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州城的父老乡亲们,小子这厢有礼了。”
叶羽拉着银屏专往人多的地方扎,选好地方在那儿画一个大圈,让银屏坐好,他举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锣“哐哐”的就是一阵乱敲,待四周围了不少观众,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话了,“小子夫妇洛阳人氏,初到贵地,盘缠告尽,还望各位父老慷慨解囊,赏个两餐一宿,小子感激……”
说到这儿,叶羽突然意识到这不像是卖艺倒像是冠冕堂皇的乞讨,看了看身边的银屏,他急忙改口,“小子今天给大家说段评书以搏大家一乐,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子感激不尽。”
四周的观众窃窃私语,叶羽突然意识到开场还真得震撼点,要不然人都跑光了,晚饭不得喝西北风去?灵机一动,他决定先开个唱。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
银屏堂堂公主之尊,如此被人围观,她真的有些不适应,可想到叶羽这些日子为她的付出,她又觉得坦然,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坐在叶羽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他,那深沉、忧郁的歌声慢慢渗透她的心间;叶羽绝对不是五音不全的那种,可他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他唱得就是好,旁人要是不喜欢咋办?看到银屏眼中的期待,他彻底的放开了,观众不喜欢是他们的事儿,老子有屏儿这忠实的听众就心满意足了,大不了晚上去抢劫,再无后顾之忧,叶羽反倒抓住了这曲梁祝的精髓。
叶羽真气鼓荡,这缠绵悱恻的歌声远远的传了出去,行人欲断魂,他们纷纷朝叶羽卖唱的地方靠拢,此刻真正实现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盛况。
“小姐,其实老爷也是为您好,马公子风度翩翩,他父亲又是咱们檀州的刺史大人,小姐将来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繁华的大街上,几个家仆打扮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两个女子漫无目的的走着,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长相甜美,蹦蹦跳跳的样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小姐美则美矣,可绷着脸冷冰冰的,尤其醒目的是眉宇间的那丝哀婉。
男人喜欢征服,如果能让这冷冰冰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那岂不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这主仆二人的打扮同叶羽、银屏相比,那绝对是天上地下,可人家的回头率照样是百分之三百。
街上频频回头的色狼不少,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讪,那几个保镖起作用,可更主要的是这女子乃檀州祝家——虽不能同七姓王这样的超级大族叫板,他在檀州也是那种跺一跺脚,城门能颤三颤的所在——的千金小姐。
“荣华富贵?难道那就叫幸福吗?”祝家小姐瞪了小鬟一眼,“那马有才算什么东西?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吗?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真的嫁过去,终究不过孤苦伶仃的结局。”
“小姐,可是老爷决定的事儿,你能改变么?”这小鬟显然没什么主意,她沉默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祝家小姐叹了口气,“七大士族虽然显赫依旧,可却已然是强弩之末,与其忠实的走狗马家结亲,父亲这是将我、将祝家推向万丈深渊啊,到底该怎么说服他呢?”
“小姐,小婢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祝家小姐也没期待这傻傻的小鬟能明白,她话没说完,叶羽那另类的歌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今生今世前生前世,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小菊,咱们过去看看。”
看着不远处簇拥在一起的人们,祝家小姐对身边小鬟说道。
“小姐,此地人多手杂……”
“你是说你们不能保护本小姐的安全了?”
与其说是保镖,倒不如说祝老爷怕这女儿逃婚而派来监视的,祝小姐本来不是很想凑这热闹,可被下人这一阻止,她还非去不可了。
“小姐,不是这样……”
“不是就让开,本小姐信得过你们。”
“就是,还不快去开道!”小菊狐假虎威,她叉着腰教训着这几个大汉……
“话说上虞县玉水河边有一祝家庄,祝家庄有一祝员外,祝员外有女名英台,祝小姐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习文,羡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随女扮男装访师求学,途中邂逅了同赴杭州的会稽书生梁山伯……”
祝家小姐主仆终于挤进了最里圈,听到叶羽口中的祝员外、祝小姐,她脸蛋儿不由的一红。
“小姐?他说的是不是你?我看他是把自己想象成那梁山伯了,他脸上那么脏,衣服那般寒酸,怎么会配得上小姐?”
这小菊很有些小八卦,她边听故事边对着场中的叶羽指指点点,很有影评家的风范。
“小菊,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祝家小姐感觉被小鬟说中了心事,她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可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看场中“侃侃而谈”的叶羽。
他虽然看起来落魄不堪,可那清明的眼神、眉宇间那种豪气,绝非等闲之辈呀,这是祝家小姐对叶羽的评价;看到银屏她更是疑惑,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是这身邋遢的衣服,她绝对是一绝色美人,恐怕远非自己所及,更令人想不通的是她那高贵的气质,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就算是以自己的气度,在她面前恐怕也要有些自惭形秽吧?
