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都怪我,进去的时候没有注意……”
富丽堂皇的客厅中,半僵在不停的道着歉。林家乐的那身名牌休闲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和套了个枕头套子一样,再加上他脸颊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标记”,让人怎么看着怎么别扭。不过半僵并没有怎么在意,对他来说,只要能彻底摆脱那些该死的朱砂粉,就是真的让他套个枕头套子上街都没问题。
而与精神重新焕发的半僵比起来,坐在他们正对面的那一位可就有点惨了。虽然和半僵一样也洗了澡,换了身衣裳,但他头上那些被火花和黑烟熏出来的黑青色印记却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洗干净的,结果脑袋秃的透亮,印记却黑的泛光,瞧着就让人觉得揪心。
“好啦,好啦,没什么事情。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你,当时是我先动的手,要说也只能说是太巧了,你进去的时候,我正好又被鬼……鬼什么来着?哦,对了,‘鬼遮眼’……”摸着自己自己的黑黄相间的秃脑袋,大块头笑的像尊弥勒佛。
虽然说,他自己已经道过好几次歉,而前这位大块头,也就是牛口里的真正老爷,同时还是林家乐老爹的林爷也已经原谅了他,但在半僵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牛叔把他从局子里请出来是救人捉鬼的,他的倒好,不但把要救的人折腾了个半死不说,还差点把真正要捉的鬼给放了出来,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不对劲,那他的那张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事也不能太怪半僵,一是他刚丢了钉子佛珠,身体和感觉一时没有适应,二是那间屋子里朱砂实在是太多了,那么重的阳气,别说仅仅是一只鬼,就是一群厉鬼钻里面,也不一定能散出一丝阴气来,况且林爷挨的揍虽多,但真正差点没死在那的却是他凡半僵。
“……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把我怎样嘛,最后下手的……还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呀。”说着,林爷叹了口气,而他的目光也转向地上被半僵用那件六阳“坎肩”连裹带捆的绑在那里的林家乐:“我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儿子打老子……”
刚开始,林爷显的很生气,但看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林家乐,说着说着,语气就软了下来:“小凡师父,你说要等他先缓缓身子,吸吸人气,你看现在已经有好一阵过去了,还要再等多久啊?”
“那个,现在就差不多可以了,但在动手之前,我有件事想先说清楚,”面对林爷焦急的眼神,半僵的脸蛋有些发烫:“就是我们和林家乐之前在学校里,有些事情,那个,怎么说呢,有些矛盾……”
“哦,你说的那个,什么矛盾,不就是打了几场架嘛……”出乎半僵的意料,对这件事林爷显的很直白:“……这事我早就听老牛说过了,不就是打架吗,你们这么年轻,不打架又能什么。再说了,打了打去,谁吃亏占便宜,还不是都一样,练练手而已,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用不着那么费心。”
半僵没有怀疑,他知道林爷现在很急,但更相信林爷还没混到为了一件小事而就扯谎的地步,于是半僵的那张脸红的就更厉害了。因为他之所以要等一等,除了他刚刚说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林家乐被他打出来的伤势——在刚才的房间里,又气又急的他下手有点重,这也是他为什么后来会从头到尾裹了一身朱砂,以至于烫的连裤子都不得不扒光的原因。
正说着,万卷,叶明,还有陈圆圆,在牛叔的带领下也正好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们三个一人背了只大书包,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全是朱砂,正是林爷从给半僵他们的礼物。由于朱砂也是砂,满满的一包背在身上,除了万卷,剩下的俩人,特别是走在最后面的陈圆圆就显的有些踉跄。
“行不行啊,你们俩,早上那豆浆油条都吃到哪去了,怎么连包砂子都背不动。呵呵,这么多,真是谢谢林爷了。”说着,万卷就打算把包放下歇会儿,结果屁股还没沾到沙发,右手就被半僵抓了起来,而在半僵的另一只手中抓着的,则是一只桌上的茶杯。
“怎,怎么又是我啊?”
