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在明朝很受重视,明初之时,北边蒙元未灭,淮安是江北重镇,南北通衢,是河漕的中心枢纽,集散要地,再加上还有淮盐之利,在明整个明朝和清的中前期,淮扬一体,都是一个极为要紧的战略和经济要地。
一直到黄河改道,夺淮入海,把个淮徐泗等地冲了个一塌糊涂,海运又渐渐兴起,淮泗一带,就渐渐成为不大要紧的穷困地方了。
当刘泽明看到的淮安城池时,也是当时有数的方圆超过二十里的大城,一般的城池,县城一般就是夯土为城,周长五到七里,州城如果是战略要隘就是包以砖石,方圆九里到十一里,府州省城,十三四里,不超过二十里,只有淮安、扬州、两个京师、凤阳等城,才是方圆三四十里甚至更大。
“是少将军回来了。”
隔的远远的,看到刘泽明带着从人过来,把守城门的士卒慌忙让开,同时吆喝着四周的百姓赶快避让……在这淮安府城之中,刘家老小就是说一不二的土霸王,朝廷王法和地方官吏都不顶事,要是叫这少将军的奔马撞死了,死也也是白死,若是惊了马,伤了少将军,怕是全家老小都要给人家抵命喽。
刘泽明当然不会理会这一些小事,城门处鸡飞狗走,百姓避让不迭,他的部下还差点撞到了一对母子……这些事他一律不加理会,只有嘴角下唇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显示出主人有极好的心情。
到了总兵府衙门的驻马石前,刘泽明刚要下马,一个府中下人总管跑了过来,就地跪下,禀报道:“三爷,大爷说此地狭隘偏窄,地势低洼,最近咱们在淮安怕不的要住一两年甚至更久,所以早早选定地址,好生营建一个府邸出来居住为妥,所以,大爷一早就带人去选址去了,说是三爷回来的话,就叫小人带领前去,一同商量。”
刘泽清虽然杀人不眨眼,甚至当众吃人,不过对几个弟弟都很不坏,特别宠爱这个幼弟,所以凡有兴替大事,都会叫刘泽明出主意,一听这话,刘泽明自是微笑着点头,答道:“既然如此,你带我过去就是。”
“是!”
那人骑的是一匹健骡,腿劲还算不错,带着刘泽明等大队人马,招摇过市,一路上当然是行人辟易,哪怕就是几个穿着绿袍的文官,远远看到刘泽明的马队过来,也是赶紧避让开去,不敢和他争道。
这在几年前还是不可想象之事,特别是当年在登莱一带,哪怕大哥是总兵,不要说大点的官员,就是一个通判同知这样的闲职文官,刘泽明也要引马让道,不然非给他大哥惹出麻烦来不可,现在这时候,已经是文武强势逆转,时势大有不同喽。
这样一路呼啸而去,没过一会就到了刘泽清所在的地方,这个朝廷的强藩重镇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爱摆排场,只要他一出来,就必定要摆一两百人的亲兵警备,身边还得有几十个亲信的中军牙将站班摆队,再加上十来个幕僚清客和心腹的大将偏将,只要刘泽清在城中某处,那一定是四周一个百姓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大队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将领,大量的马匹和闪着寒光的刀矛枪戟,这些东西,把所有的百姓都远远赶开了,没有人敢走近。
“大哥,我回来啦。”
刘泽明在哥子面前向来不大讲究,到了近前,自己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赶过来的亲兵,自己大步向前,到了刘泽清身前,叉手一礼,笑道:“大哥,现在有功夫听我说事么?”
“一会儿再说,我这正选址。”刘泽清个头很高,生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只是肤色很白,削弱了一点武将的威风气质,眼也偏小,配上过白的肤色,显的人很阴沉森严,平时他看一看人,就能把人吓个半死,只有当着这个幼弟的面,他才露出十分和蔼和叫人亲近的笑容出来。
“这儿似乎是学宫啊?”
刘泽明无所谓一笑,也是扬脸看向四周,此处地处淮安府城的正中心,偏南一点,地势十分的好,四周民居也不多,只是在正中的位置是祭祀供奉孔子的学宫,有三进院子,地方宽阔广大,也是有年头的建筑了。
“学宫怕个鸟!”刘泽清微微一笑,道:“拆了便是。就是,老三,你看这地势和位置怎么样,好不好?”
