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台下在吕布军兵士悬殊的兵力下,也乖乖的听从摆布而丝毫不敢轻动的黄巾战兵,除了孔二愣子和当时参加了无名山丘一战的先登营兵士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外,连同麹义在内的其他人,也只是在机械般的重复收缴兵器,约束人众的工作,没有从刚刚那惊天动地的情境中清醒过来。
“秦主簿!刚刚那个冲在头上的那俩人跑了!”孔二愣子人虽然有些浑,但不得不说目光却是毒的很,在一开始喊话的时候,就已经将管亥和孙仲二人看在了眼中,并且在他人都在震惊于这次制造出来的大场面中时,就已经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这两人的踪迹了。
“跑不了!”顺着孔二愣子所指的方向。一匹驮马上的两个人,正在急急的向着西北方向奔逃,秦旭的嘴角露出几分戏谑之意。
那个方向,正是之前探知的,另一只来不及到此汇合的黄巾主力战兵残部所在,也是大部分黄巾战兵家眷的聚集地,看来管亥除了一开始被巨响惊了马摔倒在地之外,这久在张角身边参与那些神神鬼鬼之事的两人,对这划时代的精奇手段还是有些免疫力的。
不过很不凑巧的是,西北,正是吕布率领陷阵营所在的方向,因此秦旭对这漏网的两条大鱼,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之意。
“大帅!莫非这秦旭真的有神鬼莫测之能么?”不过是一匹驮马而已,若非要保持着黄巾主帅的身份,早就被分而食之了,又哪里会是什么宝马良驹?带着两个人本就跑不快,眼见着十余万黄巾战兵在这突发状况之下,竟然连反抗之意都没有,孙仲感觉憋屈和焦急的同时,心中也满是疑问,对管亥说道。
“大概也是些障眼法之类的戏法吧!”管亥也颇有些惊魂不定的说道。若非之前在大贤良师跟前混了许久,说不得连管亥也如同那帮已经失去了战心的黄巾战兵一般腿脚发软了,此刻在吕布军忙着收降俘虏,没心思前来追赶他们而夺命奔逃之际,听到孙仲的这番话,管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了。
“可就连大贤良师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响动啊!”孙仲还是有些犹疑,双手紧紧的扣住高腰马鞍的后缘,突然急道:“不对啊,大帅,刚刚只是吕布军的中军而已,某记得还有两队人马,似乎就是向着我等扎营之地而去的。我们就这么贸然回去,会不会正好中了吕布军的计策?”
“唔?吁!”管亥被孙仲的话听得猛然一惊,急忙拉住了马缰,好悬没将孙仲颠下马去,却也无心顾及这些小事了,面带喜色的连忙问孙仲道:“你确定看到了吕布军分兵向着他处而去了?包括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是……是啊!之前探哨的兄弟的确是这么相告的。”孙仲不明白管亥为何在此时还会笑的出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哈哈!当真是大贤良师保佑,天无绝人之路啊!”管亥的眼中露出几分疯狂的神色,只觉得自己现在清醒无比,脑子好使了不少,说道:“某料定那秦旭定然是用了一些秘法,才整出那么大的阵仗,可吕布并不是秦旭,他可没有这些手段啊!吕布军来此不过万余人,只在中军便有五千,分出的另外两路,至多不过三千人。可咱们在西北尚有三万余的黄巾战兵兄弟没有来得及赶来,战心未失,大可一用。若是能够一战而直接灭了吕布,就算在中军丢了十几万兵马,也划得来!”
“可……”孙仲只觉得管亥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甚至都有了几分疯癫的迹象。吕布!那可是吕布!敢带着万余兵马来攻打数十倍之黄巾众的人,是那么好惹的么?单单他一个麾下的主簿,就整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猛将的家伙,会不会还有后招预备着。只是现在管亥的这幅疯狂的模样,孙仲有心相劝这位对自己有收容庇护之恩的老伙计,却是话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若是吕布身陨,其麾下众军定然群龙无首,临淄也肯定会乱作一团。到那时,临淄那堆积如山的军粮,就能好好的让兄弟们吃顿饱饭了!”管亥的眼都红了,干裂的嘴唇随着因为狂笑而大大咧开的嘴巴,撑开几处深深的裂痕,愈发的显得狰狞。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现在折道去营中,趁着吕布军那些人收拢俘虏之际,带着家眷速速离开此地,尚有可为之事,莫要再行险了!”孙仲的手臂拽住管亥紧握着马缰的左手,凑在管亥的耳边大声喊道。
“可为之事?我等啸聚青州多年,好容易攒下这二十万战兵,如今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被那秦旭给降服了!你能忍我不能忍!要那些家眷何用?除了整日间喊着要吃的,还能做什么?战兵都没有,我如何养得起?”管亥挥手甩开孙仲的手臂,怒吼道:“为今之计,只能趁着西北面的战兵兄弟能够撑到我等前去,众人合力将吕布拿下才是正途!你若是被那秦旭吓破了胆子,大可在此离去!去徐州、去冀州都可,正如你所言,无须陪我送命!”
