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备战【下】

船员方面倒是没有问题。因为唐继光早四年前便在海坛山购买土地，建立了以培养水手为主的东海学院。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培养出来的水手毕竟少，近年来在那里每年都培养出近百名水手，还可以抽调一些低年级的。

就算这样还不足，还可以从走海上贸易的商人那里抽调。现在海上贸易的，那艘船上不暗暗装上几门火炮的。区别也就是看什么火炮，有的是老掉牙的，有的是比较先进的二三磅红夷炮罢了！无论是什么炮，这些都是现成的炮手。

至于其他控帆、接舷战的冲锋水手更加不少。福建海峡一带最不缺的就是海盗。事实上荷兰人侵扰的那些村庄，有相当的一部分都是海盗村，平时是渔民，遇到目标了，就成了海盗。现在这些海盗破了家死了亲人，自然对荷兰人恨的咬牙切齿。士气十足，招来就可以用，完全不怕干拿钱，不干活。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看荷兰人什么装备。只是希望荷兰人在无敌舰队覆灭后，学习英国佬，大规模准备寇菲林长炮。

这话倒不是唐继光认为英国人的炮战发展有问题，后世的发展已经证明了。火炮的发展会向长距离，大口径发展，最后达到几乎完全脱离接舷战。

而非西班牙人的加农炮，追求威力，而忽视了射程，相对而言比较重视应对接舷战。另外西班牙掌握的葡萄牙子母炮也很厉害，中国的佛朗机炮技术便是从葡萄牙那里引进的，这些对于接舷战影响都很大。

（葡萄牙现在被西班牙统治，目前葡萄牙人的技术还不就是西班牙人的技术。）

说白了，西班牙舰队在近距离的火力上算得上是天下无敌了。对付接舷战最是克制。

反之寇菲林长炮则不同了，寇菲林长炮射程固然远，可以在远距离打击敌人，但接近了四百米就不能够射击了。唐继光完全可以玩偷袭的一套，比如夜晚用火船偷袭等。

现在看来这些纸面上的东西实在太模糊了，唐继光决定在近日挑选一个时间，到澎湖看看。

第二天，唐继光把自己这个想法抛出来。不想立刻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灿叔更是大声呵斥唐继光，认为唐继光这样做实在太过不自爱了，须知现在唐继光可不再是昔日的小海盗。他一人的性命，可是关系数百万人的命运。

唐继光的前任亲兵队长刘荣浩最是激动，他没有灿叔这个地位可以呵斥唐继光好，但他也有他的办法。刘荣浩是以死为威胁，也就是俗称的死谏。

仅存的水师高层施大瑄表示，无论军门下达什么命令也好，他们也不会允许军门出海冒险的。

唐继光不想灿叔他们反应如此大，气的唐继光几欲在白虎堂那里发泄自己的怒火。虽然最后唐继光压下怒火，但还是气冲冲的夺门出了去。

一众白虎堂内的官员大眼瞪小眼，也就是灿叔能够稳坐钓鱼台。

“殿下！殿下，你这是什么了？”

走到外间，唐继光就听到叫自己的声音。侧头看过去，只见穿上粉色樱花长裙，套着青白相间上杉的阿国站在走廊一侧浇花。边上站着一脸憔悴的丽璐，淡淡的黑眼圈，凸显出丽璐昨晚肯定没有怎么睡的情况。

见到二女，唐继光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一些。收敛一些脸色，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抬步走过去，看着丽璐，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睡不习惯吗？”

丽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反倒阿国有些着急，出言道：“明天丽璐妹妹就要离开了！殿下你劝说一下她吧！”

唐继光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丽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要走了？”

