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说道:“启奏陛下,这次臣奉命出京公干此女和纪联洪也在其列,经历多重磨难两人终见感情。此女是臣巡视边关的时候救下来的,故此愿意听我陆炳这个救命恩人之言,我便许下这状婚事,也不知合不合礼法,至于为什么还不完婚,这就得让纪联洪给圣上亲自解释了。”
“贫道在等陆大人回来后再还俗,随即完婚,起码也需要一个重要人物来给我主持大婚吧。”纪联洪傻傻说道。
朱厚熜本就闲的没事儿,听到此话倒也爱凑热闹说道:“那朕算不算重要人物呢,你看陆炳和朕都来了,朕代为主持你的大婚,把这个公主赐给你可好?”
“贫道谢我主隆恩。”纪联洪纳头便拜,也不顾什么道家礼法和什么现在有无还俗了,总之有皇帝钦点的婚礼那可是奔儿有面子。
几人前去喝酒,路上讲了些此次采药路上的奇闻异事,虽未提到目的几何,但路上奇幻的经历足以分散众人注意,故此也没人提问。大家听得都十分专注,谈兴亦是甚高,众人聊到很晚才回房歇息。
朱厚熜就要就寝了,那可马虎不得。陆府府门大开,伺候皇帝的太监宫女纷纷涌了进来,开始忙活起来,纵然陆府的规模和装饰已经很完善了,但比起皇家的寝宫还是差了很多,故此足足布置了一个时辰才算初成。陆炳在一旁伺候着朱厚熜,朱厚熜今晚喝了不少,有些上头,吃了一些解酒的东西喝了一杯浓茶送下这才舒缓很多。
待朱厚熜歇息了,陆炳这才吩咐下去,让各院配合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保护工作,尽量不要发生矛盾引起冲突,另外加强防护皇帝安全不得有失。
安排好一切,陆炳才回房歇息。梦雪晴没用下人,给陆炳打来了洗脚水,服侍陆炳泡上脚后做到案前挑灯看文卷。陆炳忙说不用,但梦雪晴却莞尔一笑,声称下人伺候的哪有她来的贴心。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陆炳看着灯下忙于文案的梦雪晴,心中有些酸楚感。自己美貌的夫人眼角已经起了细细的皱纹,这都是为自己操劳所致,纵然护理的很好也难掩这份疲倦,而自己有今日的成就,若无梦雪晴相助也是绝不可能的。
“雪晴,辛苦了。”陆炳情深意切真情实意的说道。
梦雪晴用手抚了抚青丝,微微一笑道:“老夫老妻的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就是有感而发而已,家里还好吧。”陆炳问道,几位妻子之中,陆炳最爱的就是梦雪晴,梦雪晴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他的初恋,对于这个女人,陆炳是又敬又爱。
梦雪晴点点头道:“一切都好,不过我想问问,怎么诺伊尔被你许给了纪联洪了?”
“你不会也被诺伊尔哄骗了吧,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陆炳笑道,梦雪晴身为大夫人十分有大家风范,从不为女人分宠而吃醋,极有妇道。陆炳又道:“纪联洪刚才说的这么溜,也不知道回来吹嘘了多少遍了,怎么?他没讲怎么回事儿?”
“你还不了解你这个兄弟,”梦雪晴也笑了:“他只是说诺伊尔喜欢他的为人处世等等。”
“你没信?”陆炳道。
梦雪晴说:“诺伊尔可是个聪明人,但我也不笨啊,岂能相信纪联洪的鬼话。”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梦雪晴批阅完手上的一份文案,过来给陆炳擦着脚,两人聊起了关于诺伊尔的事情,陆炳为之说明了一番解释清楚是到底怎么回事儿。言罢,梦雪晴也深感这个女人不简单,实在不好说把她嫁给纪联洪究竟是福是祸,不过事已至此而纪联洪用情已深难以自拔,也只得如此了。
皇帝不能在登州府待太久,需尽快动身前去河南赈灾,据说河南的情况愈演愈烈,已经有暴民在作乱了。但君无戏言,朱厚熜自然懂得孰轻孰重,可河南情况未明需多加探查,若是真的暴乱扩大狼烟四起,那身为一国之君就不易以身犯险深入险境了。故此朱厚熜决定先主持完纪联洪大婚,待情况明了后再立刻动身去河南,留陆炳在登州稍歇,随后再带兵入河南维纪。赶上圣驾,另做护驾之用。
皇帝主持的大婚虽然准备不足,略显匆忙,但却省去了纪联洪的事儿,起码不必为还俗的事宜所操劳了。尽管道家是出家人,是在世俗之外,但在这天地之间岂能免了俗,故此有皇帝在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即便时间紧迫,但场面却一点也不少,皇家的人尽心尽力,陆府也在登州府势力庞大,加之登州府附近市场也多,全国货物齐全,所以一天的工夫应用之物已经准备齐全。
新婚大典各色人物都匆匆赶来了,而且备了超大的厚礼,就是希望能够入厅堂一叙。即便是朱厚熜不来,排场也不会差了,来的人也不能少了,纪联洪是陆炳的好兄弟,陆炳的名望人尽皆知必须给这个面子。但礼绝不会有如今这么厚,只要情意达到了,入不入厅堂都无所谓了,可如今不同了,自古华夏就是皇权至上,圣上就在厅堂操持婚礼,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没有面圣的机会。如今一场婚礼就能近距离的见到皇帝,这是一辈子的荣耀和谈资。
于是乎,为了这“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不少人极尽所能的拿出贺礼来,自知地位名望不够便用钱多钱少来竞争入厅堂。互相攀比之下随的份子钱都不少,即便外面的流水席也有数百两银子的主儿。若是能入厅堂再有幸得皇帝一两句点拨,那从政的就能成为日后当官的资本,从商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了。
山东虽不贫穷但也本不是肥的流油的富裕之地,可陆炳来后情况发生了改变,别出心裁的他加上勤劳肯干忠厚老实的山东人,山东的民生和经济有了质的飞跃。商户和百姓有钱了官员就有钱,这就是为什么先前有这么多官想调往江南,而今又有许多人想调到山东为官的原因。有钱了就想更进一步,不能往上爬的也要图个名,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无非图的就是个名利二字。
