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回】
“你们!”
杜月笙的枪口转了个半弯对着屋子里的四个人,浑然没把外边的一群人当人看,他很平静的建议道:“最好出去。去吧!”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死撑着看向了李福全。李福全恼火的瞪着他们,显示着自己最后的气势:“出去!没听人家大爷说么?”
得了。人家是大爷!四个人灰溜溜的拿起外衣,搭上自己的鞋子,出去了。
“喜欢看你们大哥光屁股么?你们也出去吧,放心,我们马上就一起出去了。”杜月笙这才对着门外的人开了口。
前面已经知道自己老大的心意了,这个家伙又说的这么股子味道在里面,外边的人互相看了看,只好出去了。
“等下!”
杜月笙在后边忽然吩咐道:“给我们准备辆黄包车。出去我要看到啊,不然…….”
?!!
外边的人习惯性的想骂人,想了想,又忍耐住了,默不作声的向外边走去。
杜月笙随意的翻了下李福全的衣服,把里面零碎的青子,喷子全塞到了自己怀里,又捏起一袋子大洋,微微一笑:“祥生,记得我的吩咐吧?恩,好,让他穿衣服吧。两把枪在这里,你也别高看了这位大哥就是了。咯,穿衣服了,别受凉了。”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语气,李福全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跳了半天,看着对面的人枪口又晃动了下在说:“再不穿,我也不杀你,就让你以后走不了路吧。我看以后上海滩上,谁会跟个瘫子混!”
这句话让李福全彻底的死了心,他的心凉透了。对面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虽然没听过他的名字,但是这种种手段,这份气度,绝对不是等闲。
李福全认为他做的出来他说的话。他不敢赌!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福全的心里面,已经真正的认命了。
他认命了。
他的心里最后一点放抗的勇气也没了。
…………….
“祥生,你扶着李老板,走吧。”
马祥生默默的点了点头,杜月笙的从容深深的感染了他,他觉得今天很有意思,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许自己说话。
这个事情等回去要问问月生呢。
为什么呢?
马祥生自己没感觉到。他现在心中那份无所谓,是怎么来的?但是他就是无所谓,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和月生好好的回去的。
哪怕外边千军万马!
“出来了,出来了!”外边的人群汹涌了下,小小的炸了个窝又沉默了。
九点多的上海晚上。
海风从滩边吹来,过了楼,穿了巷,到了这里还是有点冷。
一挂黄包车停在那里。
杜月笙示意马祥生等着。马祥生点了点头,一手扶着李福全,一只枪顶在他的腰上。两个人块头差不多大。一样的高矮,但是,现在的气势下,李福全仿佛比马祥生矮小多了。这位大哥混的好失败!
杜月笙走上了前,眼神扫视了下人群,朗声问道:“这里的澡堂老板是哪位?”
后面人群一阵推。
一个瘦小的老头颤抖着,走了出来。心惊胆战的看着杜月笙,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忐忑的又偷偷瞄了下对面这个年轻人手里枪。
没等他要下跪。杜月笙淡淡的一笑,走了上去,掏出了四五块大洋塞在了他的手里:“是掌柜的啊,原来你就是老板,恩,这个是赔你的,今天打搅了您生意了,担待着点啊。”
“大哥,大…….”掌柜的哪里敢要这些人的钱?
杜月笙眉头一挑,一只手阻住了掌柜的推辞,冷声的对着他,也是对着所有在场的人说道:“我们是黄公馆的人。吃饭给钱,洗澡给钱,办事打扰了人家就要给钱,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莫推辞了。去吧!”
他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味道。那个掌柜的,愣了下,缓缓的对着这个年轻人,默默的弯了下腰,低声的:“小心啊。孩子。”
“恩!”
杜月笙心里柔柔的一暖。这就是人心么?就是平头百姓们的心?
他笑了,笑的灿烂无比的看着那些李福全的人:“现在知道了我们是哪里的人了吧?我们的老板呢。要请李福全李大哥去谈个事情。大家忙自己的去吧。”
“把人留……..”
砰!
带头说话的一个人当场载到了。杜月笙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
人群吓的齐齐的向后一退!
他们不是没有枪,但是大哥在人家的手上,他们怎么敢开?只是没想到,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这个年轻人说开枪就开枪。
杜月笙的脸变了,冷了下来。直接就向地上呻吟着的那个人走去。马祥生挟持着李福全,站在澡堂的门口。不动,不说话。连眉毛都不跳一下。
“你有意见么?”杜月笙蹲下了身子,不看周围那些人,他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地上那个脸色发白的家伙。他连枪口都没对着他,就那么随意的垂着。一缕青烟,从枪口冒出,转眼被街头的风吹散了。
一股子硝烟的味道弥漫了起来。
人群面面相觑,一片死静,整个街头只有杜月笙的问话声,枪声的回响,还有一片压抑的呼吸声。
“没,没……”那个人吓的拖着伤腿向后退去。他的身体向后,他后面的人也向后,随着他的动作,以杜月笙蹲的地方为中心,整个人群齐齐再次后退一步!
那个年轻人虽然蹲着,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俯视着他们。
事已至此!
可以走了。
丢了个后背给他们。杜月笙笑眯眯的走回了黄包车跟前:“祥生啊,李老板给我吧。麻烦你拖下车。我知道你这个出身的,呵呵。两人挤下,李老板没意见吧?”
“没,没。”李福全已经话也说不全了。他明明知道去了那里就是死。偏偏,他不能够不去。
“恩。这样好,谈事情嘛,这样多好。我这个人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了。你要是早点这样多好,也没这些事情。闲话一句啊,我来的时候还怕请不到您呢。”
杜月笙笑眯眯的搀扶着李福全坐上了黄包车。然后自己一撩长袍的下摆,也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那杆子枪就那么垂着……
马祥生不做声的把枪塞在了自己的怀里,拉起了车杆子,埋头向前跨出了脚步。
车轮咕噜咕噜的。
在老上海,小巷的石板路上,响着,一会,拐上了水泥路,车子渐渐的远去了。车子上载着一个踏脚石,还载着一个注定要在不远的将来,在一个大时代里,叱诧风云的教父,前面拉车的,是他的兄弟。
后面,黑乎乎的。
除了晚风,没有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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