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栋满怀豪情的出门买马,决意东山再起,却意外遭遇寒流。
好象是要故意跟他做对似的,马市里最多的就是小马和公马,母马那是一匹也没有。卖马的人听说他要育龄的母马,反倒笑了,“这位兄弟,你到底是不是养马的?这个时节,母马不是在等着生小马,就是在准备交配了,有谁家舍得拿母马出来卖?纵是有,我在这儿也不怕告诉你句实话,多半不是老得不行了就是有问题的,你就别费那工夫了!”
赵成栋顿时犹如给人兜头泼下瓢冷水,母马买不到,那他可怎么办?错过了春季繁育小马的季节,纵然是下半年给他买到了,那岂不是也白耽误了一年的工夫?那他这一年吃啥喝啥去?
这人倒霉,真是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满怀豪情化愁绪的赵成栋白忙活了半日,仍是两手空空。郁闷之中寻了个饭馆借酒浇愁,这三杯两盏一下肚,人就有点晕乎了,晕乎之后反而喝得更凶了。可再怎么晕乎,心里头有事,就象堵着个什么似的,总也撂不开。
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只模糊看到伙计过来请他结账,那是掌柜的怕他喝得太多最后收不到钱。
连酒馆都不收留他啊!赵成栋叹息一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从怀里也不知掏了多少银子付出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往外走了。倒是那小伙计额外发了一注大财,欢天喜地的送他出门。
天已经黑了,街上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都团圆在一处,不管是说笑还是吵闹,都是热热闹闹的。只赵成栋越发觉得自己孓然一身,孤寒冷清。
骑在马上,他也不知道要往那儿去,醉眼朦胧的信马由缰,不觉走到一户熟悉的人家面前,下了马正要敲门,却乍然惊醒过来,自己怎么又回到爹娘家门口了?如今这副生相,如何进去面对二老?
他拨转马头正要离开,却听后头有人在喊,“成栋?”
蓦然回头,却是姐姐赵玉兰,拎着个篮子和田秀秀一块儿过来。她是想着赵王氏大病初愈,身子必是虚的,赵老实虽然愿意照顾老伴,毕竟手艺不佳,于是精心炖了点药膳,又做了些熟食来给他二老开胃,没曾想却遇到弟弟了。
“你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不进去?”赵玉兰上前一闻,顿时皱起了眉,“你究竟喝了多少?这么大的酒味!”
赵成栋怪没意思的讪笑两声,“呃,那个我还是回去了,免得娘看到又骂!”
见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待要不管,赵玉兰可做不出来,关切的问道,“你这样子怎么还走得了?要不秀秀你回去喊你哥一声,让他来送送!”
“不用了!真不用了!”赵成栋摆手就想走,他这狼狈样儿还不想昭告于世,却醉后无力,脚步虚浮后退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摔着没?”赵玉兰忙上前搀扶,却听屋子里赵老实已经隐约听到屋前的动静了,问了一句,“谁在门口呢?”
“嘘!”赵成栋慌了,立即跟大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拼命往角落里躲。
赵玉兰会意,扶着弟弟过去,先应了一声,“是我呀!爹!”然后悄声嘱咐,“那让秀秀在这儿陪着你,一会儿我出来再跟你说话。可不许就这么悄悄走了,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赵成栋没吱声,他现在是想走也走不动了。一屁股瘫在地上,便似有千斤重,两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秀秀在一旁帮着牵马,小心不露出痕迹。
赵老实刚开门,赵玉兰就迎了上去,堵住了他的视线,“爹!”
“玉兰来了,快进屋吧!你方才是跟谁说话呢?”
“隔壁的王大婶,她家小孙子淘气,摔了一跤,刚抱回屋了!”
赵玉兰随口扯了个谎,赵老实也不疑有他,让女儿进了屋,“你也是的,都这么忙就不要再跑来跑去的了。我能照顾你娘!”
赵玉兰笑了,“我乐意孝敬你们,难道不行么?”
听闺女这话,赵老实心里可比蜜还甜,“你这孩子!”
赵王氏在屋里也听到动静了,“玉兰呀,快进来吧!”
“嗳!”赵玉兰进去,正好也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弟弟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却未料赵王氏一见着她,就开始倒苦水,“你那个弟弟,可把我们给气死了!”
