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醒了。华佗无愧其神医之名。
这个消息一经证实,几乎瞬间便传遍全城。使得几月来暗流涌动,颇有几分浮躁不安的临淄民众,脸上皆是带上了几分欢喜之色。三年来的仁政,使得吕布对于临淄,乃至于整个青州,与其说是主上,倒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柱。这也是为什么在吕布重病之事传出时,让孔融感觉有机可乘的原因。
“秦将军和大小姐来了!”吕布府邸前,张辽、高顺、臧洪,青州几乎所有的文武官员皆是聚集此处,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偶有眼尖之人,见到纵马飞驰而来的秦旭吕玲绮两人,顿时高呼,众人自觉的为两人留下一条通路。
吕布本应早就能够醒过来的,可华佗却是持不同意见。说是此番吕布受伤颇重,毒气其实早已遍布全身,一般人或许早就一命呜呼,只不过是因为吕布那超强的体魄和意志强行压制,才能撑着回到临淄。可就算如此,这位天下第一猛将彼时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有华佗及时的悉心调制,毒气已散,可也已是大伤元气,贸然使吕布清醒过来的话,以吕布的性子,绝不会安心听从华佗的安排。所以,在严氏、貂蝉同秦旭等人商议之后,听从了华佗的建议,没有让吕布太过快速的清醒过来。而现在吕布既然已经清醒了,那便足以说明至少在华佗这当世神医眼中,吕布至少也已经恢复了七成以上。
“多谢!多谢!!”秦旭两人下马也顾不得多同青州文武客套,略拱拱手便在急匆匆的吕玲绮的牵扯下,进得府门,只留下哭笑不得的一众文武,相视莞尔。
“秦将军见了主公,还请转告我等探望之意啊!”有同秦旭相熟的,此时也顾不得身份问题,躲在人后高声喝了一句,惹得又一阵哄笑。秦旭是吕布女婿,又有吕玲绮引路,自然不必守之前为了隐瞒吕布重伤而定下的规矩,众人就是再心急,也只能等着吕布的传见。
“不必转告了!咳咳!”随着大门被推开,秦旭还没有来得及进门,便见着一脸责备神色的严氏同貂蝉随着而来,正缓步而来向门口的高大身影,却不正是吕布是谁。
“爹爹!”见了正在微笑而立的吕布,吕玲绮眼圈都红了。奔向吕布时还不忘记拽着秦旭的手腕。让自以为经过了两年多的“特训”已经有了些功底的秦旭好玄摔了个趔趄,在众人面前险些失态。
“玲儿!你这丫头也不知道让着仲明一些。”吕布只是满目慈爱的冲已经换了装束的吕玲绮点了点头,并没有理会秦旭,倒是严氏,悄悄的用袖角沾了沾眼角的润湿,笑骂了爱女一声,替宝贝女婿说了句“公道话”。
“主公!主公!”同秦旭讪讪而笑不同,本是挤在吕布府邸门口的一众青州文武,在见了吕布身影之后,以张辽高顺为首,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很不可想象一群曾经追随吕布南征北战的铁血汉子,见惯了生死的眼眶此刻竟然也皆是通红一片。
“莫作此小儿女状!文远、老高,诸位兄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吕布望着诸将的形态,连连点头,也难得的煽情了一把,挣开严氏和貂蝉刚刚搀扶上来的手,用眼神止住了欲上前来扶的秦旭和吕玲绮,前行两步将最前面的张辽高顺两人扶起,语带哽咽的说道。
“愿为主公效之以死!”
