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你有多少把握到时会有多少人跟随你爷爷?”
“一半一半。”雅双手合十支撑着下巴,双眼微眯,“支持爷爷和父亲的亲戚从来都是各占一半,但是支持父亲的亲戚中也有许多人对父亲的统治不满的,可是那也只是和平时候的勾心斗角而已,万一真的发生战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团结起来。”
“那么我们要面对的就只是半数的阿道夫派军阀,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很吃紧,但是只要剩下那一般可以保持按兵不动的话,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莫里斯想了好一会才敢对大家说出自己的推论,即使如此还是惹来雅和黄启昭的不满。
“我不明白莫里斯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父亲离任期还有两年,假如再过一年,情势就可能大大不同,说不定到时候会更有把握。”雅说出此话,不是要推托战斗,只是一年时间确实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假如再给自己一年时间回归阿道夫家,说不定她可以掌握更多的不定因素。
“没有时间了。”意外的反驳是来自一直沉默的尤利安,“我能向联邦提供帮助也就在这几个月之间,首长已经开始有铲除我的打算,假如不快点行动,我怕我到时不能抽空调出兵马。”
尤利安的十五万人马,对他们来说就等于半条命,假如失却这半条命,那么只剩下半条命的他们又能有何作为,假如尤利安和共和国的首长碰上,那么必定会在共和国内掀起巨浪,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短时间都不会再有闲暇顾及联邦的情况,所以,要发起战争就得尽快,不能错过这个最好的时机。
“你们只是怕兵力不足而已吧,那么再加上帝国十万兵力够不够。”黄启昭这句是向着莫里斯说的,足以证明他才是最能解决雅的困难的有用男人,“假如不够,我还可以以我的人脉调度五万雇佣兵。”
“昭你要回帝国?”雅抬头小声惊呼,倘若昭真的能回帝国调动十万兵马,那么也就代表,他必须承担他借用兵马的责任,这个责任自然便是成为黄家的家主,在黄、路两家的私人军队中抽出十万人马,这个肯定是只有在他当上黄家家主后才能拥有的权利。
“你们真的要开战的话,我也只有奉陪了。”黄启昭朝雅耸了耸肩,状似轻松。
“但是……”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与将来,但是她并不希望黄启昭就此牺牲自己的理想和未来,他本是一只自由鸟,怎可为了自己而从此被困于牢笼之内。
看到小脸皱成一团的雅,黄启昭几乎不用动脑就知道她就想些什么,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他继续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假如你是担心我要被困在笼中失去自由的话,那么我就被你困住不知道多久了,差也不差后面那么点。”
“昭……”拙劣的表达却赢得了雅无限的感动,本已皱成一团的小脸因黄启昭的几句安慰登时湿润起来,其实大家早已困住了彼此,每个人都活在不同的牢笼之中,但是那牢笼是大是小,却并不由他人所定,一切都取决于自己的心,一切都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束缚。
“那么,兵力方面的问题就得以完满解决,发动战争前的一切准备我都会亲自负责,尤利安和黄启昭在接收到我的指令后开始进军,一旦我这边事败暴露,你们就不必再派兵前往联邦,记住,以我的指示为一切行动的号令,倘若十天之内收不到来自我这边的半点消息,那么就证明我已经事败被杀,所有资料到时会转到雅的手上,假如计划还可以继续执行的话,请你务必要继续实行,实现联邦真正的统一。”
接着莫里斯向各人派发了指示的接收器,那是由特殊处理系统造成的一个小型收发器,电脑只会对第一次输入指令的主人产生反应,即使是莫里斯事败被杀,接收器被阿道夫家缴获,他们也不可能利用这个仪器发出假冒的指示,其中设计的复杂程度,是绝对没可能在十天遭到破解的。
