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在大殿之中急的团团转,几乎每隔一盏茶的时间都要问身旁侍奉的内侍们一句:“陆炳来了吗?”
内侍低眉顺眼的答道:“启禀陛下,陆大人还没来,已经派人去府中催了。”
“催催催!都催了几次了,这个陆炳干什么去了,竟然不在家。平时没事儿就在宫里瞎转悠,朕用他的时候反而不在了,真是耽误事儿!”朱厚熜气急败坏道,众人跪了一地山呼万岁,然后劝朱厚熜息怒。
朱厚熜脚下依然不停地走着,都快把自己给转晕了,猛然门外有人通秉道:“陆炳前来觐见。”
“快请快请。”朱厚熜急促道。
陆炳快步而入,众人本以为朱厚熜得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却未想到朱厚熜一把拉住陆炳的手腕,携陆炳来到龙阶之下,吩咐道:“赐绣墩。”陆炳写过恩坐了下来,在金殿之上能被赐坐,可是无上的荣耀,这代表着皇帝的宠信。除了一把年的杨廷和和杨一清两位曾经的内阁首辅大臣以外,陆炳是当朝第三个享受此等待遇的人。
朱厚熜说道:“你咋回事儿啊,这么晚才来,干什么去了。”
“臣为圣上刺探情报去了。”陆炳说道,其实这么说有些亏心,陆炳也是刚刚从杨一清那里回到京城,一路上陆炳得知情报,方知不光是古田暴乱,西北,东北,东南沿海和中原皆有战事,分明是天下大乱的节奏。
朱厚熜身子一颤,分明误解了,忙站起身子问道:“怎么武林难道也有动向了?你可知道古田那边的暴民作乱的事情。”
“陛下莫惊,臣得知不过是各地百姓暴乱还有外族趁机入侵,江湖中人还是以各地盟主为基准,积极抵抗奋勇杀敌护国保皇,并无与外敌勾结引贼入关倒反大明的事情发生。”陆炳说道。
朱厚熜点点头道:“正是正是,不过不光就是古田有人造反吗,怎么还有外贼入侵呢?”
“鄂尔多斯拔寨推进,应该是该部的所有精锐铁骑,同时在西北方叶尔羌汗国也动了,他们把大军压在了西北边疆,牵扯我边塞守军无法调度回援,更要派出大军抵抗。若是置之不理,仅忙于对付北方的鄂尔多斯部,那么说不定叶尔羌汗国就会从对峙示威变成真正的进攻,铁骑入平原到时候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陆炳说道。
朱厚熜倒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之上,陆炳也不顾朱厚熜脸色煞白了,继续据实禀告道:“这帮鞑子还派出了他们的鬼巫打入到了大明境内,另外据可靠消息有言,沿海诸多倭寇也群聚到一起,徐徐图之,欲犯我大明沿海。剩下的就是陛下所知道的古田暴民作乱了,安南国也不老实,不过还在观望。总之现如今是多事之秋,而且这帮贼小共犯我大明,又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趁火打劫,而是同时出击,必定是有人联系好了的。依臣之见,这事儿可能是密十三的人在搞鬼,密十三势单力薄左右不了这些人,却可以挑动他们进宫大明,甚至刺杀将领进献城池。”
“你.......你等会,朕的脑子有些乱。”朱厚熜按住额头说道,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朱厚熜说道:“萨满鬼巫我有所了解,但是你说的这个密十三,我实在是.........都是什么人啊,你给朕从头到尾好好讲讲,朕听得云里雾里的。另外,陆炳,你说句实在话,如此危急关头,四面开花背腹受敌,朕的皇位还能保全吗?”
陆炳答道:“臣不敢说,但必定誓死效忠,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要守护大明,守护圣上,以及天下百姓。”说罢,陆炳把密十三的大约情况和一些关于萨满鬼巫的具体资料,以及倭寇首领名称和他们各自具备的力量给朱厚熜介绍了一番。
朱厚熜听罢猛然一拍龙案破口骂道:“身为大明臣子,不为国效忠,竟然还如此祸国殃民,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的目的何在?难不成想牟朝篡位,面南背北,成一代君王吗?”
