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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哥,你说哪家的狗在那儿乱叫呢?”
叶羽本就没想跟七大士族的人和平相处,他更不怕把事情闹大,斜着眼睛瞟了说话的柳孝元一眼,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何宁平日也看不惯七大士族的目空一切,可要说直斥其非吧,他又觉得底气不是很足,先不要说柳孝元了,就算陆直的官阶都比叶羽高上两级,这小子鼓着腮帮子憋得脸色通红,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
柳孝元这个人吧,他算柳氏一族的嫡系子弟,可嫡的程度不算很高,勉强称得上核心外围成员,要不然也不会把这看似重要又兼带危险的送嫁任务交给他了。柳孝元人长的磕碜点,可文采武功俱是不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话形容他再贴切不过,然而越是这样的人,自尊心也就越强烈,强烈的自尊心必然造就敏感的内心,比不了上边又瞧不起下边,恶性循环,渐渐有些自恋的趋势,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别的什么人物都是垃圾,敢问,这样一个人会有好的人缘么?
柳孝元惧怕叶羽的野蛮,可愤恨渐有把这惧怕焚毁的迹象,他“哐”的一声,抽出宝剑,站在马上斜指叶羽,似乎想找点开场白讨回刚刚丢掉的面子。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拿剑指着我,”叶羽有气无力——他这不是装的,刚才把力气快吐没了——的看着柳孝元,他扬起冰剑慢慢的晃了晃,“你要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众军听令,弓箭手准……”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叶羽才不会傻乎乎的等着别人瞄准,冰剑出鞘,莲花步随之起舞,众人只觉虚影伴一道黄芒飞向了柳孝元,柳大将军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他下意识的挥剑挡隔,可普通刀剑岂能挡冰剑之锋?
长剑折断,胸甲裂开,等柳孝元回过神来,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堪堪抵住他的咽喉,他似乎能感觉到脖颈处微微的刺痛,想到这剑要是再前进半寸,那他所有雄心都将化作黄土一抔,柳大将军只感觉裤裆里有种潮乎乎的感觉。
“叶兄弟不要!”
如此诡异的步法,如此神奇的宝剑,近三千人马似乎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场面静到了极致,除了马匹的喘息,仅能听到人心跳的声音。陆直对叶羽的了解较旁人多一些,那免疫力自然相应的大些,面对叶羽他真不知该当成朋友还是敌人——陆直、小怜同父同母,这二人在陆府地位特殊,父亲是嫡非长,母亲虽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娘家家世远远不及“七姓王”,这还不算,这位母亲却在生产小怜之际难产,留下一对儿女溘然而逝,父亲续弦的妻子却是地地道道的七姓女儿,作为后娘,对这兄妹二人能好到哪去?这样的遭遇造就了陆直对妹妹强烈的保护欲,小怜这些时日的举动让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妹妹每次夜间出门,他总是远远的坠在身后,亦父亦兄,他能感知妹妹对叶羽那丝丝情愫由浅变深,只要能让妹妹幸福,皮糙肉厚的习武之人挨几下家法算得了什么?可这妹妹却是心疼兄长啊——然他绝对不能让叶羽杀了柳孝元。
“看在陆兄面上,先把你的人头记在项上,如果下次还敢在我的面前唧唧歪歪,此马就是你的榜样!”
手起剑落,叶羽冰剑干净利落的斩下了柳孝元马头,鲜血喷溅,马躯轰然而倒,捎带着将柳大将军压在了下面。现在刚出洛阳,叶羽也知道不能杀死这柳孝元,今天先替红袖报半箭之仇,来日山高皇帝远,老子再借“便宜行事”之权补上那剩下的半箭。
“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那金刚钻,千万不要去揽那瓷器活,你若不同意老子的决定,那自然可以先行滚蛋,老子绝对不会阻拦。”叶羽这话说完,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勉强还能称之为朝阳的东东,“天不早了啊,何大哥,你吩咐兄弟们扎营,咱们今儿个就在这儿住下了。”
有这样一句话留传很广,领导说是,那就是,不是也是;领导说不是,那就不是,是也不是。何宁侍奉皇帝这么长时间,能不深谙其诀窍?微微错愕,他即把晌午当傍晚,将叶羽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看着叶羽大摇大摆的走向银屏公主车驾又瞅瞅一脸怨毒的柳孝元,陆直杀人的心都有了,你这是看在我的面上?我看你这是故意的挑拨离间啊。
陆柳二人本不是那么同心协力,慑于家族的使命,他们勉勉强强还能共事,可这种友谊经不起任何推敲,叶羽不经意的占到了陆直一方,这能不加剧柳孝元的嫉恨?
叶羽算得上自来熟,他很随意的掀开了银屏车驾上的帘子,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银屏,而是他没有勇气再看第二次的一张脸——女人那张脸,巧笑倩兮比怒气冲冲好看上许多,可眼前这位娘们,她笑的时候还及不上美女怒的时候的万一,更不要说她此时怒目圆睁了,脑海中浮现着那残留的影像,叶羽禁不住想能在白垩纪大杀四方的,恐怕非此女孩…啊女人莫属,这简直是噩梦啊。
“大胆,银屏公主车驾,岂容尔等臭男人所能擅闯?”
