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撇撇嘴,“人都快死了,还处置个什么?他这真是好心没好报,也算是受到教训了!你拟个文书,训斥几句也就罢了。把人发还他的东家,让他们带回去医治吧!免得死在咱们这里,又平添一份晦气!”
师爷领命去了。医铺里,得了消息的赵成材等人终于安下心来。
事情出来之后,幸亏有方明珠和保柱福庆在此,赶紧送了晏博文先去医治。他们本就是路人,与此无关,录完口供,就都无事了。福庆骑了马一路狂奔回家通知这消息,赵成材见惹上官非,赶紧和张金宝一起赶过来了。
幸好这县官明理,也亏得章清亭提前布置了,让方明珠带着两个伙计过来查看情况,要不然,那晏博文不仅是名声,连这条小命也得交待在这里了。
不!现在也交待去一大半了。大夫摇着头叹息,“救不救得活还很难说,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那我们能把他带回去医治么?”毕竟王家集这边人少,照顾起来多有不便之处。
大夫想了想,“再等三天,若是伤口不再崩裂出血,你们就可以带他回去。但绝不能用马车,也不能坐轿,那太颠簸了!唯一能搬动他的方法便是靠人力连这床板一起抬回去!路上还得格外当心,若是可以,最好从你们那儿请个大夫过来随行,方才稳当!”
赵成材想了想,王家集虽然离他们那儿有点远,但若是雇几个精壮汉子,从一早走到天黑,总也是能走到的。辛苦这一时,往后的日子便好过了,还是接回去调养的好。只这下他倒下了,家里的人手就更不够用了!
和张金宝一起先去牛家粮铺接手了晏博文从前之事,不能趁乱让人有机可趁,浑水摸鱼。这边照顾人的事情就交给了方明珠,又打发伙计回去送信,把事情经过说明,让家里人都放心,并特意提醒章清亭,让她做好两手准备,若是无事,当然最好,那就安排人手,到此来接人。万一晏博文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还得扶柩托人送上京城!
那边家里,收到消息,大伙儿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叹息晏博文,怎么接二连三的遭此大劫,真是苦命!
章清亭想来想去,始终放不下心,提笔给京城的赵玉莲写了封信,把这段时间晏博文身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明,让她去跟乔仲达说说,最好能跟晏夫人通个消息。毕竟是人家的亲生儿子,总得让人家有个知情权。
再有一个,章清亭从晏夫人临别时给他们赠话便可瞧出,这夫人是个手段极其高明的,如有可能的话,最好还能在府内暗中施加压力,要不然,以晏博文现在的身份,始终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实在是太不利了!
三日后,虽然晏博文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但他求生意志极度强烈,倒是暂且保住了性命。得大夫应允,可以搬动了,章清亭就立即安排了过去接人。
因怕震动伤口,赵成材不敢让人走快。赶着车慢慢的在旁边陪着,脚夫们也可以轮流歇力。天刚擦黑,便回了扎兰堡,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为方便照顾,安排他住进方家,留吉祥小青在身边好生服侍,大夫每日过来探询。又过了两日,晏博文方才睁开了眼睛,虽然只很短的时间,但人的神智却是清明。
只看他那眼睛,章清亭总觉得有些不同了,不似从前的隐忍,却是更加的让人看不见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晏博文绝对死不了!他要活下去的欲望比什么都强烈,除非老天一定要把他带走,否则再没有人能操纵他的性命!
私下说起心中的担忧,赵成材倒觉得是件好事,“就算他想去复仇,也总比从前那心如死灰般的老成样儿要好!他那大哥,也实在太过分了些!要有这样的兄弟,我都想杀人了!”
章清亭嗤笑,“你还舍得杀你家成栋?嗳,最近他那婚事如何?”
“别问我!我一概不知,一概不管了!”
“真不管了?”
“管不了!还管什么?没的娘又把我教训一顿!”赵成材是真的听之任之了,“我若有时间,还不如好好温温书!这几天又拉下了些功课,还有姨妈那店,真是让人操心!”