皇帝在场,名利双收的机会就到了,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陆府,乃至偌大的陆府竟然都显现出有些盛不下的态势了。敲锣打鼓唢呐震天,别说厅内的酒席,就是厅外的流水席也是轮番的上座,吃得山珍海味珍馐美味让人只恨不多张一张嘴。陆府本来厨子就不错,陆炳虽然节俭,但想来不是不懂享受生活的人,偶尔也会搞些小情调过些小节日什么的,宅里的厨子做饭粗枝大叶也成就是精雕细琢也可。而且这次皇上的御厨也被派到陆府帮厨,加之材料新鲜更是昂贵,这酒席能不好才怪呢。
纪联洪迎娶的是一位异国公主,这条消息仅仅用了一天的工夫就传遍大街小巷,虽说入乡随俗,但纪联洪还是依照诺伊尔的要求来了场中西合璧的婚礼。新娘没有盖盖头,却也按照汉礼射轿檐迈火盆等。诺伊尔一出来,不禁让在场看到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天下怎能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就连珠帘之后,自恃美貌无双的曹端嫔都为之愕然。
朱厚熜更是差点激动地站起来,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强行忍住了,只怕要出丑了。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走过那里男人为之倾倒,而身旁的新郎纪联洪则是满面春光说不尽的得意。平心而论,纪联洪也算不错,相貌端正身材高大,走在一起也算得上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
陆炳满心欢喜,看到好兄弟能如此开心,陆炳也甚是安心,看向一旁一脸淡然的段清风说道:“等沈家的事情尘埃落定了,给你也办个婚事。”
“我是全真道士。”段清风面不改色道。
陆炳正要调笑两句,但见人群之中有一人眼冒精光,这觉得一股杀气顺着那目光给冲了过来,顺势看去只见那个男人紧握双拳,从眼里到周身说不出的怒意。那种愤怒非比寻常,只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才可能有这样的感觉。陆炳认识那人,那人便是半月国的侍卫首领吐伊.花花不脱。
陆炳心头一动对身旁的许洋低声说道:“找个机会,把那个吐伊调走,调到齐书海的地头上去,没事儿让他少回来。”
许洋也不问为什么,主公做事必有道理,自己只需听命行事就好,于是点点头记在心里嘴上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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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山自从上次被召见之后,就陷入了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而朱厚熜所谓的改日召见,实在是糊弄人,这改了不知多少日了还没召见自己。这严重的出乎了沈红山的预料,他总觉得那次面圣的效果是不错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此次皇帝出行,还命人叫上了沈红山与之随行,总算没把自己留在京城给软禁凄厉。本以为皇帝要在路上与自己再度交谈一番,怎知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花钱托人找关系,就是为了能够见到皇帝一面,但怎知随行官员大多都是那人钱财不替人消灾的主儿,说人话不办人事儿。他们夸下海口说能够觐见让沈红山见到圣上,却在接钱之后再无音讯,托关系都托到爪洼国了也没见了真章,这可把沈红山给急坏了,满嘴长泡直上火。
沈红山对此犹为感叹,深深体会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当官,原来当官才是一本万里的好买卖,而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行,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还有的感触就是家兄沈青山的不易,这么多年非但没被当官的玩死,还带领家族一步一个台阶层层登高,把官员玩弄于鼓掌之间。并且顺从,甚至操纵政策,大发其财。平心而论,沈红山自知不如沈青山,而且两人之间差之千里云泥之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下去了,纵然前面是万丈深渊也没有回头路了。
陆炳大婚之日,沈红山也备了一份厚礼去了,当然陆炳并未折辱他,把他请进了厅堂之中参加婚宴,除了席间纪联洪和陆炳走过场般的敬酒外,根本没有多说什么。沈红山意兴阑珊,想要走又怕这样走了便是杀身之祸还不如不来的好,不辞而别更是死罪,这可是中原腹地,更是陆炳的地盘只怕都跑不出登州府的辖区就得被抓回来,到时候能有个好才怪呢。
不过沈红山也想了要是不走,那也不能从这里干耗着,在耗下去只怕沈家各房中推举出来的首领又该换了,至于理由就说自己办事不利,被软禁了起来,那就彻底是费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沈红山正在疑惑着,就听队伍要开拔了,向着河南开进,皇帝出行自然比不上行军速度,不仅为了平稳速度极慢,沿边州县也得考察到,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待到朱厚熜到达河南之前是否有叛乱等军报就会呈上来。
沈红山再次被请起,随着大队人马行军,这种马上颠簸的生活让过惯了富贵生活锦衣玉食的沈红山十分不适。不过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出了登州管辖之地,沈红山就得到了诏令,命去圣上驾撵中参拜。众臣大多不知此人是谁,只能纷纷猜测,一时间纷纷侧目看向匆匆赶去的沈红山,眼中满是猜疑和羡慕,和皇帝同乘一车这可是无上的荣誉。
沈红山满脸卑谦恭恭敬敬,但实则看到众人的目光心中也乐开了花,一溜烟地功夫便到了皇帝的车驾前,叩首呼万岁后,被诏入车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