娘”,色心高涨,他不由追着嬉戏起来,跑着跑着就没影了。
叶灵知道小白不会丢,她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继续发呆。
“大哥,前边路旁坐着个小娘们,看样子挺标致的,要不咱抢回去给您做压寨夫人?”
前方这座山叫黑风山,黑风山有一个黑风寨,寨子里住着一窝土匪。
说是一窝,其实也就是七个不学无术又向往绿林生涯的二流子,这位大哥傻大黑粗,仗着一膀子力气做了龙头老大,其余几个更挫,他们整天就幻想着在老大的英明领导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要是被官府围剿怎么办?就他们的实力,连官兵都不用出,几个捕快——小六爷那个级别的——都能搞定。
他们几个臭皮匠一边绞尽脑汁的考虑怎么疏通关系,一边看着那些过往的客商来了又走。
“大哥,要这样下去,岂不是弱了咱们黑风寨的招牌?”
这老大想想也对,要不然兄弟们怎么佩服大哥?头一次干这无本买卖,没什么经验,咋咋呼呼的出去,他们就掳回来一个半老徐娘……
他们觉得做压寨夫人肯定很威风,可半老徐娘却不这么认为,完事儿之后就咬舌头自尽了。
七兄弟吓傻了,草草的埋了尸体,他们猫在山寨里不敢出去,连大声喧哗都不敢,生恐一不小心放个屁而惊动了官府。啃了几天野菜,也没见官府有什么动静,他们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
这不?刚下山就又看到了一个标致的小娘们,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啊,要是不抢回去会被天打雷劈的。
兄弟几个合计一番,他们就把叶灵给包围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叶灵回过神来,看到这几个满脸凶相的大汉,她心里慌了,“你们要再往前走,我可要叫人了。”
傻大个没跟叶灵说什么“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话,他配合身边的几个兄弟,驾轻就熟的把叶灵装进了布袋里,也不顾叶灵的挣扎,扛着就往山上走……
小白把“妹妹”给吓跑了,回到叶灵所在的地方却没了主人的踪影,有生人的气味?小家伙原地转了个圈,他飞快的朝山上跑去。
“你…你们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叶灵被那几人从麻袋里放了出来,她脸色煞白边后退边说,表情决绝。
“哈哈,大哥,又有一个咬舌……”
话没说完,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猛蹿了进来,一口咬住了说话人的咽喉。
“小白!”
叶灵喜极而泣,这几个二流子却是怒发冲冠,哥几个混的不得志,可也不能被你一条狗欺负啊。有拿棍子的有拿镐头的,他们将叶灵跟小白围在了中间。
小白可不同于现代的那些“猪獒”,他的成长伴随着狗妈妈的训练和现实的磨砺,神骏、矫健,他可不会退缩,再次跳起半人多高,又把另外一人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其咽喉。
这下几个强盗彻底的红了眼,尤其是傻大哥,他趁小白落地的刹那,抡圆了手中的棍子砸向了小白的脑袋。
叶灵尖叫一声,她想也不想挡在小白的身前。
“咔嚓”一声,棍子从中折断,叶灵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她脸色煞白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门口又是一道白影,大白仿佛天神下凡般将傻大哥扑倒在地。
一共七个人,眨眼间就死了三个,剩下那四个身子开始发抖,狗真的有这么凶?