“小菊,你笑什么?”
祝家小姐光顾着走神了,她哪听清楚叶羽讲的是什么?看到自家丫鬟咯咯而笑,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嘻嘻,小姐,这小乞丐讲的太好玩了,这祝小姐竟然跟那梁山伯结义成兄弟,他们还…还在一个床上睡觉……”
“小菊,不得胡言!”
不得不说,叶羽讲故事很有煽动力,从义结金兰结伴而行到拜师入学同窗共读,他讲的是妙趣横生,俨然一部爱情喜剧,可说到两人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英台深爱梁山伯,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这儿突然不讲了。
“各位父老乡亲们,小子口舌生津,我媳妇也累了,大家能不能捧个钱场?”
叶羽这句话说的狗屁不通,可意思却很明朗,你们要是不给钱,哥还就不讲了。
银屏听的津津有味,她想象着她就是祝英台而叶羽就是梁山伯,两人一块读书习字,可又想想自己时时刻刻伴着叶羽,是不是比祝英台还幸福呢?看叶羽走到她身边,银屏甜甜一笑,她站起身来不管男人额头有汗没汗,她用衣袖在她额头抹了一抹。
媳妇?祝家小姐听的一愣,难道这是逃难到檀州来的夫妇?
小菊可没这么多的心思,她想也不想,走到叶羽身前,将身上的散碎银两扔在了他眼前的铁盘子里。
如果是那真正卖艺的人,有人打赏,那得站起来鞠个躬表示感谢,叶大公子显然不专业,他笑了一笑,“一会儿定会用更精彩的故事答谢你。”
小菊看着叶羽那雪白的牙齿,她突然意识到这小乞丐不但不丑而且还有些好看,言语更显得亲切,“你快点讲啊,我还等着听呢!”
叶羽很想直白的说一句,你这点银子太少,哥们没有动力,可事情不能这么干啊。
“那个…那个你容我休息休息吧。”叶羽又站起身来,“各位父老乡亲,现在天气这么冷,你看我媳妇身上衣衫这么单薄,你们是不是赞助点棉衣钱?”
《梁祝》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这能不吸引那些渴望爱情的少女少妇?四周听众男女比例估摸得三比七,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叶羽这么疼爱自己的媳妇,她们心生好感,纷纷解囊,没钱的是几个铜板,有钱的可就是那白花花的银子,从几两到几十两不等,叶羽心下暗爽,要是把萱儿他们都叫来,每个人关心一下,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解囊呢?
“小姐,您身上还有银子么?就算小菊跟你借一些。”
祝小姐很难得的笑了,她扫了自家小鬟一眼,“小菊,你的月例钱可是都送出去了吧?”
小菊立马苦起了脸,“可人家就是喜欢听么。”
祝小姐对这小鬟很大方,她随手掏出两张百两银票递到小菊手里,“你还知道你欠我多少银子吗?”
小菊吐了吐舌头,她很败家的将银票全部送到了叶羽身边。
有了银子,叶羽也就有了动力,梁祝再度“开场”。
祝父思女,催归甚急,英台仓促回乡,梁祝分手,山伯依依不舍,十八相送途中,英台借物抚意、暗示爱情,梁山伯这傻小子始终搞不明白,祝小姐唯有假称家有胞妹,愿代为做媒……
故事从这儿由喜转悲,待叶羽讲到祝父将英台许配太守之子马有才,美满婚姻,已成泡影,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之际,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掩面,啜泣声起,其中尤其以小菊为甚,她抹眼泪的同时恨恨的瞪着叶羽,似乎叶羽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祝小姐亦悲,可她却是理智的盯着叶羽,同样是祝小姐,一个是马文才,一个是马有才,难道他这是想暗示什么?
梁祝的煽情效果无与伦比,看着银屏那泪汪汪的眼眸,叶羽真的不想继续了,可他刚表达出这个意思,就遭到了包括银屏在内的一干女人的强烈反对——女人真是感性的动物,明明哭的稀里哗啦,可还是要执着的看下去,这简直就是自己找虐。
生不能同裘,死也要同穴,梁祝二人的临别誓言,叶羽讲的是小心翼翼,他剥离了感情,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在复述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饶是如此,讲到山伯身亡、英台誓要以身相殉之际台下已是悲声大起。
叶羽很无奈,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这儿吊丧呢,他顶着莫大的压力,为梁祝作结。
英台祭奠山伯,哀恸感天,风雷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为蝴蝶,斗啊斗的翩翩起舞……
叶羽讲到这儿已然做好了被人扔臭鞋的准备,可大梁的女人们还算矜持,不好意思脱掉鞋子,她们要用银子砸死这让她们伤心的混蛋。
叶羽很痛苦的看着飞来的银子,他在心里大叫,你砸的更猛烈些吧。
“我不要看到梁山伯、祝英台死去,我要你重讲,我要让他们活过来。”
小菊很惊世骇俗的冲到了叶羽身边,她毫不避嫌的摇着叶羽的胳膊。
“小菊,还不松手,你成何体统?”