啊?赵玉兰愣了,娘是最心疼这个弟弟的,动这样大的气可真是少见。
赵老实搁好了东西,忍不住过来抱怨着老伴,“成栋就是给你惯坏的!”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赵玉兰坐下,听爹娘你一言我一语,大概把事情听明白了。
这下也禁不住咬起牙来,“他这也太不争气了!就不说别的,嫂子多辛苦才养出那么些马来,结果到他手里,就这么糟蹋了。人家扔水里还有个响呢,他倒好,不声不吭就给人偷了!怨不得他没脸进来!”
呃?赵王氏一听这话有异,“成栋来了?”
赵玉兰到底厚道,弟弟都弄成这样了,就是再打他骂他又有何益?毕竟是这么大的男子汉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当下替他遮掩了过去,“我才在门口遇到的其实是他!喝得烂醉,想进不敢进的,见了我就跑了!”
“那你怎么不把他给留住?”赵王氏毕竟心疼儿子,“都这么晚了,他身边有人跟着没?是骑的马么?万一摔了怎么办?”
赵老实忿忿的道,“那样的不孝子,就摔了也活该!”
赵王氏知道老伴正在气头上,也不好相劝。
赵玉兰这回不帮着娘了,还帮着爹添油加醋,“娘,爹说得没错,成栋真是该受点子教训的。您想想,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我或是哥的身上,您要怎么对我们?不打断我们的腿才怪!偏就成栋,您从小就护着,总怕他吃亏。如今可好,吃大亏了吧?”
“就是!”赵老实又接过话来,“前儿阿慈来,跑两步摔了,我要去扶,你还说我,说对孩子不能太娇惯,阿慈又是男孩子,得让他自己爬起来。可你又是怎么对成栋的?”
赵王氏给这父女俩批得低头不语,不过赵成栋这回的所作所为,对她心里确实触动不小。
从前有些事情她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被母爱蒙蔽了眼睛,看不出究竟。可这回出这么大的事,就象是在重重迷雾之中点了一盏灯,让她看清楚了一些真相。
但是,赵王氏却更加忧心,“成栋现在让他怎么办?难道不过日子了?”
“他怎么不能过日子了?”赵老实生气归生气,也还是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他哥不还给他置了两亩地么?还有几匹马,这养不了马,种地总会吧?眼下也快开春了,让他自己回去好好核计核计着要怎么干,总是饿不死的!”
这倒也是一个主意,赵王氏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发起愁来,“成栋那心高气傲的性子,现在还能好好种地?”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赵玉兰嗔了她一眼,“成栋怎么就不能种地了?咱们家祖祖辈辈不就是种地的?”
“对!不让那小子流点汗,他怎么学得会乖?”赵老实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这回吃这么大亏,应该学会乖了!”赵王氏到底有些不忍,现在一家子都过上好日子了,独让他一人还去土里刨食,颜面上有些过不去。她心里另有个主意,这会子斟酌着开口了,“玉兰,你不是跟你张大叔他们都熟么?能不能请他们帮帮忙?”
赵玉兰明白了,娘这又是打上嫂子马场的主意了,可这怎么可能嘛!
她没表态,赵老实先嚷嚷了起来,“也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说到这儿我真得好好说说你。从前成材媳妇是怎么行事来着?最早让成栋去绝味斋干活,你撺掇着他偷东西,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让人家金宝无辜挨了打,差点把小命都弄丢了。等着做马场了,你们又是嫌这嫌那,咱这回不说金宝了,就连小蝶一个姑娘家,都成天跟马屎马尿打交道,却图好看,让成栋学了兽医。
可你现在好好看看,人家小蝶一人在永和镇那么大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干得咋样?你再看看成栋,分家时给他这么多好东西,他又干成啥样了?你现在让玉兰去求媳妇,让她再分多少东西出来?就是给了成栋他能守得住么?
人家媳妇能做成今天这样,也是她一个汗珠摔八瓣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就说当年水淹马场的时候,她带着她亲弟妹不要命的在那儿守着的时候,成栋在哪里?”
这话着实触动了赵王氏最不愿意面对的难堪往事,低头不语。
赵老实还不解气,说得激动起来,“你想想,虽说你不是成心,但确实是你让成材和离,把那么好的媳妇给赶出去的,你现在又凭什么让人家帮你?她是上辈子欠你还是怎么着?玉兰,别去开那个口!咱一把年纪了可以不要脸皮,也不能让孩子干这不要脸皮的事!”
赵王氏彻底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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