“大帅此言忒也小看了我孙某!”孙仲被管亥的话一激,刚刚被秦旭一番大动作吓破了的心神也恢复了不少,怒道:“罢了罢了,就当我还了你当年在我垂死之时的救命之恩吧!不就是去送死吗?某有何惧?”
“好兄弟!当日我便没有看错你!”管亥咧着满是血痕的大嘴,大笑道:“那吕布号称无敌,某却偏偏不信,今日正好一试!兄弟!”
“大哥!”孙仲也是紧皱着眉头,坐在管亥的身后,左手紧紧的抓着马鞍边缘,右手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锐利的匕首,在管亥目光所不及之处,对准了管亥的后心之处,眼眸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神色,凑在管亥的耳边,低声道:“兄弟还想要命,对不住了……”
“唔!!你……为……”管亥突然闷哼了一声,紧紧握着缰绳的手臂和前俯的身躯,因为后背的刺痛猛的僵直,在奔行的驮马之上,万分艰难的回转过头来,眼眸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看着自己就算是逃也要带上的兄弟,满是血痕的嘴唇动了几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因为胸腔内涌上来的鲜血堵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大哥!吕布军强横不可敌,小弟不想去送死啊!不过你放心,小弟定然会好好的替你活下去,将你风光大葬!你!你莫要怪我!”孙仲侧目他望,不敢去看管亥惊怒的眼神,咬着牙将手中的匕首在管亥心窝处狠狠的搅动了几下,脸色苍白而惊慌,说道。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管亥终于憋足了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囫囵话。就在此时,管亥临死之前最想去的西北黄巾营地,突然如同他们在中军所遇到的一般,响起了数十声巨响和火光之后,归于平寂,唯一不同的是,那密密麻麻就地取材搭建的毫无规则可言的营帐,亮起了一丛丛火光,顺着这夜的大风,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
只在刹那之间,整个夜空都仿佛被烧红了一般,那围绕北海城而建,被平日间无数黄巾老弱家眷眼馋不已的避风安身之所,那只有黄巾精锐战兵才有资格住进去的所谓营寨,此时却成了人间的地狱。越来越大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夜空。
“或许!你是对的!”管亥紧紧抿住的嘴角牵强的露出一丝笑意,回光返照之中,努力说出了在这个时代的最后一句话!只是眼中的讥诮之意,让孙仲怎么想也不明白其中之意。
此番百万黄巾围攻北海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五十余万口黄巾男女向吕布请降等待安排去处,另外的二十余万黄巾战兵,被秦旭逼降十余万,吕布同张辽也各自击溃降服了六七万,也各自归建等待发落,此次手段非常,倒是有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后果,就是这些桀骜不驯的黄巾战兵,对秦旭简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就算是看守人少,逃兵之事竟然也鲜有发生,对秦旭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主公!有一人自称乃是黄巾降将孙仲,有此次百万黄巾围北海城之首恶之人管亥的首级送上!请主公赏收!”正当吕布众将连同秦旭聚在帐内,听郭嘉汇报整理出来此次战果战损之事时,轮值的司马冒突然进账报道,脸上不屑之意,令人隔着三丈都能看的出来。
“好端端我要个人头作甚?”吕布略略沉思了片刻,秦旭所在的中军降服十余万战兵,却偏偏跑了为首两人的事情吕布是知道的,既然孙仲来了,又带来了管亥的首级,事情的经过如何,就连想都不用想,便能知道。吕布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问秦旭和郭嘉道:“奉孝、仲明,此人见利忘义,竟然对救他性命之人下得了毒手,着实可恨,然则毕竟是降将,某若杀之也是不好,该当如何处理?你二人可有办法?”
“容易的很!”郭嘉和秦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笑意,秦旭说道:“死猫,你将管亥的人头送给那些黄巾战兵,连同将此事添上点作料一同告知。回头再将这孙仲安排在这些降兵的营地之中,就不用管了!”
“嘶……”司马冒倒抽了一口冷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