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华从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却还是不肯直视他,一双眼睛盯着脚前得门槛打转:“我真的没有生气……”
小侯爷见到她乱糟糟的样子,伸手想要捋一捋她额前凌乱的额发,但手刚一触碰到她,她就又缩了回去。她的个子本来就小,这下子被被子一裹,活像个大面团,看起来软绵绵的,很有食欲。
小侯爷强忍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见到微有愣神,便趁着这个空挡,他有加大力度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到他收回手的时候,书华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个鸡窝,再配上她此刻的造型,只能用“喜感”二字来形容。
书华抱着自己的脑袋,无语地看着他:“很好玩么?”
这下子,小侯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常年板着的一张俊脸像是午后阳光,光芒四射,温暖动人。他用手指微微遮住嘴角,笑得不张扬不夸张,但看在书华眼里,实在有那么几分欠扁。
恼羞成怒的书华重重一声冷哼:“笑够了没?笑够了的话就快点给我走,再不走小心我咬你!”
“那你可得好好磨磨牙齿,我这身肉可是很结实的,怕你咬坏自己的牙口,”小侯爷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他稍稍收住笑意,伸手将书华的被子又拢了拢,“我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唔,你有什么需要我从汴京带给你的没?我过两个月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并给捎给你。”
这家伙真狡猾,玩完了她就开始装温柔,让她想发泄都找不到地儿。她别开脸:“苏州什么都有,不劳你费心,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回来时候能蹦能跳就行了。”
“嗯,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你面跳三跳,绝对让你满意。”
书华想笑,但又不能失了气势,于是就更加地绷紧脸庞:“我一定会亲自验货,你别想蒙混过关。”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知怎地,小侯爷忽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可是,一切都得按部就班地来,他绝对不能心急,反正面前这个小家伙已经是自己的盘中餐了,绝对跑不掉的,来日方长,他们的时间都还很多,慢慢地磨下去,他还就不信了,凭他的实力没法子将她从沈书才的手里抢过来。
至于其他的花花草草,他已经让范四睁大眼睛盯死了书华方圆一里之内,但凡有歪心邪念者,全部灭之!
哼哼,有权有势果然就是好!
书华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挣扎纠结了好久,最后终是红着脸将手伸出来,摊开手心,露出一个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小锦囊:“这是我练手时随便做的,你要是看得上眼,就拿去吧。”
小侯爷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于她的举动,虽然从前书华也有送过他礼物,但那些都是在逢年过节时走过场送的,也就是装装样子,作不得真。现在看着她手心里那个歪七扭八的小锦囊,小侯爷的心里在惊喜之时,又涌起了丝丝的甜。
见到小侯爷光看不动,还以为他是嫌弃她手工差,书华一时来了气儿,准备将手收回去,却不想在半路上被小侯爷一把抓住。书华没好气地瞪他:“你干什么?你不要这锦囊,我就送给别人去!”
小侯爷抓得更紧了:“哦?你还要送给别人?谁啊?该不会是那尹家公子吧?”
书华心里咯噔一跳,感觉到小侯爷直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一双眼睛四处乱瞄,双颊气鼓鼓地说道:“我送给我哥,不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这是我的东西,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给,”小侯爷将锦囊从她手里抽走,放在手心里捋清楚了,嘴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夫君,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当然也包括你这个人。你得记住了,与你站得最近的人,只能是我楚逸。”趁着沈书才不在,赶紧给她洗脑,免得她被沈书华那家伙给毒害得太深了。
书华却是一惊:“你……你叫楚逸?!”她明明记得景安叫他“子墨”,她还特意在锦囊上面绣了个“墨”字!
“是啊,我姓楚单名一个逸字,取自身安逸乐之意,当初提亲的时候,生辰八字都写明了的,你是忘了还是压根没看?”
“可是景……陛下从前称呼你,不都是叫你子墨么?我还以为那是你的名字,就在那上面也绣了个‘墨’字……要不,你先还给我,我拿回去再给你改改?”