丽璐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弯下腰，坐在红木扶手处，微风拂过，金黄色的发丝荡漾在空中。丽璐伸手扫了扫，道：“庇护天使号已经没有了，这次开拓远东的计划也失败了。我不离开这里，还能够怎么办呢？说到底，荷兰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虽然丽璐的话里面没有一句指责，但唐继光却忍不住有些羞愧，自己对于丽璐，却是缺少了应有的关心。丽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更是从中经历，自己却没有抽出一点时间给予丽璐帮助和关心，丽璐这样说，已经是客气了。

“对不起了！”唐继光看着丽璐充满忧郁的目光，认真的说道。

“对不起什么呢？”丽璐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的笑意，宛如冬日的寒风那般，寒冷逼人。“这事情又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过贪心了，让庇护天使号满载，甚至负载，这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至于你压价的事情，这更是一个正常商人应该做的。”

冷冰冰的话，仿佛代表着唐继光和丽璐现在的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有说有笑的两人，忽然间变得如此冷冰冰呢？

“欠多少债务，我帮你赔偿了！”唐继光声音带着丝丝哀求。

“这是怜悯吗？”丽璐撇了唐继光一眼，目光旋即落在一边。不等唐继光回答，丽璐已经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的那种。“多谢了！但已经不需要了，抚恤我已经发了下去了！”

唐继光闻言怔了怔，诧异的问道：“你那里来这么多钱啊？”

阿国在一边叹了口气，代为回答。“丽璐妹妹把自己的首饰，还有一些冲到海边的货物收拾起来，刚刚在市场那里贱卖了，我还向一个南蛮人借了一大笔钱，利息很高的！半年后，要偿还三倍所借的钱！”

虽然古代利息都很高，往往是五成十成，但三倍利息还是很罕见。

“你这是干什么啊？”唐继光又急又怒，特别之前在白虎堂那里憋了一肚子气。语气更加难听。

阿国欲言又止，似乎想劝说唐继光，但又不知道从那里开口好。

心情本来就不好了，再加上听唐继光这话不怎么顺耳，当真是火上浇油。丽璐瞪了唐继光一眼，站起来，硬邦邦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干什么，都由我自己负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好了，船长阁下，让开道路吧！现在开始我不会麻烦你，我到船上休息！”

唐继光其实刚刚说了话，就感到后悔了。听了丽璐的话，刚是想解释，不过丽璐已经准备走人了。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唐继光来解释，就在这个时候，唐继光猛然急中生智。“丽璐，现在南方的澎湖爆发战争，荷兰舰队封锁航线，你就算明天出发也没有用！万一被杀红了眼的荷兰水手发现，就算你是荷兰人，恐怕都不可能幸免！等下吧！等战争结束再离开吧！”

“多谢你的劝告了！不过我坐的是英国商船，那些荷兰士兵是不会攻打的。”丽璐头也不回的说道。

丽璐的拒绝，却让唐继光灵光一闪。从中发现了一个自己可以近距离观察荷兰舰队的机会！乘坐福建水师的兵船前往的确很危险，特别现在北风呼啸，也就是说南下是顺风，但北上回来台北城的时候便是逆风。不利于兵船逃脱荷兰舰队的追击。只是自己为什么非得逃离荷兰舰队的追击呢？

坐英国商船不就行了？

现在英国人和荷兰人为了对付荷兰人而结盟，虽然现在无敌舰队覆灭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西班牙还是比较强大的。因此荷兰人和英国人还是盟友，这一点从他们在去年联手攻打澳门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哪怕两艘英国战船在战斗结束后就离开，并没有跟随荷兰船队北上。只是这盟约并不可能因此而撕毁，英国人怎么说也好，他们也尽到了他盟友的责任。荷兰人自然也不好对英国商船出手了，乘坐英国商船是非常安全的。

唐继光一个激动，冲上去抱住丽璐，丽璐还没有反应过来，唐继光已经狠狠亲在丽璐的脸蛋上。“波！”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是如此的清晰，是如此的响亮。