他们想求饶,可大白娘俩毫不理会,砍瓜切菜般要了他们几人的命。
大白扑到叶灵跟前,汪汪的叫。叶灵虚弱的抬起头来,“大白、小白,咱们离开这儿。”
想要离开这儿谈何容易?叶灵踉踉跄跄的挨到山脚下,她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白嗅着叶灵嘴角的血迹,他呜咽的哀叫,仿佛一只受伤的孤狼。小白刚凑过来,她突然把她扑倒在地上,状若疯狂的大叫大咬,小白呜呜的在地上打滚,他就是不肯还嘴……
“小姐,山上的几个土匪全都被咬断了喉咙,不知是何野兽所为。”
大、小白激战过的屋子里,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捕头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尸首,她手中牵着两只大狼狗,“大灰、小黄,去闻闻是怎么回事儿。”
黑风山隶属云州宁安县,这女捕头正是宁安县县令霍文的独女霍小玉。
说起这位霍小姐,宁安县的老百姓没有不翘大拇指的。
一个女孩子,喜欢舞刀弄枪也就罢了,她还酷爱养狗,家里边大大小小的狗养着好几只。霍文霍老爷初来宁安上任,有女初长成,提亲的那是络绎不绝,可媒婆进门紧跟着就屁滚尿流的跑出来。
霍老爷子着急上火,霍小姐却没心没肺的做了捕快,每天一门心思的就是研究怎么抓贼。鉴于有“狼狗突击队”的帮忙,这丫头力压群雄,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她就成了衙门里的中流砥柱。
大灰、小黄平常最受霍小玉钟爱,可她想不到一向勇猛的“威武将军”这次竟然怂了,步步后退就是不敢往前凑。
“小姐,兄弟们在后山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受伤昏阙的女子,她身边还有两只浑身是血的狗…狗吧。”
“狗吧?”霍小玉不是很明白这“狗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两条狗,不过又不像狗,身上的毛长长的,看起来又凶又狠。”
“咱们去看看!”霍小玉是个行动派,她吩咐身边的捕快看护现场,拽了拽身后的大灰、小黄拽不动,她自己一个人跑下了山。
叶灵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白悲戚的舔着她的脸蛋儿,似乎期盼着主人能快点醒过来。
小白仿佛犯了错误的孩子,他趴在地上,将头搁在前腿上,无助的看着叶灵。
苍猊神犬?霍小玉看到大白、小白,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这安宁县怎么会有这等神犬?她突然想起银屏公主当初选驸马的时候吐蕃进贡的那对雪獒,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云州?难道是她?霍小玉又想起了朝廷的公文,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安宁县乃至整个云州,将不知有多少人要为她陪葬。
“不要过去!”
霍小玉一把拉住了正要上前的衙役。
“小姐,屋子里的土匪肯定是被这两只狗咬死的,再说那女人似乎身受重伤,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霍小玉如何不知道这些?她颓然的叹了口气,“你看看他们的眼睛。”
衙役瞅见小白眼中的那一抹血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甚至比被老虎盯着更可怕。
“苍猊神犬的眼睛本应是青蒙蒙的,可眼下却变得赤红,这完全是因为那几个该死的土匪,是他们使神犬对人类充满了敌意,甚至是仇恨,此刻无论是谁想要靠近,他必会毫不留情的扑杀,除非…除非他的主人醒来……”
说到这儿,信奉女儿有泪不轻弹的霍小玉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眼前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想要救醒叶灵,必须先过大白、小白这一关,可想要过这一关,必须得叶灵先醒过来。
此事也耽搁不得,叶灵若就此长眠,那她霍家势必要跟着陪葬;再有就是射杀大白、小白,可真要弄死这御赐神犬,同样得砍头,更何况爱狗如命的霍小玉根本就下不了这个手。
宁安县的县太爷霍大人匆匆赶来,除了写完发往京城的加急文书,他也是一筹莫展。
“玉儿,让弓箭手就位,射杀神犬能换回叶氏夫人一条命,我们必须这么做!”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渐起。
“爹爹,不要……我们再想想办法……”
办法?霍文苦笑,想要“贿赂”一只狗,还有什么比食物、母狗更有吸引力?这一切早就就位,可这神犬他看都不看一眼。
“咔嚓!”
一道惊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大白、小白挪动着身子想要替主人遮风挡雨,可这能起什么作用?霍小玉看的想哭,难道真要射杀这等神犬?
叶灵命不该绝,被这冷冷的雨水一激,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大白那被雨水淋湿而拧成一股股的披毛,胸口虽然压抑的喘不过气儿来,身上也没半点力气,可她却艰难的抬起手摸大白的头,大白呜呜的叫着,伸着舌头舔她的脸蛋儿,小白同样欢喜的凑了上来。
霍小玉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快步跑到了大白跟前。
“你伤势严重,需要马上就医,可你的狗不让我们碰你,你……”
她话没说完,大白已然朝他扑了过来,霍小玉踉跄后退,一屁股跌进地上的泥水了,那湿漉漉的衣服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大白!”