叶羽愣了一愣,就你丫这德行还能知道男人的香臭?把你照片呆在身上能练胆儿,就算是饥渴了十数年的男人看到你也挺不起来吧。
“我说你算哪颗洋葱?老子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儿?信不信老子奸了你?”此话出口叶羽就后悔了,要是因为这事儿在心理上留下什么阴影,老子岂不是不用活了?“那个这是口误,这个你可不能当真。”
叶羽还是没有勇气抬头看上一眼,老爷子从哪找了这么极品的女人?难道就是为了不让我占银屏公主的便宜?这也太损了点吧?脑中想着这些,叶羽微微拱手作势要退,可陡然间清香扑鼻,脑中晕晕乎乎似磕了摇头丸一般,为了将这清香全部吸入肺中,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叶羽自恃百毒不侵,他很不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放在心上,可真气疯狂攒动的异兆让他一凛,这丑女人到底给老子闻得什么东西?身上气力仿佛瞬间消散,冰剑坠地,叶羽一屁股萎顿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
银屏公主本是神不守舍的坐在车中伤心,可扫见叶羽倒下去的身影,她骤然感觉心中一阵剧痛,毫不淑女的站起了身子。
“公主殿下想要下车?”
丑女人阴恻恻的看了银屏一眼,她指出如电、游龙走风般点在了银屏胸前几处大穴之上。身娇肉贵的公主只觉全身一阵酸麻,这哪还站立的住脚?如不是随侍宫女就在身后,她一准摔在地上。
“大胆武娘子,对公主不敬,你可知罪?”小宫女久居深宫,她打起官腔一点不含糊。
武娘子甩都不甩她,径自跳下马车,她一把抓起地上的冰剑,赞叹好剑的同时将剑锋抵在了叶羽颈侧。
“武娘子,你若伤他性命,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银屏身不能动,口却能言,短暂的惊愕之后,她恨恨的瞪着武娘子,看那表情,如能生啖其肉,她绝对直接下嘴。
“还真是郎情妾意,老身羡慕啊。”丑女人这可是肺腑之言,她要“妾有意”容易,可说到“郎有情”是真的犯难啊,“更正一下,老身人称五毒娘子。”
“快放开叶将军!”
如此变故,岂能不惊动扎营的将士?何宁如丧考妣般冲了过来,可看心中偶像咸鱼般被晾在了那儿,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五毒娘子,谁让你现在出手的?如果传回洛阳城,皇帝必然大怒,你想过那后果没有?”柳孝元近前,看看叶羽,他有些快意,活该你如此;看看五毒娘子,他又有些不忿。
“你在责怪老身么?”五毒娘子眼皮抖了抖,算是抛个媚眼,“老身答应将银屏公主送到突厥王庭,那自是不会食言,”她扫一眼众将士,“如有谁敢将此事回报洛阳皇帝,那老身必让他尝尝五毒噬骨的滋味。”
虽然是一伙的,可柳孝元却是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还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他这一半是被五毒娘子的容貌恶心的;另一半却是吓得——这五毒娘子出自苗疆,她可是七大士族对付叶羽的一招杀手锏,柳孝元就曾经见过这女人用毒的恐怖——他快速扭身,假借传令之举以避开这老女人。
“不要杀他!”陆直没有资格参与家族的密谋,他哪知道银屏公主的身边竟还安排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如果叶羽被杀,那小怜唯一的希望就会落空,看五毒娘子那老树根一般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握着冰剑的样子,他忍不住出声制止。
“大胆陆直,你难道想救叶魔头?你难道忘了家族的仇恨?”柳孝元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陆直呢,此刻哪还会客气?“来人,给本将擒下陆直。”
陆直虽然刀法不俗,可他毕竟没有叶羽变态,更何况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背叛家族,此刻怎会反抗?乖乖的弃刀就缚。
“将他压下去好生看管!”
七大士族毕竟不是他柳氏一家独大,虽然恨不得将陆直剐了,可柳孝元却不敢冒然得罪陆氏,就算是死陆直也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何统领,你还不弃剑?”
