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红日东升时,万千霞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使空气中寒意渐去,楼阳城头,高顺眯着双眼眺望东方,一丝暖风席卷而过,吹的他微冷的心渐渐回暖。
“都督,都三天了,主公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身旁的亲兵颇为担忧道。
“拿地图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高顺虎眼猛然大睁,气势十足的瞪了眼红日,大喝道。
拿着一幅极度简陋的山水地图,扫了一眼,现在自己在楼样阳,临近的城池有。安吴、临城、径县,以周瑜的计谋来看,这些城池肯定有不少于数千的士卒把守,如攻其一点,其他的三路包括鲁肃都会像嗅到鲜血的疯狗一样疯狂的撕咬,这七千人恐怕就完了。
“碰。”一拳击在径县上,大喝道:“带足两天的干粮,全军开拔安吴。”
“将军,高顺正在往安吴方向行进。”鲁肃帅帐处,一名斥候来报道。
“哈哈。”陈武闻言大笑,一双大手不停的磨蹭着,脸放红光道:“建业被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现在高顺这只缩头乌龟终于动了,先宰杀了他,再开拔建业,以拱卫吴侯。”
点了点头,鲁肃刚接到建业被围困的消息时也小吃了一惊,但一看到后面的骑兵二字,心头的大石立刻放下来一半,骑兵能攻城?打死他也不信,建业可有甲兵六千,实力也算过的去,稳固的很。
和周瑜互相传递了消息后,二人还是决定用原来的计策,先消灭高顺这支精锐,其他的以后再谈。
但两人不管是谁,都忽略了兵指等同于都城的治所,所带来的威慑。
不过,他还是有那么点不安,高顺现在的情况下,还会选择出兵,好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晃了晃脑袋,期望能晃掉那丝丝不安,大袖一甩,“出兵。”
“报,将军,高顺在径县城外扎营。”探子再报道。
“可曾攻打?”鲁肃面色一喜,问道。
“不曾。”
脸上喜色尽去,鲁肃眉头紧锁,四面如铜墙铁壁,除非高顺破其一点,方能脱困而出,而这家伙粮草不多却,却不攻打,到底想干什么。
“令安吴太守、临县太守出兵。”顿了顿,大手一挥,言道“大军全速行进,在其大营外两里处扎营。”
“诺。”三将应声道。
东吴三路大军朝高顺大营方向合围。
一月份的夜色一如往常般的漆黑,高顺大营处灯火通明,一身甲胃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伏在案上的高顺猛然抬头,问道:“怎么样了?”
“鲁肃在东面两里外扎营,其他二路太守分别在西北方,东北方向扎营。”亲兵沉声道。
也就是说已经被四面合围了,“怕不怕。”高顺突然一笑,问道。
“有都督在,不怕。”亲兵眼中的炙热能把一切都融化。
“擂鼓助威,再点火把,往径县方向开拔。”
“诺。”
在几名偏将的疑惑下,高顺命令一半的士卒点起两根火把,在前面开路,而另一半潜藏在后,一路上鼓声震天响。
“如此大张旗鼓,怕不是有阴谋?”远在二里外的东吴大营,都听的见咚咚之声,吕蒙不禁问道。
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鲁肃沉吟一声,言道:“多派探子,小心中了埋伏。”
北方两路大军是雷打不动,而东面鲁肃一万五千人,南面是径县太守数人马。
“都督,怎么办,现在东吴三路大军已经合围了,双方探子都已经干上了。”一名偏将神色悍然,虽然是问,但他的眼神却是闪烁着点点的兴奋之情。
现在以高顺为中心,方圆一里的地方驻扎着东吴的四路大军。
“按计划行事,杀。”统筹全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高顺只是一员战将,爆喝一声,带着手执火把的一半人马,朝鲁肃大营而去,而其他人则是找了个小山邱隐藏起来。
“杀。”高顺大喝一声,挺枪上前,士卒们丢弃手上的火把,分三路勇悍的朝已经在平地上列阵以待的鲁肃大军扑去。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而喊杀之声却犹如涛浪般,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人多的东吴士卒反而是人人变色,未战而先怯。
