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道身影缓慢的走向澜亲王在京城的宅院,“谁!这里是亲王府院,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守在门口的侍卫手握长矛厉声喝道。
“瞎了你们狗眼了,本宫都不认识了么?”仙华公主冷如冰霜的声音幽幽响起,无视一边惶恐跪下赔罪的侍卫,仙华公主轻身一跃,飞过院墙往王府中前去。
剩下几个兵丁互相对望一眼赶紧追了进去,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即便挡不住仙华公主,也要跟着进去,不然王爷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小兵可是消受不起的。
灯下,澜亲王将手中的密信看完,低声叹道,“皇兄终于出手了,暗中将薛易与吴遥放出城了,想必是回姑苏与临风搬救兵了。”
“王爷,如今肖远不插手此事,下官觉得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张瞬靠在椅背上,本是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异样的红晕。
“王爷下令吧!”待张瞬说话落,屋中其他的文武官员纷纷请求道。
澜亲王看了一眼屋中的众人,这里有着整个大禹朝三分之二的重臣,只要他现在一声令下便可手握大禹江山,从而真正的施展心中的抱负,为大禹朝的发展铺设好道路。
只要自己能真正的掌握大权,大禹江山便还能救,为了祖宗留下的万里江山,即便做一次罪人又怎么样!
深吸了一口气,澜亲王终于在群臣期待的眼神中发布了命令,“鲁成、虞汉中,你们各自率麾下把守皇城的四个城门,任何有异动者当场诛杀!”
“王鹏,带你的鹰风旅将朝中其他大臣宅院都给围了,天亮之前不让他们踏出门院一步,若是反抗则格杀勿论!”
“程远你召集澜江铁骑跟本王进宫,若是孙寒的禁军阻拦便给我就地格杀!”
“张阁老,你与众阁老草拟诏书,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就说本王皇兄因年迈身体不适,决意把皇位禅让与孤!”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澜亲王的脸色出现一丝潮红,身后的程远递过一杯茶水却被澜亲王推开了,“事不宜迟,立即出发吧,各位成败与否就在此一行了,事成之后本王便在东极阁与各位痛饮三百杯!”
“敢不为王爷效死!”群臣对着澜亲王行了一个君臣之间的礼仪,便打算离去各司其职。就在众人离开之前,房门却‘砰’的一声突然被打开了,几个侍卫被震飞了进来。
“谁!”程远与在场的武将立刻手握腰中单刀喝道。
“本宫!”冰冷的声音随后传来,让屋中所有人为之一震,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会是这位姑奶奶。
澜亲王有些有些错愕,但看到头上片片白丝的仙华公主,心中一乱,满是急切的开口,“八姐,你的头发怎么了?”
澜亲王如此表现,仙华公主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丝,在来王府的路上她便对自己说十四弟只是一时犯错,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见他还念姐弟之情,仙华公主更加相信或许她可以化解这场风波。
冷目扫过屋中众人,最后盯着澜亲王,仙华公主缓缓了开了口,“你还认我这个八姐?十四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八姐”,澜亲王感觉口中有些苦涩,有些哀求的看着仙华公主“这件事你能不插手么,就当是你再帮弟弟我一次。”
“十四弟,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仙华公主用手指着澜亲王,白皙的脸被气的通红,“当年我们兄妹三人怎么说的?从此以后齐心协力保卫大禹朝,永不同室操戈,可是如今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二十年前的血还没流够么!”
闻言澜亲王的身躯一震,默不作声,一边的张瞬见此慌忙的开口劝诫,“王爷切莫动摇,为了大禹朝不能有这妇人之仁!”
“张瞬,你这老匹夫住口!休在这祸乱朝纲,本宫在可以当场诛杀了你!”仙华公主斥道,一股气势朝着张瞬而去。
“哈哈哈”,张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张家四代为了大禹朝呕心沥血,早就将大禹朝视若己命。当初孙玉璞拍着胸脯说要振兴大禹朝,老夫才一句话没说支持他。”
“可如今老夫已是华发满生,大禹朝却还是走向衰落,这怎么能让老夫容忍!你这黄毛丫头凭什么说老夫祸乱朝纲!老夫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禹朝!”