“这当然好,地势北高南低,采光风水都很不错。”
“那就是这儿了!”刘泽清手中马鞭一扬,断然道:“四周方圆五百步内,不许留有人家,一律给我拆掉,然后叫人先烫样子出来,大门给我三架七间,正堂上房五进九间,给我盖的高高大大,漂漂亮亮,要是不好,老子就杀人!”
他也不象着谁说,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吩咐,但四周站立的清客幕僚和管事的人一律恭恭敬敬的听着,等他说完,就是打雷一样的答应着,真真正正是一呼百诺,无有敢不应从者。
“大帅,”刘泽清正眯着眼继续打量着地址,一个亲兵小跑过来,半跪着道:“那头路大人递手本来,说是求见有要紧事。”
“这个厌物!”
提起这个“路大人”,刘泽清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这样的脸色,除了刘泽明外,在场的人是人人都害怕。这位总兵官大人是说杀人便杀人,跟随再久也没有用,除了少数人,就算是位至总兵,副将,都免不了要担心自己的性命,所以刘泽清一旦不悦,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一时之间,虽然在广阔之地,数百人在侧,但硬是静的连掉根针也能听得到动静,只有几匹不知死的马匹,还在低低的长嘶,用马蹄刨地,寻找刚冒头出来的青草。
“请他过来!”
劈头给了那个亲兵一鞭,刘泽清却不动,只是仰着脸,看向亲兵跑过去的方向。
那个“路大人”就是驻节淮安的巡抚路振飞,有名的清官,不仅是清,也不党,而且是很有名的能臣,讲究经世济用,不是那些成天抱书本子或是党同伐异的腐儒,所以见识和本事都很不坏。
就因如此,刘泽清刚到淮安来时,也是着实打算拉拢此人,但彼此气味不投,没几天功夫他就和路振飞翻了脸,彼此无事不再见面。
若是以前,巡抚是可以节制地方军务,他这个总兵官虽然品高,但是实打实的是路振飞的下属。但现在纲纪早就废驰,一个小小四品巡抚,刘泽清当然不放在眼中,只是也不敢无事侮他,这一回路振飞过来,当然也是有要紧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跑来惹一场没趣。
“学生见过刘帅。”
“好说,本将也见过大人。”
两人都是不愿见到对方,彼此对视一眼,又立刻扭过头去,刘泽清是十分无礼,路振飞只是忍住气,向着对方道:“刘帅在这里,是选址建房么?”
“不错!”刘泽清用挑衅的口吻道:“本帅手中还算有几个钱,现在的住处实在住不得,所以打算求田问舍,盖几间好房子住住……怎么,这件事也要事先向大人知会么?”
彼此争斗时,路振飞有言在先,事关巡抚职责内的,刘泽清要预先知会,否则他必定会飞章弹劾,破脸也再所不惜,此时对方讥刺,路振飞却不大放在心上,只是看一眼这处地方,点头道:“学宫移迁,还要请刘帅注意,否则,惹的读书人都出来说话,怕也是一场麻烦。”
听着这话,虽不大好听,倒还算是善意,不过刘泽清对路振飞十分警惕,只是略微点头,不肯出声应答。
“此事暂且不说,”路振飞看看左右,知道这里都是刘泽清的心腹,因此又用很急切的口吻,向着对方道:“刘帅,学生此来,实在是有要紧事情,要和刘帅商议。”
“请说!”
“听说昨天刘帅派三百亲兵,护卫潞王殿下,同时,把福王从居所给迁了出去,现在不知下落,自北都变闻之后,各亲藩的居所住址都十分要紧,安全护卫,更是要中之要。故,学生要请问,福王今何在,是贵部继续护卫,还是由学生的抚标择善地将福藩护卫起来?如此大事,不可拖延,所以学生匆忙赶来,尚乞刘帅示下。”
一个巡抚,跑来干涉自己正在操办的大事,刘泽清眼中杀气突显!
只是,想到对方毕竟是朝廷高级文官,不是武官或是普通的士绅,而且现在大局未定,不是擅自开衅之时,这口气,毕竟还得忍。
况且,路振飞明显也不是自己单身前来,在城中好歹还有他的千多抚标兵,不是赤手空拳的一个人。
想了一想,刘泽清格格一笑,答道:“想不到巡抚大人对各亲藩还这么关注,不愧是读书人,当真忠心!本将手绾兵符,麾下十万甲士,难道护卫不了诸亲藩的安全?不过,福王这人,本将十分看不上他,迁他出去后,叫他自寻下处,既然巡抚要保护他,就自己探寻查找就是,本将这里,一律不管,也不会干涉大人行动,凡有举动,请大人自便就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