倒是身为一介文士的鲁肃表现的颇为镇定,淡淡一笑,从容道:“往三面丢弃火把,弓箭手以火而射。”既然高顺没耍什么花样,这七千精锐我鲁肃是吃定了。
“诺。”陈武、潘璋各分左右。
一只只的火把从东吴本阵中投出,弓箭手凭借着这一丝火光,准头虽然差点,但从三面传来的阵阵闷哼声证明这招还是颇为管用的。
听见身后的阵阵闷哼声,高顺只觉得胸口发疼,高顺历来最重视士卒,如此精锐却死在箭雨之下,实在是可惜。
“杀。” 身上暴虐之气再起,只带着十数名同样骑马的亲兵,策马朝借着微风飘飞而起的“鲁”字将旗冲杀而去。
“哼。”吕蒙借着隐隐的火光见来人是高顺,想起自己的上前部曲,不禁面色充血,长啸一声,策马而前。
一声金铁交鸣声后,两人迅速施展手段,借着微微的亮色,长枪是你来我往,丝毫不见停顿,“碰..碰.。”之声不觉于耳。
不过片刻,两人不约而同的出现丝丝细汗,两人只好改变强势的攻击,变成小心翼翼的试探。
此时,两方人也已经短兵相接,陷阵士卒是三面合攻,而东吴人则是严正以待,双方相持不下。
“杀。”高顺正直壮年,气力比之吕蒙强上一筹,休息一阵后,渐觉气力已复,便大喝一声,长枪毫无花俏的朝吕蒙腰间很扫而过。
吕蒙却是身体一晃,身体迅速倾泻,躲到马侧,左手如电,从脚上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手腕用力,匕首急射而出。
高顺只觉得一阵银光闪过,胸口一阵疼痛,闷哼一声,长枪险些掉落,吕蒙哪会放过如此机会,长枪疾闪,朝高顺的胸口刺去。
幸好那名亲兵杀敌的时候老是盯着自家都督,危急时刻身体一扭,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势,长矛狠狠的击向吕蒙,“碰。”吕蒙的长枪差之毫厘的从高顺的左手划过。
而那名亲兵的代价是被他前面的东吴士卒击中左肩,露出了里面的深深白骨,血如涌泉,就算是医好了,恐怕也废了。
“呀。”高顺双目欲裂,一把拔出入肉数寸的匕首,长枪不要命的向吕蒙攻去。
怒气喷薄之下,不管是速度和力量都生生的提高了数筹,凌厉的攻势,一浪接过一浪,欲致吕蒙于死地。
吕蒙只觉得双手越来越无力,而且酸疼的厉害,大骇之下,一个格挡,拔马便逃。
“碰。”几名亲兵悍不畏死,挺矛便上,高顺的攻击尽数为吕蒙挡下。
“杀。”见高顺战胜,四周的陷阵士卒不禁士气一震,勇悍之气更重,发起了一波波的猛烈攻势,鲜血抛洒,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一颗颗的人头抛飞而起。
“杀。”一个东吴士卒中的焊卒,长矛数度出手,和一个陷阵士卒硬干,瞧准一丝破绽,长忙横扫,“扑”一条断腿掉落于地。
但这人却只是脸色红了红,只凭一支脚驻地,长矛直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这边高顺他们相持不下,而北方的两名太守见南面隐有厮杀声传来,不禁大急,立刻把鲁肃的交代抛之脑后,下令全军前进。
其中一路就路过,那座小山丘,在几名偏将的带领下,发起了伏击,这数千士卒是周瑜秘密的召集壮丁,调拨了一些老兵,只训练了一月余,正是仓促成军,黑暗中却被伏击,顿时阵型大乱。
“杀。”三千五百的陷阵士卒,如狼般的狠辣,几个冲锋,就打散了这路兵马,径县太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一员偏将砍掉了脑袋。
“支援都督,杀。”这名偏将把等同于战功的太守脑袋,系在马后,大喝一声,朝一里之外的高顺他们冲去。
隐隐的听见北方传来的喊杀声,满是鲜血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撤。”大喝一声,高顺率先逃跑,残存的士卒,如潮水般退去。
鲁肃则是面色大变,这些笨蛋不是叫他们列阵以待的吗,怎么。腰间长剑出鞘,气急败坏道:“追。”
“杀。”前面无数火把组成的火龙根本不能给高顺坚硬的心带来什么冲击,前有虎后有狼,唯有一路向前,而这条路是高顺选的,在他的计算中,只有五成能杀出去,不是乘风破浪,就是船翻人亡。
“咦。”轻咦一声,不是对手太强,还是太弱,明显不是跟后面的一帮家伙是同档次的,但就是再弱,也能阻止高顺片刻,为后面的鲁肃赢得丝丝的时间。
而这时,安吴方向的守军也动了,急速的靠近充斥着无数惨烈之气的战场。
“后队改前队,杀。”两面夹击,把后背留给敌人只有死路一条,没办法,只好两面抵挡了。