张金宝暂时顶替晏博文留在那儿了,他手上这边马场的事就暂时交给了姐夫。赵成材既要教书,又要温书,现在还得不时管着家里的生意,确实辛苦。
“那你还是别管了,把那些事交我吧!我忙得过来!”章清亭有些心疼了,毕竟科举是大事,别老为了家里的事情分心。
赵成材摇头,目光温柔的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腹之上,“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别让咱们孩子遭罪!你去帮我浓浓的沏杯茶来,我还想多看会子书。”
章清亭知道相公疼自己的心,可他这样下去可不行,非把身子淘虚不可!她想了想,让小玉去隔壁方家,从晏博文用的药里暂且讨了一点参来,切片给赵成材炖了碗参茶,“这个可比喝茶好!我明儿就去买几根回来,你要实在熬夜,就喝这个吧!可别心疼钱了,就这一点子东西,家里还吃得起!”
赵成材一笑,也就算了。
章清亭自去歇下,却在琢磨,还有什么人能帮到自己?现在还可勉强维持,但等着乔仲达那边的生意要开张,小蝶又得抽出来,以晏博文目前的情形,怕是没个半年,恢复不了。到那时,张小蝶那边可有什么得力的人能派去呢?自己的肚子又越来越大,恐怕只得辛苦赵成材了,唉!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要是能给她一个如高逸般得力的掌柜的该多好?
章清亭想想是又着急又发愁,睡也睡不安稳,感觉自己情绪不对,忙又调整。不急不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乖孩子,娘不着急了,咱们慢慢来,总有解决的办法,对不对?她努力的说服了自己,嘴角甚至挂上一丝微笑,这才安心睡去。
日子一旦忙碌起来,过得就特别的快。章清亭成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也就容易忽视一些小事。
譬如,她今儿从马场回家,照例先送赵老实父子回去时,赵王氏递给她一小篮子桑葚,“这是春天新结的,人家一早摘了送来,我想着你现在有了身子,必爱吃这酸的,谁也没让动,特意给你留的!”
章清亭瞧着这巴掌大的柳条篮编的很是可爱,里头的桑葚紫红莹润,如一粒粒小米珠般的果实攒成小指头大的一串一串,衬着下头碧绿的桑叶,煞是诱人。也忘了问到底是谁送的,只随口接了句,“谢谢婆婆惦记着了!不过我胃口还好,并不是非得很酸的东西才行。”
她说的是实话,却未料赵王氏听了当即脸色一变,后头柳芳也出来迎接赵成栋,见章清亭一时没明白过来,立即幸灾乐祸的道,“既大嫂不爱吃,不如送我吧!我倒很爱吃酸的!”
这是为何?章清亭虽不解其意,但是这桑葚可是婆婆送她的东西,怎能随随便便就送人?这要是真送了,也太不给赵王氏面子了。亏这柳芳也好意思讨要!
当即微微一笑,“我有说过不爱吃么?这可是婆婆特意给我留的,我呀,谁也不送!就留自个儿吃了!”
赵王氏脸上这才好过了些,回头瞪了柳芳一眼,对大媳妇和颜悦色的道,“你也快些回去吃饭吧!这天暖了,地里倒是有不少新鲜的野果野菜,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过来说一声,我给你想法弄去!”
虽然明知赵王氏如此示好,多半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章清亭还是心里有几分高兴,道谢回去。
柳芳忿忿的在背后嘀咕,“你就吃吧!看酸不倒你的牙!”
上了车,张小蝶快人快语的道,“大姐,你方才那话可说错了!”
何解?章清亭正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不爱吃酸的?”
两个妹子都咯咯直笑,“你没听人说呀,酸儿辣女!你说你不太爱吃酸的,姐夫他娘肯定着急了!”
原来如此!章清亭明白过后倒有几分好笑,却平添一分愁色,这胎若是男的,自不必说。可若是个女儿……那往后的闲言碎语,不用想也能知道!压力大啊!
回来先去瞧了一眼晏博文,这才回家,赵成材看她拿着桑葚进来,头一句就问,“好新鲜的桑葚,谁送的?”
哟!章清亭这才想起此事,“婆婆给的,我也不知!”
“是么?”赵成材听说是娘送媳妇的,很是高兴,殷勤的拿去用清水洗净,用小瓷碟装了,才给她端了过来。
章清亭拈了一枚放入嘴里,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心情正似如此般酸甜不定,“你说,我这要是生个女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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