霍小玉说话太快,叶灵一时没能明白过来,不过也知道这女子是官府中人,眼瞅大白就要下口,她心里一急,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大白突然放弃霍小玉,她回到了叶灵身边。
“玉儿!”霍县令也抢了上来,霍小玉却没空跟他说话,爬起身来,她硬挤出一幅最无害的笑容,恳切的看着大白,“我不是恶人,我是要救你的主人。”
“大白……”
叶灵很赞同的拍拍大白,想要拍小白时,她再次昏死过去。
大、小白很难得的没有继续攻击,霍小玉松了口气,想学着叶灵摸大白的头,看到大白那戒备的目光,最终没敢动手;霍文却是坐到了地上,想想女儿真的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他虚脱了……
若非叶灵被叶羽以浑厚的真气洗筋伐髓,黑风寨那傻大个这一棍子当场就能要了她的命,即便如此,被抬回霍府,她兀自昏迷了四天四夜。这几天的时间,最累的就属霍小玉了,可这有什么办法?整个宁安县被大白母子认可的就她一人,若没有他在一旁,大白、小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叶灵分毫。
这还不算,霍小玉还得讨好大白、小白。
这几天时间,大白、小白虽然让霍小玉碰一碰,可她给的食物却是坚决不肯吃。
四天时间不吃不喝,霍小玉是又心疼又嫉妒,同时还得默默祈祷着叶灵早些醒来。
最先发现叶灵醒来的是大白,她想跳上床,可却没有了力气,好不容易爬上榻,她兴奋地舔着叶灵的脸儿,小白紧跟着上床,最后才是霍小玉。
“你这大狗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你快点喂喂她们吧。”霍小玉再次一口气把话说完,叶灵这次依旧没反应过来……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仍,霍小玉总算见识了。她省吃俭用,给大白准备的蹄髈、鲜牛肉等各种美餐——这些东西她平时都舍不得吃——大白、小白理都不理她,可此刻叶灵拿些米糊,大白、小白争相往她身边凑,似乎这东西才是最美味的佳肴呢。
霍小玉爱狗,越看大白、小白,她越觉得她平时当宝贝养着的狗狗不是狗狗。
要是不能养一只苍猊神犬,肯定要抱憾终生,一向不喜欢市恩更不希望别人感谢她的霍女侠转开了小心思,本姑娘舍身救了你的命,你拿一只獒做报酬这很合理吧?你要觉得不够,我还可以把家里养的狗狗都给你,不论是个大的还是个小的……
叶灵听了霍小玉的目的,她紧紧的抱住了大白、小白,那一脸的不舍差点没让霍小玉掉下泪来……
叶灵又在霍府呆了七天,在她要告辞的时候,霍小玉破天荒的换上了丫鬟打扮。
“霍小姐,你这是……”
“夫人,小玉以后就跟着您了,您去哪儿,小玉就去哪儿,”顿了一顿,霍小玉不好意思的说,“夫人您说过等大白下了崽给我一只,我得时刻跟着呀。”
下崽?叶灵看看大白又看看小白,她又想起了儿子,眼眶里不禁泛起了泪花。
霍小玉吓了一跳,她委屈无限,“夫人,您不会连大白下的崽都舍不得给我吧?”
“霍小姐,不干你的事儿,我就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儿,”叶灵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你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儿?令尊大人恐怕……”
“夫人,下官…老夫倒没什么意见,玉儿能跟着您那是她的福气。”霍县令很识时务,叶灵是谁?她可是当今皇后的生母、银屏长公主的婆母,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难道还想拿捏老爷的架子?皇上为了寻找他这岳母,差不多快把大梁翻过来了,此刻可是明摆着大功一件啊。
叶灵狐疑的看着霍县令,难道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夫人,玉儿这孩子啊,从小就爱狗,你看看家里这大大小小的狗狗,”霍县令察言观色,他赶忙补救,平日里对女儿弄这些狗,他恨不得一个个给她宰了,此刻却想抱着女儿亲一口,这是多么完美的理由啊,“她从小就希望得到大白这样的狗狗,此刻您就当行行好吧,老夫快被她折磨的没辙了。”……
霍小玉最终跟着叶灵上路了。
有叶灵在一边帮衬,大白、小白终于把霍小玉当成了自己人。霍小玉眉开眼笑,她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小白拴在腰上,然后带着大白在街上狐假虎威。
这天,她们来到了云州府。
走到哪儿都有那不开眼的二世祖,刚进城没多久,她们就遇到了街上纵马疾奔的公子哥。霍小玉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她下意识的闪躲,虽然没被撞死,可却结结实实的摔个屁股墩儿。
“小玉,你没事吧?”叶灵慌忙走到小玉身边。
二世祖乃这云州府知府的独子,这辈子别的本事没有,寻花问柳最是在行,如果被撞得是男人,他看也不看扬长而去,如若碰上姿色姣好的女子,他可就成了翩翩佳公子。
大白虽然也是“姑娘”,可她却不认同这种帅哥,没等二世祖站稳,她跳起来就咬断了他的喉咙;二世祖的随从慌了神,有的回去报信,有的要为少爷报仇……
云州府的知府姓孙,这孙知府年逾六旬,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说儿子竟被狗给咬死了,他差点没中了风,回过神来,凶神恶煞的要赶到现场缉拿凶手。
大梁乃礼仪之邦,岂能养这种凶兽?杀狗以祭奠儿子,杀了狗的主人就当给儿子弄一场冥婚吧,孙知府一路上打定了注意。
可走到现场,看到大白、小白,他脑袋嗡的一声,这女子不就是朝廷要找的大人物?
