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仲达提醒得很对,经过一夜的搜索,晏博斋他们终于找到人了!
当一辆大车拖回众多的伤兵残将,章清亭左右一瞧,好家伙!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破烂,但却都上了药,包扎停当了。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她心下安定不小。
但仔细一数,心却似往无底的黑洞掉去,颤声问,“还有人呢?”
牛得旺呜呜哭着上前,“姐姐让我们跳车,她和贺大哥不见了!”
小胖子受了几天的惊吓,说起话来又变得没头没脑的了。
躺在担架上,摔瘸了腿的杜聿寒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
那晚他们跑掉之后,贺玉堂驾着马车是一路狂奔!可马车毕竟目标太大,人又多,比不上那追兵的单人匹马来得利索。眼见后头追兵越来越近,他们回京的官途又是一路坦荡,无遮无挡,大伙儿都知这样跑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贺玉堂一咬牙,拨转马头就往旁边的曲折复杂的小道跑去。可后头的人仍是穷追不舍,危急时刻,他出了个主意,“要不,你们跳车,我赶着车往别的路上跑!等你们都跑了,我最后骑着马跑,一个人就快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杜聿寒虽是文弱的读书人,此刻却也勇敢的挺身而出,“那我先跳!接着后面的人!”
赵玉莲查看了下地形,“贺大爷,那您把车往那林地里拐一拐,让他们好行动!跳下去之后,不要立即跑,躲一会儿,等追兵过去了,再跑!若是有人给抓了,也别想着救了,先顾好自己,能跑一个是一个吧!”
听她说得有理,众人依言而行。杜聿寒是第一个跳下去的,然后便是牛得旺,他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拳脚,身手还算灵活,赵玉莲不太担心他,只是在危急之中交待了一句,“一定要听杜大哥的话,别闹腾,知道么?”
“那姐姐你呢?”
“你别管我!先顾好你自己!”赵玉莲果断的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然后是小青小玉,俩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赵玉莲严肃的嘱咐她们,“跳下去了千万不许叫嚷,否则给强盗抓了,女孩子可就危险了!”
俩丫头吓得死命捂着嘴巴也无声的跳下去了,最后赵玉莲让吉祥带着包世明的儿子包天雄走,“吉祥,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护着包大哥的儿子,知道吗?”
“那你呢?”
“快走!”赵玉莲不答,把他们也推了下去。
等他们都下了车,伏在阴影之处躲藏起来躲过了追兵,只不知赵玉莲为何迟迟没有跳车,却和贺玉堂一块儿消失不见了。
章清亭听得脸顿时阴沉起来,那是被抓了?还是……她不敢想下去了。
杜聿寒苦笑,“我也是事后才想明白,赵姑娘让我们跳车,自己留下来,肯定是为了最后砍断那马车与马相连之处的绳索,让大哥骑了马逃。否则,大哥说等我们走了,他自己骑马走,那便是一个骗人的幌子!只是依着大哥的性子,必不肯留下赵姑娘一人,所以他们二人,多半……还是在一处!”
只是吉凶未卜,让人好不忧心。
再后头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因为大半夜的慌不择路,杜聿寒在头前探路时摔下一个山坡,崴了脚。但幸运的是,他摔下去的地方不远,却正好遇到一户良善人家。
见他们身上多有跌打损伤,杜聿寒随口编个元宵观灯,路遇强盗打劫的谎言也就糊弄过去了。那户人家见他身上的方巾儒服,很是信任,反而替他们请来了村中道观的道姑包扎医治。本以为这偏僻京郊没啥好大夫,未料那道姑当真有几分本事,给他们上了药之后,果然好了许多。
杜聿寒不知外头事情如何,自己这边的人又全都或多或少受了些轻伤,他怕被人追来寻仇,交待那农户千万别将他们的消息泄漏,免得强盗贼心不死。乡下人淳朴,没有多疑,反而让他们在这儿安心养伤。
直到昨晚晏博文他们前来寻人,那农户都什么都没说,还是牛得旺和包天雄躲在屋里偷瞧见了他们,这才出来相认。
深更半夜的回不了京城,便在乡下借宿一宿,等到天一亮,重金谢过这农家和那道观的仙姑,方才进得城来。
章清亭听完是一喜一忧,喜的是好歹回来了几个人,忧的是丢的那两个怎么办?晏博斋手上又多两个筹码,能用朱氏母子逼得他全换回来么?
