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闹哄哄地在下面议论起来。这下林小竹惨了,两罪并罚,不知会被张夫子罚去做什么呢。而且,这么一罚,林小竹想要在考评上得第一,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大家都反应过来了,目光复杂地盯着吴彩云。这吴彩云阴险啊!她整天跟周二妮吵架,考评第一是别想的。但林小竹无论是识字还是学规矩,都是最聪明的一个。为人又谦和,要不犯什么错的话,还是很有实力去争一争那个第一的。可现在,算是毁在吴彩云手里了。
张夫子就像没听到下面的议论声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小竹,沉声道:“有三个字不识。林小竹,你可认罚?”
这山庄还真是个狐狸窝!林小竹感慨着,抬起眼来跟张夫子对视:“夫子,小竹不认罚。”
“哄”地一声,大家都惊讶得叫了起来。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林小竹还这么犟着,那不是没事找抽吗?
“理由!”张夫子抚了抚胡子,眼里带了一丝笑意。
“那三个字,夫子还没教过呢,小竹怎么会认识?不是有句话吗?叫不知者无罪。夫子未教,小竹自然不知,所以也就无罪。小竹自然不认罚!”
“对哦!”周二妮恍然大悟地在下面叫了起来,“这三个字,我说嘛,怎么像没见过似的。”
张夫子一听林小竹那句解释,老脸差点没绷住!这小丫头,还能知道啥叫“不知者无罪”?
“夫子,您没教过的字,拿来考林小竹,这不公平!”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小舒此时也出声了。
“就是。您不能因为那三个字没认出来而惩罚林小竹。”
“夫子教过的字林小竹可都认出来了,这说明林小竹上课认真着呢,并没有打瞌睡。吴彩云和李玲儿纯属因嫉妒而诬陷她。”
听着学堂里四面八方传出来的声音,张夫子抚了抚胡子,转过头去看着吴彩云:“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吗?”
吴彩云神情有些发愣,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更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张夫子见吴彩云无言以对,道:“林小竹既然能把我所教授的字都认出来,可见是个上课认真努力之人,不必受罚。你们二人举报之行为虽说不错,但因小事而心生怨怼,嫉妒同窗,无容人之量,以引起众多同窗之不满,需得好好反省自己。那么,从今天起,吴彩云和李玲儿,每人每日罚写十篇字,连罚三日。可有不服?”
罚写十篇字,这样的惩罚并不算重,也算给吴彩云和李玲儿留了面子。但对于她们这种运笔如千斤的初学者来说,写十篇字,还真是一件够呛的事。
来了这几日,每日学规矩时,除了学习如何行礼之外,还要背诵山庄的规章制度。所以她们也知道,目前看来这些夫子、教习并不十分严厉,甚至有时候还放纵她们大胆说话做事。但一旦犯了错,惩罚起来,那是绝对不讲情面的,惩罚也很严厉,形式也千奇百怪,无不是让人难受让人丢脸的。像这样罚写十篇字,已算是最体面的惩罚了。
“夫子,林小竹上课睡觉的事,是吴彩云说的,我只不过是被她利用而已。但夫子却让我的惩罚跟她一样,我不服。”李玲儿这会儿算是醒过神来了。她只不过是冲动了一点,心里的弯弯绕没吴彩云那么多,人却是不笨。被人一提醒,自己再这么一回味,自然知道吴彩云把她给当枪使了。这会儿她可不愿意再跟吴彩云一同进退。
张夫子面上道貌岸然,颇有书生的清高与耿直。但在袁天野手下干活,骨子里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听李玲儿这话,他便知道这两人开始决裂了,倒也从善如流,抚着胡子,和蔼地点头道:“嗯,你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你被人利用,诬告林小竹,却是够笨,还是当惩。这样吧,你每日罚写五篇字即可。”
李玲儿是满意了,吴彩云却是气极。两人都嫉恨林小竹,两人一起做的事。只不过一个出主意,一个执行而已。凭什么李玲儿就要把错处全推到她头上,自己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当即大声道:“夫子,我不服。我当时发现林小竹好像在睡觉,所以跟李玲儿提了一句,本来想下了课后,再私下里提醒林小竹一声就算了的。可李玲儿平时就对林小竹极为嫉恨。她想要林小竹受到惩罚,便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她跟林小竹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平时根本就不跟林小竹说话,一说话就是说讽刺挖苦。要说起这件事,本来就是她错的多。如果两人一起受罚,我看在跟她是朋友的份上,陪着她一起写十篇字也就算了。可现在,却是她罚得轻,我罚得重。我大大的不服!”
“你胡说……”李玲儿勃然大怒,也不顾场合,当场就跟吴彩云吵了起来。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这是神马情况?怎么说着说着,变成这两个人内讧了?
林小竹瞅了张夫子一眼,撇了撇嘴。有袁天野带头当搅事精,这群女孩子的日子能过得安宁才怪。
不管两人怎么吵,张夫子还是维持了原判,吴彩云十篇字,李玲儿五篇字。虽然那两人最后在张夫子的警告下闭了嘴,但大家都知道,这记仇的两人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形影不离了。
自然,吴彩云暗地里对林小竹的嫉恨,这回算是摆在了明面上。回到寝室,她恨恨地瞪了林小竹一眼,便谁也不理地出门了。林小竹对她的故作亲热最已腻歪了,这回倒是落得了个清净。
只是对于今天苏小舒的表现,林小竹心里有些疑惑。虽然两人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林小竹知道,苏小舒这人,极有御姐风范,为人仗义,喜欢打抱不平;性格也大方,绝不会在夫子面前怯场。可今天在学堂上,苏小舒虽然也为她说了一句话,但那也是尘埃落定后补的一句。跟她平时喜欢为自己出头,不遗余力相助的情形大相径庭。
不过奇怪是奇怪,看苏小舒对自己仍是一如既往的好,表现没啥异常,林小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她来自人情淡漠的现代,并不认为别人为自己出头、对自己好,那就是理所应当的。苏小舒凭什么要为了她而得罪夫子,拿自己的考评来冒险呢?
下午学完规矩后,林小竹跟着周玉春一起到了厨房。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昨天秦管事也是一张扑克脸,但身上却没有煞气;李维柱和赵虎的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李维柱他们做错事了?
林小竹吐了吐舌头,悄悄拉了拉周玉春,轻手轻脚地走到放蔬菜的地方坐下。那里堆了一堆黄瓜,看来只需要去掉两蒂,再用水洗净就可以了,没有昨天的冬瓜那么麻烦。
“林小竹。”秦管事忽然阴沉沉唤了一声。
“在。”林小竹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刚进门的隔壁寝室的三个女孩儿也被秦管事这一声叫吓住了,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你,现在就去拾柴,厨房这活不要你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