“子墨是我的字,你把它绣在上面也没有错,”小侯爷又将小锦囊放在手里仔细翻看了一番,果真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墨”字,有些失笑,“原来这是个‘墨’字啊!我刚才还以为这就是个脏东西,琢磨着要不要先拿回去洗一洗……”
脏……脏东西?!抬起头狠狠瞪他,却见他正一脸的笑意,不由恼羞成怒,忽然使劲推了他一把,然后“砰”的一声,就把房门给狠狠关上了。
被丢在门外的小侯爷微微一愣,他捏了捏手里的小锦囊,忽然发现里面还藏了东西,便好奇地将它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黄色的小平安符。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房门,又将平安符塞回到锦囊里头,贴身放进衣服里面:“等我平安回来。”
言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书华爬回到床上,歪坐在被子里头,心情很乱。心乱的源头来自于小侯爷,自打她见到小侯爷和王晴站在一起说笑的时候,心里就有那么一丝酸楚,还有那么几分不爽,刚才又加上他那么一闹,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他让她生出了写很奇怪的情感。
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情感,是因为小侯爷是她的未婚夫?那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未婚夫?是因为他当初救了自己一命,为了负责任而提出这门亲事。
那她又是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的呢?因为是陛下亲自赐婚,因为她觉得这门亲事很适合沈家,更因为她觉得小侯爷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夫君模型。
关于他两定亲的事情,书华独自分析完了所有的原因,得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他们定亲,完全无关情爱。
若是说得难听点,这门婚事其实还有那么点利益互换的意味。
那么现在呢,横在两人之间的又是个什么情况?她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有点像论证题,为了证明结果A,所以她要先证明论证B和C,但要想证明B和C,就必须先找出论证D、E、F,而为了找到论证D、E、F,她又必须把论证G、H、I、J、K也找出来……这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滚到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忘记了最初的愿望居然只是为了验证结果A。
回想当初,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婚姻,只要对方人品与家世相当就可以了,过日子这种事情,本就和情爱扯不上太多的关系。小侯爷的出现,恰恰就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再加上某些事情的推波助澜,他们的亲事基本上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理由名正言顺,过程一路顺风,结果皆大欢喜。任何人都觉得,这是一桩堪称完美的亲事。
可是眼下,对书华来说,原本认定了的一切开始出现裂痕,诸多不稳定因素渐渐冒出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她现在这张发烫的老脸。刚才小侯爷碰过的地方,似乎被火烧过一般,烫得吓人。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打了好几个滚,在心里哀嚎,乱套了乱套了!这一切全部都乱套了!
当书画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书华衣裳不整、披头散发地缩在被子里头,床上的被褥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初见第一眼,还真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书画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你脑袋被门夹了?忽然发什么神经!”青巧就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亦是为之一愣。
书华死拽着最后一块被角,可怜兮兮地说道:“刚才小侯爷来过了,我把锦囊送给他了。”
“我知道啊,刚才我准备进来的时候,见到他站在你门口,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很开心。我刚担心会有人进来撞见你们私会,我就一直守在门外,青巧过来的时候都被我给拦了下来,我们等到小侯爷走掉之后才进来的。你看看,这姜茶都凉掉了,都是你这个冤家害的!”
书华忽然咧嘴一笑,扑过去抱住她:“咱们是冤家,最亲的冤家!来来,快让小妹我亲一个,算是回报你刚才为我把风的回报!”
“死开点,我身上可还有伤,你总是粗手粗脚的,弄疼了我我跟你急!”书画赶紧跳起来,抓起被子将她裹成个蚕宝宝,书画看着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好见人了,“我让绿思去跟二伯和书才说一声,就说你脑子被驴踢了,要先回去养伤,今晚咱们就不去赴宴了。至于八堂妹的事情,咱们先记着,总能找到机会找回场子的!”
“噢。”
青巧忍着笑,上前帮书华把衣服换好,又重新帮她梳理了头发,因着这里没有胭脂水粉,补妆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也不打算回去宴客厅,书华索性让人打了盆水,将花掉的妆容全部给洗干净了。
三人回到德馨居,直到亥时,沁园那边的家宴方才散去。据说尹家三公子当晚喝了不少酒,后来还拉着小侯爷拼酒,结果醉得一塌糊涂,刺史大人自觉丢脸,离开之时还不停地向小侯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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