祝家小姐走上前来,她瞪了小鬟一眼,“这位公子,小婢不懂规矩,还望不要见怪。”
有小姑娘主动同怀送抱,叶羽又怎会见怪?他巴不得这小菊多摇他一会儿呢。
“小姐,你不要再嫁给那个马公子了……”
“住嘴!”
听祝小姐喝斥小菊,叶羽吓了一跳,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敢问小姐尊姓?”
“我家小姐姓祝,名字也跟那英台差不……”
祝小姐虽然没让丫鬟接着说下去,可叶羽却是明白,今次碰到正主了,要是人家跟咱要姓名损失费咋办?他收拾了收拾地上的银子,抱起银屏落荒而逃……
“出去,出去!”
叶羽、银屏刚走到一家成衣店门口,看店的小厮就撵狗般把他们往外赶。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叶羽心头火气,他将身上的银子在店小厮眼前晃了晃。
“这位爷,您快里边请,小店的衣服在整个檀州都是数得着……”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店小厮的脸色瞬间变了,可话没说完,他看到了祝家小姐,这立马就把叶羽这位爷晾到了一边,“祝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不就行了?”
“这位公子今天的开销都算在本小姐账上。”
这俩要饭的什么身份?在檀州城受祝小姐如此恩惠的这是第一个吧?
叶羽也有些纳闷,这妞干嘛跟着自己?抬头看看,这祝小姐一脸平静,可那小菊却是撅着嘴瞪他,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你想付账,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羽郎,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们不会和那些紫衣杀手是一伙的吧?”
买好衣服,叶羽二人在附近的客栈开了一间客房,阖上房门,银屏才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看起来不像,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吧。”
叶羽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澡,房间里备有浴桶,这让叶羽很舒心,终于可以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了。
“羽郎,屏儿服侍你宽衣。”
看着银屏微红的脸颊,叶羽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还是让你老公我服侍你吧!”
说起脱衣服,叶羽比银屏有经验多了,三下五除二,银屏就成了那赤裸的羔羊;银屏想大大方方的让叶羽看她的美,可心头的羞涩感又让她不好意思,这样一折腾,她似乎不知道该把胳膊放哪了。
“羽郎,你是不是想要了屏儿?”
叶羽能不想吗?要是这妮子那家国的责任感再度占据主导,他岂不是还要继续不走寻常路?可银屏身子虚弱,他又不忍糟蹋,要是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更令人痛心?
“宝贝儿,咱何必急于一时呢?来日方长嘛!”
叶羽在银屏小屁股上拍了两下,抱着她坐进浴桶,等他脱掉衣服,身上的某部分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热气蒸腾中,银屏脸蛋儿红红的,她拉过叶羽,双手捧住了那话儿……
“小姐,他们两人要了一个房间,他们还真是夫妻呢?”
客栈大堂的饭厅里,祝家小姐主仆坐在桌旁轻声谈论着。
“小菊,人家是不是夫妻跟我们什么关系?”祝小姐瞪了小鬟一眼,“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他……”
“小姐,你坏死了,人…人家就是想听他讲故事。”
祝小姐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她沉吟着说道,“这对男女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身份恐怕会让我们大吃一惊。”
“小姐,嫁给马文才是没有好结果的。”
这小菊的思想天马行空,被叶羽的故事感染,她对这马什么才的公子全没了好感,虽然小姐没有问,可她却是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
祝家小姐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事情真的是那般巧合?”
“小姐,你说相爱的人死了会不会真的变成蝴蝶?”
“小姐,你说谁才是你的梁山伯?”
……
“小姐,小姐,你快看,这两人偷了那说书的小乞丐的宝剑,咱们快拦住他。”
小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基本上没有一个靠谱的,祝家小姐心里有事,她干脆来个不闻不问,突然被小鬟抓着手臂大力的摇晃,她差点没摔到桌子底下,刚要责怪,看到迎面走来的二人,她惊诧的瞪圆了眼睛,跟着又站直了身子。
“你…你……”
衣衫可以换,那眼神,那气度却永远变不了,祝家小姐第一眼就认出了叶羽,他…他们真得好般配,看到银屏,祝家小姐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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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手里就真的没有票票?哪怕一张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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