困兽之下,陷阵营士卒变得更加勇悍,以决然的气势,进行抵抗,就是死也要撕下一块血肉,临死前的惨嚎声犹如烟花般在这宁静的黑夜格外的突出,火把那微微飘荡的火焰照射下,再交织着无数血光,形成惨烈而诡异的氛围。
“分千人去救都督,其他人随本将来。”这名偏将见东南面走来急速赶来一路人马,转头对着同伴道。
“走。”一声低喝,队伍中迅速分出千人,继续往高顺方向赶去。
“杀。”因为人数较少,稍微费了点力气,才破开临县太守的这路人马,和高顺回合到一起。
但临县太守帐下的数千人却分而不破,迅速的合拢了起来。
“啊。”残存的几百陷阵士卒纷纷嚎叫着,同时挥砍的力度也更加的重,“呀。”高顺大喝一声,再次朝鲁肃大军发起了冲锋,凡陷阵士卒个个眼冒红光,如雁行而过,脚步沉稳有力。
“散开,彻底吃下它。”鲁肃已经气得快发疯了,另三路军队是什么货色他当然知道,本来只是叫他们守守城,射射箭,吓唬吓唬人的,现在却不自量力,打好的局面全让他们搅和了。
吕蒙等人闻言立刻把队伍散开,三人分三路包围,鲁肃则坐镇南面,向一只蛮荒凶兽般张开了血盆大口,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同时,欲把高顺他们一口吞下。
高顺他们则如一座搅拌机,被吞下的同时不断的侵蚀着这只凶兽的血肉,左突右冲,挡者,杀。
半个时辰后,另外一对陷阵营付出了些许代价冲散了东南面的东吴军队,来不及休息片刻,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呼喝着朝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高顺等人赶来。
高顺等人只剩下了上百人,而东吴士卒也不好过,足足损伤了数千人,加之分兵包围就意味着兵力的薄弱,是以那名偏将在几轮冲杀后,就破了这包围圈。
“走。”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高顺见杀出有望,大喝一声,以洪流般的气势破开了潘璋的防守,带着剩下的人朝北方呼啸而去。
这一刻鲁肃手脚冰凉,无奈的叹了口气,“追。”知道现在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拼死截住高顺。
“都督,我等为什么不去东面与主公会和,反而去北面?”凭借着良好的素质,陷阵营士卒经过数个时辰的狼狈逃窜,终于拉开了和东吴人的距离,这名偏将才有机会问高顺道。
“先锋是干什么吃的,是为主公搭桥铺路,永不回头。”高顺眼中血光一闪,笑道:“况且前面的路途是一片广阔,一千几百人,够了。”
“将军是?”这人有些转不过弯。
“擒贼擒王,既然有如此机会绕开了周瑜大军,本都就是死也要从孙权的身上撕下几块肉。休要多言,一路往北,不死不休。杀。”长枪直指,高顺豪气干云。
陷阵营一营一千五百四十三人,一路连破宣县、谐县等,一十九座拦截的营寨,存者不过九百零二人。
建业城东,一条官道附近,吕布毫不客气的据有了一座颇大的村子,在村子外围构筑了一层木质的防御工事,再派出大批的斥候,把这建业团团围住,顺便纵兵“好生”的劝附近村名,征得了可用十数天的口粮,现在只有等里面的矛盾爆发了。
大军压境,孙权又年幼威望不足,用脚想想都知道里面定是乱成了一团。
“主公,据南面的斥候来报,有一队大概是数百人的士卒,正像这边赶来。”阎明走进吕布所住的一间院子,报道。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吕布闻言一奇,问道。
“来人各个皮甲破败,脚步颇为不稳,好像是逃难之人。”阎明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个形容词语。
“哦。”讶然的道了一声,“走,去看看。”
带着精锐的数百骑兵,朝南面呼啸而去,“咦。”远远的一看那对人马,好像有点面熟,还没等吕布看清,那边的高顺见来人是数百骑兵,疯狂的命令士卒逃窜。
“好像是高顺的陷阵营。”吕布惊叫了一声,策马追去,大叫道:“径直,径直。”
高顺听见熟悉的叫声,顿时脑袋一送,被强制压住的伤势顿时蓬勃而出,身体一晃掉落于地。
“都督”
…….
厉阳城中,周瑜握着一片白绢发呆,上面只写着一行字,“计破,请都督速回。”
呆了片刻,周瑜朝外面大吼道:“命令周泰、蒋庆把水师开往建业,再命董袭、韩当、吕范、朱治集合一万人马,率兵回建业,其他人镇守城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