孙知府想妥协,可儿子难道就白死了吗?儿子没了,就算加官进爵又有什么用?更何况妥协就能保命吗?鱼死网破,一了百了吧,孙知府握住了拳头。
“来人!纵狗行凶,十恶不赦,将此一干人等就地正法!”
“你敢?”霍小玉大喝一声,这时候暗中保护她的宁安县衙役围到了她们身边,“你说我们纵狗行凶,那我家大白、小白怎么就不咬旁人?你儿子要是不纵马行凶,又岂会殒命?他这完全是自找的。”
“纵马行凶?”孙知府冷冷的眯着眼,“各位乡亲,本府问一句,你们可否看到犬子纵马行凶?”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个老百姓敢跟云州府的大佬讲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到。
“大胆刁民,你们纵狗行凶,杀我爱子竟还要倒打一耙,这天下还有天理吗?弓箭手准备,将此二人二犬就地射杀,以慰犬子在天之灵。”
孙知府没敢上前,大白、小白跃跃欲试,他可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嗖”的一声,随着一声响箭,以叶灵为中心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披坚执甲的禁军。
“禁军听令, 将云州府孙知府一干人等就地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说话的人是元成,叶灵看到他,默默的叹了口气……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唱诺,禁军左右分开,为首一人,皇袍玉带,正是大梁新近即位的高宗朱泰,在她身上则跟着一大批女眷。
“母亲大人!”
“灵儿!”
“娘亲!您这是何苦折磨自己?咱们回家吧。”大梁国母叶雪突然跪在了叶灵跟前。
“婆婆,咱们回家吧,等相公回来,他看到您这样,肯定要责怪媳妇们不孝的。”
钱紫萱等人流着泪齐齐的跪倒在叶灵跟前。
“奶奶!”以南儿为首的一大群小孩子将叶灵围在了中心。
叶灵看看围绕在膝下的一大群孙儿、孙女,她就情不自禁的想到儿子,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霍小玉被排挤在最外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鼻子酸酸的,同时也有些奇怪,大白、小白怎么对这些人这么亲?大白也还罢了,小白离家的时候也就两三个月大吧?他怎么还记得这些人?
突然,小白猛地跃起,他干脆利落的扑到了一边人群里。
人群四散,却有一个人被小白压在了下面。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子哇哇乱叫,挣扎了半天,他突然发现这白狗竟然亲热的舔他的脸,忍不住回头看看身边一个穿着暴露的异族女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这人不仅有女人缘,还挺有狗缘的,不过话说这狗也太大个了吧?跟白虎似得。”
此人不是叶羽是谁?
“相公!”钱紫萱她们同时奔了过去。
“爹爹……”南儿同样上前。
“娘亲,我就说弟弟不会有事儿的。”
叶雪喜极而泣的看着叶灵,叶灵却是痴痴的看着被媳妇围在中间手足无措的儿子的脸,这一定是做梦吧。
衣着暴露的异族女子看看这群莺莺燕燕,边哭边笑的女人,她咬牙切齿的盯着那烧包、欠揍的男人,“昨夜你还说你是处男呢,处男就你这样的?”
“哐”的一声,女子拔出了手中宝剑——真想把他那可恶的东西给割下来——剑身晶莹剔透仿佛水晶一般,在女子手中颤抖着,微微泛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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