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赵家就住在集市边缘,离他们那客栈不太远。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青砖黑瓦,外表甚是普通,看不出内里好坏。听说他们家原来也住在更远一点的村子里,这是为了大儿子求学方便,才举家搬迁到了这儿。
这还颇有些孟母三迁的味道,章清亭在外面闻着院子里传来的浓浓草药味儿,暗自替他家惋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赵秀才好不容易取了个功名却是病鬼,合该着他们家没那个福份!
同情归同情,章大小姐还是抖擞了精神准备迎战,却很令人遗憾的被告知,您呼叫的用户无法应答。
因为赵王氏一早就被人请去“降妖捉怪”了,不在家!
其实就算她没被人请出去,这一大早的,肯定得去二里地外的自家田里忙活,哪有这个闲工夫作战?
期待中的强强对话没有出现,预想中拿银子狠狠砸在那老虔婆脸上的画面也未能出现,章清亭颇感失落,顿时失了兴致,只让张小蝶上前应答。
出来应门的是赵家的大女儿,赵玉兰。她今年也有十八了,长相不似她娘,倒似她爹赵老实,一脸的憨厚。
听说是来退亲的,她点头表示知道。但又说,“你们要不等我娘回来了,再退吧!”这么件大事,她可不敢作主。
张小蝶见这家中无主,开始欺软怕硬了,“那要等到几时?咱们大老远的拿着钱过来,可没那闲工夫等来等去的!你们家是管茶还是管饭啊?我大姐还忙着呢,这二两银子你收下,把我家的人口簿子还来就是!”
“那……你们等等!”赵玉兰飞快的跑了进去,钻进东头一间屋里,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进了中间的正房,很快的就寻出张家的人口簿子,“诺,这还你们。”
搞定!张小蝶屁颠屁颠的捧到大姐面前献宝。
章清亭验明无误,满意的微微颔首,撤!
亲事顺利解决了,章大小姐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开始操心起自己未来的出路。
可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能干什么?当然是——继续的养尊处优。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转了一圈,思来想去,章清亭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出路。倒是走着走着,日上中天,肚子饿了。
回到客栈,张发财还不见踪影,两个小的在院子里打闹嬉戏,张罗氏老实蹲在房里,连窝都没挪一下。
一瞧她回来了,俱都不声不响的尾随其后,听着他们肚子里发出那很夸张的咕咕声,章清亭的眉头就纠结到一处,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能吃?
她是下定决心撒手不管了,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自要了一个溜鱼片,一个油淋青菜,一小盅鸡汤和一碗粳米饭,然后望着他们道,“你们要么各拿二两银子走人,要么就空着手走人,反正我是不会再管你们的了。何去何从,请自便!”
这一家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了主意。
章清亭也不理,自关了门,用饭是也。
可这顿饭,到底还是吃不消停。不时往门口瞧一眼,也不知他们走了没有。
要不,给他们买几个馒头去?
不行!这口子一开,还不得赖定自己?
可他们身上又没钱,这样饿着人家总不太好吧?
这饿肚子的滋味章清亭初来贵宝地时尝过一次,那胃里火烧火燎,全身无力又难受的感觉她可再也不乐意有第二回了。
还是不行!章清亭啊章清亭,你可不是那个杀猪女张蜻蜓!他们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这话似乎也说不过去,自己的魂魄是和他们没有关系,但这具身体却还是人家闺女。
那要是没有魂魄,这具身体只是行尸走肉,哪能管得了他们?
但要是没有身体,我不也是无主孤魂,哪能坐下来享用这人间饮食?
章大小姐自个儿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完全的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了饭,终于立定了决心,罢罢!反正也费不了几个钱,就当发发善心,打发几个叫花子吧!
她起身开门正要叫伙计送些饭菜过去,却发现张家人都不见了。
章清亭很是好奇,难道还真的走了?转头瞥见隔壁房门大开,五口人围坐一圈,桌上摆着一筐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瞧瞧他们,倒还真不会亏待自己!我这操的是哪门子闲心?章清亭自生着闷气。
察觉到她的注视,张金宝首先跳了起来,把嘴里的馒头使劲咽了下去,“大姐!我们,呃!没点菜,呃!就要了,呃!馒头,呃!”
见他噎得这难受样,章清亭倒是有些又好笑又好气,虽然仍是冷着脸,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却变了模样,“我那儿还有没吃完的菜。”
就知道大姐没这么狠心!张金宝呵呵一笑,把啃了一半的馒头叼在嘴里,也不嫌弃,把她那边的剩饭剩菜又端了过来。
想想还是不甘心,章清亭又特意做出立场声明,“嗳!别以为我这就是要管你们了,我最多管你们今天,从明儿起,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
张家那五口抬头瞧她一眼,谁也不应,明儿的事明儿再说去!总之是跟定了章清亭!
且不提他们心中想法,章清亭说完这话后,似乎也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心里好过了许多。反正几个馒头也费不了多少钱,也不差这一天的工夫了。晚上,还是给他们再添两个小菜去。
“我去歇午觉,你们没事不要来烦我。”撂下句话,章清亭就往自己屋里而去。
刚坐在镜前想拆头发,猛然听得房门被咣咣砸响,“大姐!大姐!不好了!”
猝不及防间,吓得章大小姐的小心肝一通乱跳,顿时火就上来了,“这又是怎么了?”
她啪的把新梳子一拍,顿时断了两根齿,来不及心疼,先冲了出去。
门外,张金宝不等她教训,就已经哭丧着脸,一副丧家之犬的德行,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张家余下那四口都被圈在了院中,瑟瑟发抖。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膀阔腰圆的打手往她一指,“你就是张蜻蜓?”
“是又怎么啦?”
“没怎么着!不过是你老子在我们赌坊输了二百两银子,要你还债!”
章清亭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他输了多少?”
“不多不少,就二百两!”
章清亭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哪来那么多钱输?”
“他是没有啊,身上一共就二两银,可他输光以后非要赌,还说你一盘马吊就能挣四十五两,硬是在我们那儿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二百两,全输光了!这是借据,上面可清清楚楚有他的手印,你要是不信,跟我去赌坊,与他当面对质!”
这个败家子!章清亭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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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之财来得快,那个(对手指),去得似乎更容易……嘿嘿,章大小姐要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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