虽然西方人有贴脸礼等比较亲热动作的礼仪，但亲脸蛋怎么说都有些过了。丽璐一下子懵住了，而唐继光已经飞快的跑入白虎堂内。

刚刚回过神来的丽璐，目光迷离的看着唐继光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想什么。

在一边浇花的阿国已经没有心情浇花了，看了看丽璐，又看了看唐继光的背影，目光很是复杂。

“本官已经想到计策了！”唐继光高兴的宣布。

“冒险的，就别说出来了！”其他人不敢说唐继光，灿叔可不怕。在这事情上，一向宠溺唐继光的灿叔，一翻常态的强硬。

呵呵一笑，唐继光安抚道：“灿叔你老人家放心，请听本官慢慢道来！”

唐继光于是把自己计划坐英国商船前往侦查的计划说了一遍，同时还把英国人和荷兰人目前的关系大致上说了说，这里面就难免说到西班牙人去了。

施大瑄等唐继光说完后，提议道：“军门，既然按照你说的，这佛郎机人和荷兰人有仇，我们为何不联合佛郎机人，合击荷兰人呢？吕宋那里可以说远了，但澳门不远啊？就算澳门远了，在大员那里可是有佛郎机人的据点！”

大员就是现在的台南，早期西班牙人在那里建立有一个小据点。荷兰人希望扩大贸易，西班牙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唐继光却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大员那里的情况我了解，佛郎机人在那里驻兵不多，只有百来人，更多的不过是商人把那里作为一个补给点。再则现在的荷兰人也没有多少人，就算加上援兵，本官估计也不会超过三千人，三十艘兵船。这等兵力，就要求援，岂不是叫那佛郎机人误会了我大明无力剿灭吗？”

施大瑄羞愧的告罪道：“末将实在太过急功近利，请军门恕罪！”

唐继光点下头，轻轻训斥一句。“这方法虽然不可用，但未尝没有几分意见，日后想事情也可以把这个作为一个教训！”

施大瑄自然忙不迭应诺几句。

刘荣浩插口道：“军门，话虽如此，但回来呢？那些英国商船总不能够在澎湖逛一圈，然后就回来台北吧？那样就算是傻瓜，恐怕也知道有问题。即使估计这盟友身份不攻打，也说不定要求搜查船只的！”

“嗯！荣浩这话在理，阿光你如果跟船到澳门，再从澳门坐英国商船回来，这一来一回少说要一个月，更是耽误不少时间！为了亲自侦查一下敌人情况，这样不值得！”灿叔也附和道。

思索一番，唐继光就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安抚道：“不用如此担心，可以挑个时间，在中途放下小舢板走一段路，你们在附近派艘快船来接应即可！”

“万一遇到风暴怎么办啊？难道你还来一次险死还生不成？”灿叔依旧不同意，自从今天知道了唐继光在风暴中奋不顾身救丽璐和阿国她们后，他心里面就憋着话了。

听了灿叔的话，唐继光那里不明白灿叔暗中的责怪呢？“灿叔你放心吧！如果有暴风雨，我自然坐英国商船回来了，那大风大浪，那些荷兰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搜查船只呢？就算来搜查船只，我们也可以发旗号，船底破了，现在赶回去修理。想来他们也不好逼停我们啊！”

听了唐继光的解惑，施大瑄第一个“倒戈”的。“军门这计策倒也不错，虽然说出海打探情报冒险了一些，但这样才容易得到军门想得到的情报！而且危险也很低，可以用一用！”

灿叔不满的瞪了施大瑄一眼，可以用你的头！不过其他将领也或直接或婉转的表示赞同。灿叔的另外一名盟友刘荣浩，见到这个情况，也闭上嘴巴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见如此，灿叔也只能够无奈的瞪了唐继光一眼，道：“去可以，不过多带几个亲兵保护！做事不能够触动，距离那些荷兰鬼子不能够近于两里路！”

唐继光见好不容易说服了灿叔，那里还会反驳呢？自然忙不迭的答应了，到了海上，那是海阔天空了，灿叔难不成还能够管得了自己不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