朱氏带着儿子,也瞧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她虽不明就里,但也隐约猜到一些。该怎么做,她心里已经大概理了个头绪出来。现在只等孟子瞻过来,毕竟他才是真正有官职护身的,看他能带回什么消息,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而他们不知,昨夜,在孟家父子之间,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在听完儿子的话之后,孟尚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如果孟子瞻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孟子眭的死,那真的就只是一出在皇帝幕后操纵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悲剧!
而目的,无非是为了让晏孟两家互相倾轧,彼此牵制。而今,晏家明显势弱,而孟家势大,皇帝难道会坐视不理么?
如果晏家的辉煌即将在晏博斋的手中渐渐淡去,那么皇帝又将如此一步步削弱孟家?是会让我们全军覆没,还是苟延残喘?
孟尚德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儿子分析得很有道理。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帝会甘心受制于人,他既然能够掌握朝中格局了。能捧他们两家起来,也一样能夷平他们九族!
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还能跟他们摆什么功劳,讲什么道义不成?那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孟尚德暗暗自省,自己最近好象是真的有些居功自傲了。可是他却不肯承认,自己在皇上面前竟会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咱们家的家世可跟晏家不同!晏家现在不过是个庶子当家,但咱们家却依然是嫡系名门!你放心,爹以后会谨言慎行,但皇上想动咱们家,恐怕也没这么容易!”
见父亲仍然是固执己见,孟子瞻也无言以对了。
孟尚德紧锁着眉头,思忖良久方才艰难的开了口,“只是……那晏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什么?聪明如孟子瞻,当然明白父亲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再追究弟弟的死因了!
“爹!您——”
孟尚德摆了摆手,眼中浮现起淡淡哀愁,“再如何,子眭都已经不在了。而我们还在!”
如果逝者的离去是为了让生者更好的存在,为什么不善加利用这一点,让生者生存得更好?
孟子瞻的心揪紧了,他不是不明白朝中这些波谲云诡,倾轧斗争,只是那个牺牲的,是他的亲弟弟,爹的亲儿子啊!
“可是我们当真能就这和撒手不管么?”
“子瞻啊!”孟尚德瞬间竟似老了十岁,语气也低沉下去,“爹曾经教过你,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做官就更是如此!若是明知山有虎,咱们就不能再往虎山行了。犯了大忌,那可不止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了!”
孟子瞻懂他爹的意思。晏博斋的事情已经涉及到刺探皇帝隐私了,这便是大忌。做臣子的,适当揣摩圣意那是可以的,但要懂得装糊涂,有些皇帝的隐晦的心思,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搁在心里头,却不能说,更不能刻意的去求证什么。
不过孟尚德却同意,“当然,你要私下里做些什么,那就做吧!只不过要记得,一定不要闹到明面上来,尽量快点结束,只要针对的是晏博斋一个人就行了,知道么?”
孟子瞻微微叹息,无奈应和,“知道了。”
但他心里却有自己的主张,子眭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讨个公道的。哪怕后面是皇帝在兴风作浪,也要有人为自己弟弟的死承担责任!
赵成栋被赵老实灰溜溜的赶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杨刘氏红肿着眼睛从杨小桃房里出来,徒然见着他,似是见了鬼似的,吓了老大一跳。
“呀!成栋回来了啊!”杨刘氏的表情极不自然,那明显堆砌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就堵得慌。
“嗯!”赵成栋还以为这丈母娘是为了自己家的事情来的,心下虽有些不悦她的态度,但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她,阴着脸就进屋了。
杨刘氏转而对女儿低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可也想开些!就当破财免灾了,知道么?”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闺女一个坏消息,何大牙,跑了!
杨刘氏自那日拿定了主意之后,前几日一直有去找何大牙讨要份子钱,但几次三番都给何大牙推搪了过去。今儿再去,却未料连人都没影儿了!
不少在他那儿放了印子钱的人都围在那空屋子里骂呢!可那又有什么用?值钱的东西全给何大牙带走了,那屋子也不是他的,另有东家,他们总不能卖了房子抵债吧?
杨秀才闻知后还道,“瞧瞧我说的没错吧?跟这种人来往,岂能有个好的?贪心想占小便宜,多半得吃大亏的!”
杨刘氏听得心里那个堵啊!立马来给闺女报信了,却未料又听到这边的噩耗,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除了哀叹一声倒霉,还是两个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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