何宁看着柳孝元,禁军人数虽然同七大士族甲卫平齐,可主将遭擒士气低落哪及得上对手士气高昂?更重要的是叶羽落在五毒娘子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何宁长叹一声,手中武器落地。
“五毒娘子,你若敢伤害他分毫,本宫即刻咬舌自尽。”银屏公主能活动的唯有贝齿、香舌,言辞决绝,没有人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银屏公主此言切中了五毒娘子的要害,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丑女人眼珠一转,“公主殿下,有话好好说,如果你肯老老实实的嫁往突厥,那老身保证祛除他体内的蛊毒,可你若做不到,那就别怪老身没提醒你,金蚕蛊无形无色,可蛊毒发作,中蛊之人仿佛有千万条蚕虫在啃噬骨肉,胸腹绞痛,肿胀如瓮,若不不加压制七日之后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亡。”
银屏公主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想象着五毒娘子言语中的凄惨模样,她眼泪长流,可却是紧咬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身就知道公主是聪明人,”五毒娘子低头看了看叶羽,“传闻叶魔头不惧任何毒物,却不想竟如此不堪一击,实在令人失望啊。”
叶羽哪还听得到这丑女人得了便宜卖乖的牢骚?他隐隐约约察觉体内多出三对形状似蚕、通体淡淡金黄的恶心物事,在野树林中看到毛毛虫、大青虫这类软体生物,他都能汗毛倒竖,抱腿就跑,更不要说这种东西出现在身体内部了。
脑瓜发胀,叶羽一时失察,体内这恶心的东西迅速活跃起来,曲如指环的躯体渐渐舒展,金色加重变得灿灿有光,行之于血脉如入无人之境。叶羽只觉噬骨啃髓般难受,身子动不了又叫不出声,叶大公子如入绝境,进退维谷。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通俗点,那是等火烧屁股了才知道补救,叶大公子很不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生命的尊严受到挑衅,他哪还管这金蚕恶不恶心?疯狂催动真气,蚕茧一般将这三对金蚕重重包裹;这金蚕生命力旺盛,只要叶羽稍微松懈,它便会逃逸开去,几多争斗,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谁能坚持到最后谁才能控制这具躯体。
情与爱是终极力量的源泉,危难之中,叶羽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萱儿她们,想到了尚未出生的孩子,极度的不甘心油然而起,我要活着回到娘的身边,心灵深处誓言般的呐喊让叶羽充满了力量,真气暴涨,他渐有压制金蚕蛊的征兆……
兵无将不行,没有了叶羽这等无赖,这千余禁军哪是柳孝元、五毒娘子等人的对手?送嫁队伍这会儿可不再是走走停停,七日时间披星追月的赶路,温度越来越低,故都在后方却是越抛越远,以这等速度,估摸着不出五日即可赶到幽州城。
银屏公主似是忘却了那思乡之痛,忘却了对茫茫未知的恐惧,为了将叶羽的“尸身”抬上她的车驾,竟不惜以死相要挟。大梁禁军视银屏为圣女,看她的决绝,无不落泪,受迫归降的他们几欲哗变,柳孝元不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可没胆量仅带两百残兵送嫁,要是碰上山贼、土匪的打劫,这可怎生是好?叶羽注定没有生还之理,既然银屏想要那就给她得了。
后世有一句话流传颇广,不再大学中恋爱,就在大学中变态,翻译成学术术语,无爱的人必定会导致心理畸形,愤世嫉俗这都是轻的,杀人放火以报复那些比他幸福的人,这不是没有可能,五毒娘子也算这方面的典型,银屏公主的容貌已然让她嫉恨如狂,家世这般显赫还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凭什么天下的好事都是你一个人的?
除了必要的活动,银屏便会匍匐在叶羽身边一动不动,五毒娘子最不能忍受她这痴狂的爱意,她像那没事闲得发慌的老太太一般絮絮叨叨的冷嘲热讽个没完没了,虽然银屏不发一言,可知道她在听,五毒娘子嘴上痛快,在心里上寻了个安慰罢了。
“你想杀死老身?”五毒娘子说到口干舌燥,银屏不理不睬不说,她竟然将脸蛋儿贴到了叶羽脸侧,老婆子有些按捺不下,她突然改变了策略,“这把剑实乃人间至宝,锋利无双,如果你想要就拿去。”
银屏眼中寒光一闪,看五毒娘子将冰剑剑柄送到跟前,银屏一把抓了过来,她颤抖着将剑身搁在五毒娘子的肩上。
“老身拳脚功夫只能算是二流,可说到用毒,天下还没人敢招惹老身,如果你真的想他死,那就毫不犹豫的割下去,叶魔头送你出嫁,却遭此祸劫,这恐怕是你的功劳吧?不知堂堂银屏公主会不会心有所愧?”
“你…你不得好死!”冰剑坠地,银屏俯在叶羽身上痛哭失声。
老婆子怪笑一声,“你不是第一个这般对老婆子说这话的人,老婆子也不想好死,可就是没人能让这句话应验啊。”……
几日僵持,叶羽筋疲力竭几乎崩溃,金蚕蛊也好不到哪去,胜负既要揭晓,叶羽突然感觉灵魂深处传进一个声音,“你的确很强,讲和如何?”
“讲和?你是谁?何谓讲和?”
“吾乃金蚕蛊灵,讲和就是要你做我的寄主,我为你做事儿,杀敌保命,任何事情对你而言,无往而不利。”
“这么说你是我的奴隶?”
听叶羽此言,金蚕蛊灵言语一滞,似是强忍怒火,“也可以这般说,如此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真的是这样吗?叶羽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