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问,心里有些反感,正不知怎样回答,见逸也出来了,于是喊道:“我在这儿。”
逸走过来,顾阶见到逸,拱手道:“赵公子。”
“顾公子怎也在外面?”
顾阶连忙道:“酒气有些上头,出来散散。”
“如此,逸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我拉着逸的袖子和他一起上了马车,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顾阶远远地站在原地,仍然朝我们这边看着。
坐定后,我问:“逸,那个顾公子是什么人?”
逸看看我:“他和浩谦比较熟,家中也是经商,主要是酒楼生意,你们见过?”
“上次去青龙寺的时候见过一面。”
一路上,逸大概因为累了,所以都没怎么说话,到家后,直接进了房间休息。
我让青青端了些热水,用手巾帮他擦擦脸,逸却一直轻皱着眉头。
我摸摸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很少见到他有脾气,也不敢多问,青青铺好被褥,端了水出去。
逸躺在床上,一只手背挡着眼睛,好像很累。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房了。”
“静儿,别走。”
我一笑,走到他身边,“你若不想我走,我就不走。”
“对不起。”
“好好的干嘛说对不起?”
他半天没有吭声,而后坐起来。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今天参加了浩谦的婚礼,他自然就想到我们的事情。我笑笑,对逸说:“你又何必如此,难道我还不明白吗?我只你是怕我没有名分遭人白眼,受委屈,可是现在一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二来知言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等在过一段时间了,我们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中,“静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娘的故事吗?”
我点点头,“记得。”
“那个故事并没有结束。娘的病好了之后,父亲渐渐对她冷淡,娘知道他心中是解不开那个结,他一直都很介怀,朱先生虽然走了,可是爹却不再相信我娘。我娘常常是十天半月的见不到爹一面,有时我去请他看看娘,他人是来了,可是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坐不到一刻钟便走。为了挽回爹的心,娘努力的弥补,平日里不知做了多少事情,爹明明知道,可他从来不肯多问一句。那年爹要去西域,娘彻夜不眠地为他亲手缝制了一件袍子,可是爹却连瞧都不瞧一眼,随手扔在一边,娘只能默默捡起袍子,从那时候起,娘就知道,无论她怎么做怎么说,他都不会再回心转意。”
我扶着逸躺下,自己也躺在他身边,侧头看着他,烛光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淡淡的影子,轻轻摇曳。
“爹一走就是大半年,我和娘日盼夜盼,盼回的却是爹和另一个女人的佳期。”
“是慧姨?”
逸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慧姨是爹在西域遇到的,她本也是大唐人,不知什么原因去了西域,碰巧遇到我爹带去的商队,便一同返回,回来之后便决定择日成婚。那时的娘亲……”逸痛苦地闭上眼睛,顿了顿“娘没有再流一滴眼泪。我爹纳慧姨的晚上,我一直陪在娘的身边,她跟我说了很多话,从我小时候一直说到我的未来。”
逸的眼泪顺着眼角,声音有些哽咽:“第二天一早,我去娘房里,娘她已悬梁自尽……”
我心中具震,逸的娘原来竟是自尽。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生儿育女,付出一生心血,换回的不过是被抛弃的命运,情何以堪!
她在选择死亡的时候必是再无一丝流连,痛过哭过的心怕早已经千疮百孔,没了只觉。
逸闭着眼睛,身体在微微颤抖,我伸手抱住他,逸继续道:“娘最后只给我留下一封书信,一管竹箫,一张屋契。屋契是她为朱先生准备的,那时已经得知朱先生定居的地方,她说朱先生对她有救命大恩,不能不报,所以让我一定让我送给朱先生,竹箫是娘和爹过去的定情之物,爹可能已经忘记,可是娘却视为珍宝,一直很好地收藏着。”
“是你送我的那管?”
“是。”
“那么贵重的东西,你那时怎会那么轻易就送给我?”
“是啊,怎么会那么轻易就送出去呢?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要送给你。”
我往他肩头靠了靠,“你娘给你的信……?”
“信中她说,她一生所为天地可鉴,对父亲的忠贞,日月可表,她对我爹一心一意,从无他想,可如此诚心却遭来那么多的猜忌与遗弃,她是心灰意冷,她叮嘱我,以后和知言成亲后,一定要一心一意,珍爱知言,疼惜她,体贴她。”
我心里一揪,若是没有遇到我,也许知言和逸也会很恩爱的。
“静儿,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你不用怀疑,而知言,我们从小时常一处玩耍,一同长大,对她如同亲生兄妹。不管是你还是知言,你们现在都无依无靠,我不想让你们像我娘一样孤苦而终,所以我一直都希望她同意了,我再娶你。”
逸说的很慢,我趴在他肩头,眼泪默默直流那种至极的疼痛撕扯着我的心,我拼命地咬着他肩头的衣料,才能让自己不出一点声音。
“知言如今下落不明,若是此时娶你,我心有不安,请你原谅我,静儿。”
我在也控制不住,呜呜的哭起来:“我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