是夜众人继续商量了进军的路线和策略,以及莫里斯方面的筹备工作,以及雅回归阿道夫家后所需做的秘密任务,讨论持续到将近黎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几乎都没日没夜地利用大家制造出来的所有空档全身心投入到战争的策划之中,直至联邦与共和国缔结和约众人各散东西,大家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黄启昭跟随帝国的大使回国接手家务,雅则在莫里斯的护送下回归阿道夫家,在众位家长和莫里斯的保护下得以逃过被困小黑屋一个月的惩罚,由于黄启昭突然失踪,莫里斯也没有再提成婚之事,而两人又对雅和黄启昭私奔后的事只字不提,无奈之下,莫里斯与雅的婚事也只能无限期被压后。另一方面,尤利安和卡特里娜在会后便赶回共和国内,应付首长对尤利安设下的重重困难与圈套,在这个艰难时刻仍要抽出十五万兵马支援莫里斯,对尤利安来说也是一个头痛的难题。
尽管如此,在这虚伪的和平中,莫里斯开始筹划着联邦的巨变,机会仅有一次,他必须放手一搏,虽然极有可能自己会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只要是赌博,就一定会有输有赢,和局,不符合他人生的追求和原则,也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次的赌局之上。
和平下酝酿的风暴即将暴发,一切看似平平无奇的事实都在暗暗改变,身处暴风雨中心的雅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一切,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走下去,她唯一能够明确的,便是她不能不继续往下走的这一事实。回到本家已有月余,这个把月来雅都是过着软禁的生活,由于之前和黄启昭无理私奔,最后却被莫里斯带回家中,本来想着就这么逃掉也许对雅和黄启昭来说也是美事一桩的族人万万没有料到黄启昭竟会在最后失踪,纷纷谴责他的不负责任,却也不敢在雅面前再次提起此事,每天都在家人面前忧郁伤心的雅唯一的自由时间便是回到房间卸下面具,和小茂一起偷吃它偷带回来再偷运出房的各样零食。
看着家人无时无刻都为自己担心的模样,雅最终肯定了一件事,就是自己绝对不适合装忧郁……每每在家人的关怀之下她都要怀疑自己当日决策的正确性,无论是统一派还是家族派的亲人们都是对自己关怀备至,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和昭一起归来以后就不再在自己面前提出关于他的一只字,他们在自己进房后的讨论其实雅都偷听得一清二楚,明明他们都是这么的关心自己,可是,自己却即将要做出背叛他们的事情来,在家的时间越久,雅的心思就越是矛盾,好想就此放弃,找上昭从此和他一起隐居……
但是这种想法往往会在莫里斯前来探望自己时消失殆尽,借安慰自己之名三天两头就来找自己商量战争准备的他总是细心而又充满理想,在和莫里斯逐渐深入的交往中,雅终于了解到他必须要统一联邦的目的,原来他的父亲还未当上总统之前莫里斯是一名自由记者,长年奔走于联邦和三国的莫里斯在见到由于军权和政权的不平衡而导致局部战争频发的事实后,深深被灾民们祈求和平安稳的眼神打动,听闻他当年还凭借这一主题获得了国际摄影展的金奖,后来父亲通过竞选当上总统,凭借自己的谋略和昔日当记者时搭下的广阔人脉,他渐渐发觉统一联邦并非无望,只要达成联邦的统一,就可消灭这些毫无意义的局部战争,人民就不必再苦于政客和军人的争权夺利之中,看着莫里斯憧憬地述说着自己的梦想之时,雅几乎羞得无地自容,这些一切一切,她都从未想过,从小就生活在阿道夫家的她根本就没经过这些痛苦和离别,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灾民的痛苦,她无法感同身受,她决定要协助莫里斯统一联邦,也是出于对阿道夫家利益的考虑,因为统一是时代所趋,假如阿道夫家逆历史潮流固执己利,那么最后肯定会身败名裂。这便是她所能考虑的一切,而且,这也是她反抗父亲的唯一手段,她希望以此证明,其实自己,是不需要惧怕父亲的,她也并没有亏欠父亲什么……
自私的想法,那是雅在听完莫里斯的讲述后的自嘲,可是莫里斯回答她的竟是一句令她颇感意外的对白,“每个人都为正义而战,那么什么是正义呢?其实我认为,只要对自己有利同时又不会加害别人之事便是正义,这一场战争,于我而言是大义,于你而言却是小义,但是我们同样都为着自己的正义而战,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只需知道和坚守这一个共同的原则便足够了。”
被美化的自私虽然并没有减轻雅的罪恶和羞耻感,但是自莫里斯那一句话以后,雅却坚决了自己要继续战斗的决心,她其实也不是很理解莫里斯在说什么,但是她觉得,她又好像始终都明白那么一点点,模模糊糊的,自己也说不清的,战斗的理由。而为却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理由,她必须战斗下去,因为只有通过战斗,她才能明白莫里斯所说的真义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