说完这些张瞬有些吃力的用手扶着桌面,“王爷,要不是当年你犹豫,不愿登上大位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大禹朝的衰落,王爷,你难道要看着大禹江山没落下去么!”
一阵咆哮彻底打乱了屋中气氛,澜亲王的神情不断的变幻,突然身体不断的颤抖的咳嗽起来,脸色变得异常的吓人。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一干大臣担忧的向前要扶着他,仙华公主见此顾不得去理会张瞬,扑上前去顺手抓住澜亲王的右手,在脉搏处轻轻一搭,顿时脸色一变,“十四弟你。。。”
脸色奇差的澜亲王点了点头,这让仙华公主鼻子一酸,曾经何等意气风发的大禹朝王爷现在却是重病缠身,身体单薄如斯,“十四第,不要担心,皇姐的师傅肯定可以医治好你的,她老人家妙手回春,你肯定没事的。”
澜亲王摆了摆手,从怀中拿出手绢,本是要擦去嘴边的血迹,却趁仙华公主不备放到了她的鼻尖,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黑。
扶住要倒下的仙华公主,澜亲王神情坚定,“都照刚才的吩咐开始行动!”
待众人领命而去,澜亲王将仙华公主送到了房中,“八姐,这不是我想的,只是你的十四弟真的没多少时间了。。。”抹了抹不知什么时候湿润的眼角,给一直关心自己的姐姐盖好被子,澜亲王便一扭头往外走去。
出了房间,澜亲王来到书房,里面赫然做着道家四方天的执事,“各位执事计划已经开始了,那皇宫里面的高手还的麻烦各位出手相助。”
“王爷放心,老夫这便带人前去”,青龙执事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过还请王爷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
“这个自然,本王向来说一不二。”澜亲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应道。
皇城内的一座偏殿中,孙寒心中突然的毛躁起来,这种感觉很多年没出现了,但是每逢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孙寒都得经历生死考验,或许这就是十多年战场杀拼后的警觉。
缓了缓心神,孙寒穿起铠甲,虽说是自己是一个武人,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此刻必须得小心谨慎,不能有半点马虎,宁愿是自己想太多了,白做了一番准备,也不能让皇宫出事。
穿戴完毕,唤来自己的侍卫队,孙寒便如同往日一般检查起宫中的值哨。花了半个时辰就要走过一圈时,本以为是自己多虑的孙寒突然发现前面有声响,“谁!”早已是心怀戒备的孙寒挥手让手下走了过去。
“本王!”片刻之后,却见澜亲王从暗中走了出来。
“原来是王爷”,孙寒打量着已经多年未穿铠甲的澜亲王,刚才自己的侍卫走进暗处便没了声响,心中暗惊,这澜亲王果真要谋反了,先拖住他,这是孙寒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上前行了一礼,“不知道王爷深夜来宫中为何事?若是没要紧事王爷还是请回吧,皇上已经歇息了。”
“本王正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面见皇兄,孙统领,现在本王可以进去了么?”
听了澜亲王的话,孙寒心中一阵苦笑,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看来今夜要偿还陛下多年来的知遇之恩了,“王爷,末将愚昧,但也知道忠于国君,王爷若要是闯进去便踏过在下的尸身吧!”