尽管万卷的嘴都咧歪了,但半僵却还是很平静的看着他,那意思很简单:谁让你小子比叶明壮来着。于是,万卷妥协了。
“行,行,我就我吧,就当义务献血,造福大众了。不过献血那人家还发个本……”
半僵没有和他闲扯,指尖黑光一闪,一道小而深的血口子就已经出现在了万卷指端,然后半僵再用力那么一挤,几滴殷红的血珠立刻滚进了早已接在下边的茶杯中。随后,半僵又捏了一小撮朱砂进去,随便拿起根调羹搅几下,一杯阳气很重的红色液体就算调出来了。
“用不用起个坛,杀只鸡或是其他什么的?”爱子心切,关心则乱,林家乐毕竟是他儿子,看到半僵准备动手,林爷有些紧张:“如果你还缺其他什么的话,尽管说,我去找?”
还别说,林爷还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半僵本想要只竹筒装鬼来着,但由于一时间在别墅里找不到,林爷干脆把一只心爱的笔筒拿了出来。虽然不怎么懂行情,但半僵也知道那东西不是一万两万就能淘回来的,但由于林爷不愿再等,半僵也只能拿着那件宋元时期的古董勉强凑合了。
沾着杯子里的童子血混朱砂,半僵用毛笔在林家乐脸上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而众人很快就发现,尽管被捆的如死猪一般的林家乐仍在昏迷中,但半僵每画一笔,他的身子就会抽一下,到了最后,干脆抽的连裹在他身上的六阳符都“嗤嗤啦啦”的响了起来。
对于这种不寻常的事情,早已经见惯了的万卷和叶明也就无所谓了,林爷虽然担心儿子,但在一边牛叔的提醒下,也咬着牙镇定下来。所以在场不怎么踏实的,也就只有陈圆圆,这个一直想拜半僵为师年轻人了,那叫一个激动,又是蹦又是跳的,如果不是万卷摁的快,估计他就已经上房揭瓦了。
当半僵画完最后一笔时,被裹着的林家乐已经彻底的呆不住了。虽然两眼紧闭,还在昏迷中,但脸上已经开始发青,特别是脑门那里,更是乌黑一片,而他的身子也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那种样子就像他想挣脱什么束缚似的,可半僵又怎么会给他挣脱的机会。
都用不着万卷他们帮忙,膝盖一戳,林家乐就被牢牢的压在了那里,同时手一探,那只笔筒也跟着压在了脑袋上,而且笔筒的口子正对林家乐的脑门。剩下的,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把他身子里不该留下的那哥们逼出来。一般来说,这需要一些红筷子或是符纸什么的,但对于半僵来说,对付林家乐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只要……
一拳,简简单单的一拳,当然,那力道是不可能小了的。重重的捣在了林家乐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立刻让他的脸更加的青了几分,而他的脑袋也自然跟着挺了起来,但这一起,就下不去了:半僵手中的笔筒竟然像只吸尘器一样,稳稳的吸住了林家乐的脑门,他脸上的那阵青气也仿佛随着这一下,被一点一点的吸了进去,而他的脸色也跟着慢慢的由青转绿,又绿转白,直至最后和自己脸色差不多了,半僵才把另一只手扶到了林家乐的脖子上。
“啵!”就像拔火罐子一样,半僵手一震,笔筒从林家乐的脸上拔了起来,而就在此之前,一块早已画上符文的黄布已经被叶明递到半僵身边。接过黄布,半僵一下子把它蒙在了笔筒口子上,跟着再用几根红线那么一缠……
“好了,现……”
“儿子!”收工的半僵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旁林爷已经直扑了上来,把倒在地上林家乐扶了起来,只见他面色虽不在那么乌青,但还是白的够呛,而他的依旧在昏迷中。“小凡师父,你看着这个……”抱着儿子,林爷似乎有些怀疑。
“哦,放心,他已经没事了,只是身子有点虚,休养几天就行……”这边半僵正说着,林家乐那边就有了反应。苍白的脸颊开始出现几抹红晕,眼睛也微微的抖动起来,最要紧的,还是嘴里说的那句话:
“姑娘,别走……”
林爷的脸黑的发青,半僵没什么反应,叶明和陈圆圆虽动了动嘴,也最后终于忍住了,但万卷那就困难多了,其实他也想忍来着,但那股念头像虫子一样直往他嘴边钻,因此尽管他牙咬舌头,手堵嘴,但那吱吱声还是从他指缝里漏了出来。
“呵呵……”笑的是林爷,铁青色仍在,但他嘴角也已经撬了起来,把林家乐往牛叔怀里一递,他摇了摇头:“送回房里,叫医生来,真是,呵呵,臭小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