“圣上,反贼有这般想法确实不奇怪,但大明虽然官职,兵员和财政都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并不是病入膏肓,他们若想啃下咱们还需要一副好牙口,不然怎么也得给他崩掉两颗大门。所以直接篡位是不太现实的,我认为他们很快就要跟我们谈条件了,分个地自立为王,亦或是一起用强势威逼大明,已达到割地赔款的效果。密十三会有自己的好处,能否长久我不敢说,他们根基太弱,但是神秘莫测,可其他国家和乱民我认为起码会得到不少真金白银土地人民的真好处。不过还有个可能,就是他们蛊惑其他势力,共犯大明瓜分土地,分权制衡在夹缝中取得自己的地盘。圣上不必担心,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会尽心尽力的,可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谁也不愿多付出,当那个受伤最大的出头鸟。这就是我们的突破点,地域跨度大,人心不齐,咱们有机会扳回胜局。”陆炳说道。
朱厚熜拍掌喜道:“你的意思是说跟他们谈,接触到之后反其道而行之,用利益瓦解他们。”
“陛下圣明,只是不是用利益,我们大明的土地和尊严不是交换的条件,割地赔款犹如割肉喂虎,虎每腹空之时,都会再来咬上我们一口。我辈男儿当誓死守护,不妥协不忍让,用铁与血打开格局,这才有了谈判的资本。别说密十三不会现在空口跟咱们谈,只会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再跟咱们谈,就算谈我也不跟他们谈,不然总会处在被动。”陆炳挥拳道。
朱厚熜回身拔出悬挂着的长剑,扬剑道:“好,有气魄,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我兄弟二人,就携手会一会他们。让他们知道,朕不是好惹的,大明也不是好欺负的,犯我者虽远必诛!”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陆炳除了跟朱厚熜商量对策外,主要是交代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而且比情报机关锦衣卫与东厂知道的还详细还早。陆炳胡编乱造,真真假假的说了一通,朱厚熜尤为满意,并对陆炳宣称,此次自己完全信任陆炳,并会在明日早朝给陆炳一个惊喜。
陆炳回家之后继续收集各地当日传来的情报,研究怎样对付外敌的方针,对于朱厚熜所说的什么惊喜,他并不期盼,对于这个皇帝和这个朝廷,他也总觉得很不靠谱,还要靠自己。至于为了什么要这么做,陆炳并不想说视天下为己任,只是他不想这么窝囊,保家卫国才是男儿该做的,无国何来的家,自己要活的像个人,像个男人。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陆炳身穿锦衣入朝,现在陆炳的官职只是个副千户,这个级别的在京城有实权的无实权的加起来人可不少,所以有上朝的资格已属不易,现在正站在武将的中后位肃立,平日里都是陆炳在一旁做守卫,于这奉天殿前看着人家上朝。
张璁现为内阁大学士,此时从奉天殿中出来,看来刚听朱厚熜说完什么事情,表情十分丰富。此时张璁看见人群中的陆炳,不禁挑动眉头满脸跑眉毛,若不是在金殿之前,只怕是要眉开眼笑了。
上朝的时候规矩极多,几点上朝,上朝后怎么排班肃立,什么时候能山呼万岁,什么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动静都是有规矩的。即便你上朝的时候是一把年纪了,也要遵守这些规矩,皇帝心情好了而大臣又极其有资历,或者权臣僭越篡位,才了会赐坐上朝。否则甭管你七老八十,还是身体不适,亦或是吃喝拉撒生理反应也不能乱动,尿急也要憋着,就连随便抬眼看皇上也是不允许的,随意面君有意刺王杀驾,当斩。
这些规矩不光靠着约定俗成,官规和大明律共同约束的,而从入朝的临近宫门的路上到这大殿之前,皆有人监察看管,谁若做的不好了,就会被拿本记下来,仅这一条就可以参奏你,所以做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需吃喝拉撒就能混一辈子的绝对不是什么大官。
且不说这些,陆炳看到张璁的模样,再看另外几位内阁大学士,眉宇之间纷纷有所变化,而且齐齐的看向自己,不禁心中生疑。看来这次是朱厚熜筹谋了短短一天,今日才临时做出的决定,刚才上朝之前先把内阁叫去才宣布此事,否则怎可能发生了大事而自己不知,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风大一定会被自己的情报部门捕捉到。
“今日上朝,朕不用旁人,朕自己宣布。”朱厚熜这时候快步走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朱厚熜扫视着众人,他很享受旁人不能猜透他心思的感觉,看到众大臣不一的表情,自己反倒可以揣测他们的想法,这种旁人不知己,己要猜旁人的快感让朱厚熜神清气爽。
“陆炳。”朱厚熜扬声说道。
陆炳拱手抱拳,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臣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