“好,好!”澜亲王盯着孙寒看了一会,“你是个人才,希望不管今夜发生什么,日后都要忠于大禹朝”,说完澜亲王对身后留下一句,“不要伤了他”,便往一边走去。
擒住了孙寒,在张瞬的侄儿,禁军副统领张裕的带领下,澜亲王一行基本毫无阻碍的接手了皇宫的守卫。一切趁着黑夜悄悄的进行着,等澜亲王来到乾光殿时宫中居然都没出现混乱。
挥手止住麾下,让他们带着几个内官下去,澜亲王看这里面灯火摇曳的大殿,看来自己这个皇兄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改变,依旧喜欢独自一个人孤坐着。
走进殿中,铠甲的摩擦声打破了殿中的寂静,老皇帝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仿若无事一般继续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见此情形,澜亲王在一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兄弟二人便这样在大殿中静坐着。
“唉”,终于老皇帝的一声轻叹打破了沉寂,“十四弟,弹指一挥间,我们都已经老了,朕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缠着朕在这殿中玩耍。”
不等澜亲王发话,老皇帝继续自言自语一般说,“当年你助朕登上大位,那时朕也豪情万丈,感觉自己可以为大禹江山开辟出一番新天地。”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却是一事无成百不堪,朕不是一次在想,若是当年十四弟你做皇帝肯定会比朕做的好。”老皇帝再次的轻叹一声,语中很多的不甘与无奈。
澜亲王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老皇帝悠悠的说道,“十四弟,其实你不应该走这条路,若是有差池便是彻底动摇了大禹朝的数百年根基。”
“皇兄”,澜亲王终于开了口,“当年我是心甘情愿的辅助你登基,我也相信你可以振兴大禹朝,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做弟弟的我越来越心寒。”
“特别是你将我的奏折压下了许多,你可知道那些都是我日思夜想的结果,都是医治大禹江山有利的良方”,说道这澜亲王带着一丝的激动,“可是你,可是你居然都让它们石沉大海,你知道么你错过你多少次机会!”
“你的奏折每个奏朕都看了,也许是越来越老了,所以比不上十四弟有魄力,对于你每次提的主张朕都会犹豫很久,最后直到机会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老皇帝脸上布满了哀伤,“开疆辟土朕也想,可是朕越来越不相信自己,只想着如何保住现有的大禹朝。”
“既然你都没有能力振兴社稷为什么不让出位来!”澜亲王盯着老皇帝,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苦笑了一会儿,老皇帝如实的说着,“这是朕的私心,因为朕舍不得这大位,舍不得这万人瞩目的位置。权力这玩意真是让人迷恋,想当初朕也是慷慨激扬却最终还是沦为了这权柄的奴隶。”
“你这懦夫!”澜亲王闻言站起来指着老皇帝,“就是你这懦弱与自私让大禹朝陷入一蹶不振之地,你对的起我,对得起八姐,对得起孙家列主列宗么!”也许是太气愤了,澜亲王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止不住的咳嗽着。
“十四弟,朕也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弥补过失可是。。。”自言自语的老皇帝突然看到一边咳嗽的澜亲王捂着嘴的手上居然出现了血迹,赶忙的走下台阶,扶着他急切的问道,“十四弟你怎么,来人,来人传御医!”
止住了老皇帝,缓过气来的澜亲王接过他手中的手绢,擦掉嘴角的血,笑了笑,“皇兄,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了吧?皇弟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以前我可以等,但是我的身体情况已经容不得我这么做了,我只想在死之前为大禹江山做最后的一点事。”
老皇帝看着眼前消瘦的十四弟,突然眼睛有了些酸,“十四弟,你放心,朕这就寻访名医替你医治,还有你八姐她定会请师门高手帮你康复,到时候这大禹江山会在你的手中获得新生。”
“是真的?皇兄你甘愿将大禹江山让给我么?”老皇帝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向高台之上一边的桌上,取出一个木盒,再次走下来递给澜亲王。
后者打开一看,是一封诏书,上面写着将皇位让给他,双手不禁一抖“皇兄这是?”
“其实禅位于你朕早就在想了,只是没有勇气。但这几天朕已经下定决心将皇位交给你,朕没做好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做好!”老皇帝有如卸重担,这些年一直纠结在皇位之中,现在交出去了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本还想是一番争斗才能得到,现在却这么容易就拿到皇帝诏书,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之时,澜亲王心中有些犹豫,若和皇兄早日言明他还会不会也愿意将皇位相让?
这宫变到底是不是对的,现在兄妹之间的感情还能如初么?就在澜亲王思索之时,张瞬带着一帮文臣武官走了进来,“王爷,诏书起草好了,就差玉玺了!”
当看到老皇帝时,张瞬对着身后突然命令道,“来人,将皇帝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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