“愿为主公效之以死!”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应景,在吕布话音刚落时,便高呼了出来,顿时引得包括在吕布府邸内伫立警戒的亲卫营兵士在内所有人,皆是跪倒在地,向撑过了这几乎是必死之关的吕布衷心道贺。什么派系之争,什么先后之利,什么新老不和,在吕布醒来的那一刹那便已不再重要,吕布就是军中图腾,只要吕布在,军魂便在,天下第一猛将的人格魅力,当得如斯。
“传令!临淄民众为某之小疾所扰,布甚感不安,特免青州春日徭役,以相报答!”吕布笑容满面的对司马臧洪吩咐说道。这是吕布醒来之后的第一道政令,臧洪当时便着人快马相传,不一会的功夫,四面八方便隐隐传来了阵阵欢呼之声。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便是在场官员,面上也露出欣喜之色。虽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群龙无首的滋味,这些人可是深切体会了吕布不能视事时的难处。也就是有秦旭贾诩会同张辽高顺臧洪等吕布军元老压制局面,又有成廉、麹义连同张昭张纮郭嘉等各自镇守一方,才使得底下暗流涌动的吕布势力没有生出什么大的乱子。就这,还有诸如孔融曹豹等人伺机作乱,周边各方势力也在不断试探,意图浑水摸鱼。此中滋味,实难为外人道之。倘若吕布再不醒来,说不得也当真只有像是曹豹“推测”的那般,由秦旭接过这个摊子,行霹雳手段,强行斩去显露出来的派系纷争的“痼疾”和一系列不和谐的声音,以吕布军元气为代价,收缩兵力固守培元再待天时了。
“主公新愈,诸位且散了吧!待主公大好时,再来拜见!”眼见着诸将因为吕布的出现而迟迟不肯离去,导致自家两位老丈母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勉强,眼神中的担心也越来越浓,秦旭身为半子,自然要有事服其劳,在两位丈母娘脸色变黑之前,开口大声劝道。
这话虽然是好意,但确实挺得罪人的。也得亏是秦旭,换做旁人,说不得就算是劝退了诸将,也少不得落得不少埋怨,至少吕布为照顾老弟兄的面子,一通喝骂是少不了的。
“是不是很多疑问要问?”劝走了青州文武,吕布也能回到后堂喘口气,脸色也渐渐红润了一些。用过了严氏端过来的药,重重的舒了口气,斜靠在床榻之上,望着跪坐身旁的秦旭和吕玲绮两人,特别是见吕玲绮已作妇人打扮,脸上更是露出几分满意之色,笑问道。
“是……”秦旭看着眼前自家这位饱受天下诟病,却又颇得军心的老丈人,虽然心中诸般疑问,但见吕布原本是精力仿佛永远使不完,如今却只见了群臣一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如此疲惫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呵!咱们号称毒舌无双的秦将军,竟然也会有哑口无言的一日啊!”吕布笑言了一句,闭上眼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某怎么会如此大意,致令小人得计,身重毒箭吧!”
“主公武力无双,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于弓之一道,更是颇有心得,旭曾听母亲说过,主公在并州抵御南匈奴时,曾经在这些精于骑射,善于箭雨奔袭的贼子军阵中尚且能来去自如,避之犹如闲庭信步。怎么会在大军随身之下,为小人所趁呢?旭曾问询过张将军,以及主公随身亲兵,可他们竟也是语焉不详,让旭当真甚为不解。”听吕布问起,秦旭点点头说道。
的确奇怪。射箭是个技术活。像是曹性偷袭夏侯惇得手这件事,其实别说汉末,即便是整个冷兵器战争史上,除非是混战到了一定程度上,才有这种放冷箭的机会,否则,两军交阵时,发生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这年头的弓箭的射程,最终取决于用弦的好坏,但不管是用牛筋还是所谓的蛟筋作弦,五十步内还好说,一百步内可控,便可称之为神射手了。而一百步外的精准度其实当真是不堪入目。只看历史上吕布辕门射戟,之所以能够劝得刘备同纪灵罢兵,就是脸纪灵这等神射手,都认为一百五十步射中,基本上等于是神话的原因。而据秦旭所知,吕布中箭时,却是身在城墙之上。邺城乃是袁绍本营,几次加固加高,城墙高近二十丈,除非是贴着墙根等吕布探出身来才射箭,否则稍有些距离,直线距离就要有百步以上。倒不是小看被败走的刘备拖进战局的公孙势力、以及频临溃散的黑山贼众,距离这么远的距离,还是仰视而击,能伤到吕布之人,秦旭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猜中是谁。
“唔!”或许是大病初愈,又或许是秦旭自以为看错了,吕布这等猛人竟然在秦旭的这番略带恭维的话说完之后,古铜色的脸庞竟然红了红,眼眸中恨意一闪而过,颇有几分不自在的轻咳几声,才闷声说道:“就不许某此番托大了么?”
“咦?!”若是别人有这言语,秦旭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可若是吕布说是因为自己托大才导致如此,秦旭还真以为自己听岔了。一贯眼高于顶的吕温候,竟也有“谦虚”的时候么?这不科学啊!吕布的这番话,倒是让秦旭愈发的好奇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